第2章 第二次人生

  雖然是個穿越者，但他對2000年的世界一無所知，這不能怪他，哪怕他是掌握手機就掌握世界的00後，也不能在這個節骨眼隨便做一筆投資就改變自己的人生。

  而且，如果要走上職業籃球道路，他的知識儲備也不能在這個時代給予他多少幫助，因為他是00後，直到2016年以後才開始關注NBA，而且，他羞於承認的是，啟發他熱愛籃球的球星是凱里·歐文。

  史蒂芬·A·史密斯曾在節目裡對歐文的粉絲進行了一波AOE傷害：「喜歡歐文的都有病。」

  於飛表示同意。

  於飛喜歡的，是那個在新秀挑戰賽上晃倒布蘭登·奈特，是那個在2016年總決賽第七場第四節最後一分鐘點名單挑庫里干拔三分的歐文，而不是2016年之後的那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團隊毀滅者。

  這種感覺其實很好理解，於飛相信曾凡博一定理解他。

  當初曾凡博去美國的時候也曾因為喜歡杜蘭特而把自己的英文名取為「凱文」，然後杜蘭特就決定做一個違背祖宗的決定——或者說，是在前人已經做過的基礎上，把事情做得更絕、更徹底，以至於完全沒有超越的空間——他加盟了勇士。

