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蓬萊篇·如鯁在喉

  「哼。」黎師叔似是不信地哼笑一聲，緩緩道：「今日一早，那幾個仙門長老登上門，開口便問我們天池山這次前來聽學弟子中有一個姓姜的女弟子平日看的都是些什麼話本。」

  故意頓了下，見姜細魚果然心虛地低下頭，黎師叔才繼續道：「我思來想後，這姓姜的女弟子也就你一個了。」

  可惡，這群仙門子弟竟然還找家長出面！

  姜細魚訕訕道：「那都是弟子年少不懂事的時候看的，如今弟子早已經對那些話啊本啊的不感興趣了。」

  「行了，別和我貧。」黎師叔走到擺放在院內的長案前，道：「過來把你看過的那些東西名字寫下，我好明日拿去給那些難纏的老傢伙。」

  姜細魚難以置信地瞪起眼睛，在黎師叔壓力的眼神注視下，為難的皺起小臉，不情不願道：「這不太好吧」

  回應她的是黎師叔不容拒絕的敲案聲。

  她磨磨蹭蹭走到案邊，慢吞吞地研磨，故意笨手笨腳地打翻磨好墨汁的硯台

  本以為拖得黎師叔不耐煩，然後打發她離開。結果黎師叔站在旁邊，靜靜的看著她一舉一動，最後幽幽來了句:「寫完書名冊後，你灑在桌子上的墨汁記得刷洗乾淨。」

  欲哭無淚的姜細魚不死心地問：「師叔，真的不能不寫嗎？」

  黎師叔笑：「可以，抄門規十遍。」

  黎扒皮嘛不是！

  姜細魚憤憤提筆，認命地將自己看過的那些『羞恥』的話本名一一寫下。

  當接過厚厚一沓紙張，黎師叔看著上面那些用詞『獨特』的話本名，嘴角難以控制地抽搐了兩下

  紙張被抖得嘩嘩作響，黎師叔皺眉道：「你看的這都是些什麼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這種問題，無異於被公開處刑。

  「都問您能不能不寫了，是師叔你非要弟子寫出來的。」姜細魚弱弱地表達出不滿：「而且這也不算是亂七八糟吧其他仙門弟子整日纏著弟子想要這份書單呢，這不還托自家長老登門求問了嗎。」

  突然覺得手中這些紙張變得燙手，黎師叔恍然大悟：難怪這丫頭拖拖拉拉的不肯寫。

  眼見黎師叔變了臉，姜細魚立刻藉口清洗長案上的墨汁，把木案往乾坤袋中一揣，然後溜之大吉。

  仙童帶她到一處供蓬萊日常清洗物件的水池，池水深至膝蓋處，水清澈可見池底圓潤的卵石。

  仙童告訴她，每到蓬萊重要祭祀日前，眾弟子們就在這池水裡清洗祭祀日需要的器皿。因為此處空曠少人，且水又淺，天氣不錯的時候，仙鶴也會來這裡玩耍。

  姜細魚：「可是我清洗的是墨汁，這裡水這麼幹淨」

  仙童笑道：「姜仙友且放心，這池底設有陣法，池水不但可自行淨化而且還能將沾染污濁的物件洗滌如新。」

  聞言，姜細魚直呼神奇，誇得仙童帶著滿臉自豪離開。

  姜細魚不作猶豫挽起衣袖，綁上裙擺，脫了鞋襪踩入池水中。池水比她想像中溫和，池底的卵石踩在腳下也沒有想像中硌腳，甚至還非常舒適，有種足底按摩的感覺。

  她從乾坤袋中取出長案放平在池中，本以為難以清除的墨跡竟然輕而易舉就洗乾淨了。

  「不知道這底下設的是什麼奇妙的陣法」姜細魚滿意地看著潔淨如新的長案，對這池中的陣法好奇極了。

  突然，她想起自己乾坤袋中還有幾套染了墨汁的衣服，是她被黎師叔罰抄時弄髒的，後來洗了幾遍都沒洗乾淨，最後被她眼不見為淨的丟進乾坤袋中。

  反正距下午上課還有不少時間，姜細魚給葉師妹幾人傳信告知她們自己身處何處後，就開始洗衣服。

  幾乎是衣服才泡進池水，浸透衣物墨跡便肉眼可見地淡去。

  「這陣法完全是潔癖人的福音啊！」

  姜細魚神清氣爽地望著洗得乾乾淨淨的衣物，對於這池中陣法越發好奇。

  她趟在池中走了一圈又一圈，發現池中心有一塊顏色極度純粹的玉石，她試著以神識感應，卻在神識即將觸碰到玉石之前被隔離在外，姜細魚便確定這玉石就是維繫整個法陣的陣心。

  又在池水分別找到其餘維繫陣法能力的玉石，姜細魚才心滿意足的收起好奇心，提著被水花打濕的裙擺往池岸方向走。

  才轉身就看見池岸邊站著一道挺拔修長的白色身影，她目光上移，午時的光照照在通身白衣的人身彷如渡了層朦朧的光圈，不過姜細魚還是一眼認出了來人。

  想到他和簫瑾在花樹下有說有笑的場景，姜細魚壓在胸口的火氣『蹭』得一聲又提了上來。

  可轉念一想，他和誰說話又或是對誰笑是他的自由，決定改變他悲慘命運是自己一廂情願，難不成還想因此挾恩相報，叫他對自己唯命是從不成

  況且他是一朵黑蓮花，而非養在自己寒月殿的那些迎風而擺的荷花。

  這般極力說服自己熄滅心中那隱隱噴發的火山，可姜細魚一想到他對著愛慕自己的簫瑾露出笑容，還是有種難以抑制的憋悶感，就好像心口被冷不丁地扎了一下，談不上痛，卻叫她滋生出苦澀之感。

  既然如鯁在喉，也不必強迫自己笑臉相迎。姜細魚決定對他視而不見，邁著不慌不忙的步子從溫涼的池水中走出來。

  見姜細魚向自己看過來，凌雲諫嘴角的笑容還未展開，就見她突然轉身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看了眼放在身側石台上的鞋襪，又看向姜細魚走向的方向，以為是她記錯了放置鞋襪的位置，凌雲諫無奈地搖了搖頭，心道一句『迷糊的兔子』，然後撿起石台上的鞋襪，邁步向姜細魚的方向走過去。

  姜細魚自顧自的整理衣衫，對於他的靠近依舊視作空氣。

  敏銳的察覺出姜細魚情緒低沉，凌雲諫道：「問了葉師姐，才知道師姐弄髒了黎師叔的木案來這裡清洗。」觀察著姜細魚的神色，頓了頓，他又繼續道：「你喜潔淨，這種事情可以喊我幫忙。」

  「不必。」姜細魚冷冷瞥他一眼：「我自己可以，就不耽誤師弟的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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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