  曾凡博同樣深以為恥，不僅僅拒絕承認自己是杜蘭特球迷，還拒絕美國的同學/隊友叫自己凱文，哪怕是讓他們拗口地叫自己本名，他也不想聽到「凱文」這兩個字。

  早上洗漱之後，於鳳臨已經為兒子準備好了早餐。

  於飛大口吃掉了三明治，然後喝了杯牛奶，「媽，我退出了排球隊。」

  於鳳臨不以為意地說：「哦，是嗎，沒事，反正你打得也不好。」

  「您不生氣？」

  「選擇排球和放棄排球都是你自己的事，我為什麼要生氣？」

  「如果我想加入籃球隊呢？」

  於鳳臨看著電視，並沒有對兒子的重大選擇露出過多的關心，「你高興就好。」

  於飛走了，他發現這個媽簡直是反刻板印象的存在。

  她不關心於飛的成績，只管他吃好喝好。

  連於飛的學習成績在學校只排到中流這件事都無所謂。

  也許是她早早為於飛準備好了後路，如果讀書讀不明白，可以直接去店裡工作。

  或許這是於飛本飛的命。

  但此於飛已經是彼於飛了，一切都將改變。

  ※※※

  肯特·梅里迪安高中男子籃球隊的教練漢克·賽爾萬（Hank Sylvan）昨天從排球隊那裡聽見了一件趣事。

  K-M（學校名稱縮寫）近二十年來身體天賦最出色的男孩退出了校排球隊。

  神奇的是，排球隊的教練萊文·麥康納卻一點都不難過。

  賽爾萬知道那個孩子，事實上，當年那個孩子入學的時候，身高就已經接近兩米。

  賽爾萬不是沒有想過讓他加入籃球隊，但這孩子對籃球根本沒有興趣，非要加入排球隊，他只能眼巴巴地看著肯特城難得一見的頂尖天賦在排球隊浪費青春。

  幾年過去了，賽爾萬早已釋懷，昨天聽說那個孩子退出排球隊之後，賽爾萬還感嘆了幾下，卻沒想到，今天，那個他在幾年前朝思暮想的孩子主動來到籃球場活動。

  此時正是二月初，按理說，這個階段是美國高中籃球隊賽季最關鍵的時刻。

  各大州聯賽都已經進入了八強角逐。

  但這場角逐和皇家隊無關。

  因為平庸的皇家隊在「肯特學區」的預賽里排名第四⑴，連常規賽都沒進，早早就出局了。

  因此，學校的籃球館除了給籃球隊的人提供日常訓練，也允許學生過來活動。

  賽爾萬曾經很欣賞於飛，但現在，幾年過去了，於飛看起來不像是會打籃球的樣子。

  再有天賦的人，如果在18歲前連業餘籃球都沒打過，那也失去了培養價值。

  天縱奇才如奧拉朱旺雖然號稱15歲才開始接觸籃球，但在此之前肯定接觸過業餘籃球，而於飛已經17歲了。

  哪怕他是K-M近20年來身體天賦最出色的學生，他也不可能在籃球上有任何建樹了。

  賽爾萬看著於飛，越看越覺得可惜。

  頭小肩寬，臂展甚長，身材雖然略微顯瘦，但這個年紀的球員很少有壯實的無論怎麼看，他都是打籃球的好苗子。

  「可惜了。「賽爾萬嘆了口氣。

  於飛和林凱文來到球場。

  學校的籃球場只有一個標準的球場規模，兩個籃筐。

  目前，於飛他們所在的這個半場被兩個白人小妞占據，她們圍著場地卻打起了羽毛球，看著不亦樂乎。

  另一邊，一堆皮膚黝黑的小黑人正在打3V3的半場籃球比賽。

  在肯特城這種白人+亞裔占90%的城市，K-M能有這麼多的黑人學生，和學校的名聲、排名、學費是分不開的。

  然而，污水也想往高處流。

  黑人再多，沒天賦的話打籃球也打不明白。

  有天賦黑人從一開始就會選擇傳統的高中籃球強校，不可能窩在K-M這種地方浪費時間。

  那幫小黑人打得很是熱鬧，林凱文有點膽怯，「阿飛，我看今天算了吧？你不是要加入籃球隊嗎？直接去找教練不就行了？」

  於飛卻無視林凱文的勸諫，徑直走向那片場地，對著正在統治那個半場的最高的黑人說道：「我們可以組一隊嗎？」

  現場無比安靜。

  林凱文躲在於飛的身後，有生以來第一次對自己擁有嬌小的身材而感到慶幸。

  那個最高的黑人就是學校籃球隊的下屆隊長，和於飛一樣，同為十一年級的安東尼·勞森（Anthony Lawson C）。

  K-M幾乎沒有不認識於飛的。

  有的人可能不知道他的名字，但都知道，他是那個「學校里最高的傢伙」。

  勞森轉過頭來的時候，於飛險些笑場。

  他看起來就像是那個甲亢黑人網紅Speed的拉長版，更大的鼻孔，更厚的嘴唇，更兇惡的眼神。

  「你說什麼？」勞森看起來不是很友好。

  於飛保持平和，提高了一點音調：「我和我的朋友可以組一隊加入你們嗎？」

  「福來，算了吧，你當初不就是因為害怕籃球場上的衝撞才選擇排球嗎？大東尼會殺了你的！」

  這是於飛第一次覺得自己成為了故事裡的主角。

  就是這樣，被人看不起，然後還有跳樑小丑出聲挑釁。

  於飛認識那人，那是自己在排球隊的前隊友，一個叫唐尼的矮黑人。

  不過，於飛今天要證明，這個世界上只能有一個東尼，那就是此時剛剛開啟職業生涯不久的東尼大木老師。

  除非安東尼·勞森可以做到比大木老師那樣縱御數千女卻依然忍不住綠了領自己入行的前輩的逆天之事，否則他就不應該叫大東尼。

  「是的，我花了幾年的時間反省，現在我想清楚了，我要打籃球。」於飛的下一句話把身後的林凱文的小膽都給嚇飛了，「如果我打過你，我會考慮加入籃球隊。」

  勞森的小弟們開始生氣了。

  「大東尼可不是你這種軟蛋可以挑戰的！」

  「大東尼會把你的筷子腿撞碎！」

  「東尼，不用你出手，我來幫你教訓他！」

  正當林凱文準備拉著於飛開溜的時候，勞森揮了揮手，「你可以隨便叫個人加入你的隊，然後我們就開始。」

  「不過，別怪我沒提醒你，籃球可不是排球那種無對抗的娘炮運動。」

  於飛讓林凱文去選個隊友，然後對勞森說：「我可以熱熱身嗎？」

  勞森直接將球丟給了於飛。

  林凱文沒有選擇現場的任何一個黑人，他去了體育館外，而於飛則拿著球自顧自地運了起來。

  哪怕他只是在原地秀運球，也讓不少人另眼相待。

  這絕不是一個沒有籃球基礎的人可以做到的事。

  看著於飛在一個很小的範圍里不斷地體前、胯下、背後、交叉、變奏，遠處的賽爾萬忍不住走近了一點。

  讓賽爾萬驚訝的是於飛的協調性，一般的大個子就算基本功良好，做這種動作也會出現卡碟似的違和感。

  這種感覺在於飛身上沒有出現。

  賽爾萬不禁回想，上一個這麼做的大個子是誰。

  凱文·加內特？好像差點。

  拉里·詹森？太矮了。

  魔術師詹森？不像。

  記憶的邊緣地帶終於引著主人找到了答案——拉馬爾·奧多姆！

  賽爾萬不會憑藉一段運球展示就將於飛和奧多姆相提並論。

  畢竟於飛此前沒有在學校籃球館出現過，他怎麼可能會突然擁有那麼高超的球技呢？如果說，他只會運球的話，那還是說得通的。

  畢竟運球這種基礎中的基礎可以在任何地方練習。

  其實，於飛本人的驚訝遠甚於場邊的其他人。

  他不是沒有見過大個子。

  前世打球的時候，也常在業餘比賽里遇到大個子，但那些人要麼慢吞吞的，要麼技術粗糙，要麼協調性不好。

  在中國籃球大半個世紀的歷史中，只有兩名球員在青年時期因具備與其身體條件不相符的靈活性、協調性和球技從而留下傳說。

  這兩人一個是王治郅，另一個是周琦。

  不過，於飛也曾在耐高遇見過一個給他留下陰影的可怕巨人——ZB十一中的楊瀚森。

  當然，相比於王、周，楊瀚森的靈活性趨於傳統內線，但於飛相信他的前途不可限量。可惜，他是看不到了。

  回到自己身上，於飛發現他前世的球技與球感並沒有消失，並且在這具身體上可以完全地展現，甚至因為身高臂長的緣故，他可以做出杜蘭特似的體前大變向。

  一會兒，林凱文領著一個書呆子模樣的眼鏡白人男孩進來了。

  看見林凱文找了這樣的同伴，現場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小黑人們哈哈大笑。

  「人到齊了，那就讓我們開始吧。」

  勞森看起來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捍衛自己作為皇家隊下屆隊長的權威了。

  林凱文則對於飛說：「阿飛，我們是不是玩得太大了？」

  「你和你朋友什麼都不用做。」於飛自信地說，「我自己就可以。」

  林凱文詫異地發出一聲：「啊？？？」

  勞森還是個講究人，他覺得對付於飛三人，不用什麼幫手，所以隨便選了兩個跟班就上場了。

  看見這個，那個對於飛陰陽怪氣的前隊友又開始了一陣嘲諷：「大東尼，你選兩個預備役實在太看得起福來了，別看他長得高，其實他根本不會打籃球，你就算選我也照樣能把他的屁股踢爛！」

  現場又是一陣起鬨，勞森沒有真的讓那個人上來，而是把球交給於飛：「打十一個球，進球的一方可以繼續進攻。你們先來。」

  「那多不好意思，我這人最不喜歡占便宜了。」於飛主動往裡走，將球留在外面，「你們是守擂的隊伍，按照我的理解，第一球應該由你們來打。」

  於飛這麼做和他所說的理由毫無關係，他只是想藉機會活動筋骨，畢竟穿越過來滿打滿算只有兩天，他可不想留下什麼人類早期馴服四肢名場面。

  勞森把球交給自己的小弟，進內線來和於飛貼住。

  於飛的身高優勢一眼可見。

  而林凱文和白人眼鏡男則緊張地盯著自己的對手，他們都不怎麼會打籃球。

  「防投籃就好，如果他們想進來就讓他們進來。」

  於飛用中文對林凱文說，然後那個白人眼鏡男就失位了。

  根本不需要於飛主動提醒，他們自己就會被突破，因為他們連降低重心的意識都沒有，突破他們非常輕鬆。

  「第一分是我的了！」

  突破白人眼鏡男的小黑人長著香腸般的大嘴唇，上籃時格外興奮，然而，沒等他高興起來，於飛的封蓋從天而降。

  可能只是一個剎那，於飛就甩開了勞森，瞬間暴起，舉起長臂將球蓋下。

  完成封蓋的瞬間，於飛在空中調整體態，落地後直接追上球，運到外線。

  出色的機動性，優秀的爆發力，和發達的運動神經在這個回合完全體現了出來。

  於飛一邊運著球，一邊看向人群中的前隊友，他笑問道：「唐尼，你什麼時候上來試試？」

  說完，於飛放低重心，胯下變向晃開香腸嘴黑人，直接進入罰球線，收球兩個大步舉火燒天放籃得分。

  勞森就在籃下，但他完全無法阻止於飛，天賦差距宛如天塹。

  「我們可以繼續進攻是吧？」

  於飛單手從地上抓起球後問勞森。

  勞森進入了林凱文的那個狀態：「啊？」

  而於飛將球從內線丟給林凱文，大聲說道：「傳給我！」

  林凱文不相信實驗室意外、輻射泄露、外星血統、神秘實驗、基因傳承這種超級英雄漫畫裡才會出現的基因突變。

  但是，他的好朋友於飛確實是從昨天開始就變得不一樣了。

  基本上，除了外表，他就像另一個人似的。

  林凱文笨拙地將球吊給予飛。

  然後，於飛一個轉身，卸掉了勞森施加到他身上的力量，同時也將對方甩翻在地上，他睜大眼睛盯著籃筐，心中的野望開始暴漲，於是運著球猛衝過去。勞森的兩名隊友紛紛回到籃下，試圖阻止於飛。

  徒勞而已！

  他們的腳掌方才離開地面10公分，於飛已經跳到最高處，這是他此前十八年裡從未抵達過的地方，手上的球如大錘般砸進籃筐，粉碎的不僅僅是對手的信心，還有前世的人生。

  曾屬於他的一切，都在前天上午死去了，但也同樣是那個瞬間，他獲得了新生，在這不期而遇的第二次生命中，他確信自己會做出一些偉大的事，以成就永恆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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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萬霍華德：MJ不知道我面臨著什麼。」——《華盛頓郵報》

  「來自喬治亞州的天才少年夸梅·布朗已經成為籃球界的大人物了。」——《亞特蘭大憲報》

  「國王隊應該享受擁有C-Webb的每一天。」——ESPN速遞

  「告訴大家一個不幸的消息，籃球隊的下屆隊長『大東尼』在學校體育館被業餘愛好者完全擊敗，皇家隊已經沒有未來了。」——肯特·梅里迪安高中廣播。

  ⑴「因為平庸的皇家隊在「肯特學區」的預賽里排名第四」。肯特·梅里迪安高中在該學區內屬於4A級別，肯特學區裡的4A高中有4所。所以排名第四相當於最後一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