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大皇子犯的是滿門抄斬的大罪,別說是血脈了,就是一個通房丫鬟都未能逃過,又怎麼會留下血脈呢?
「先大皇子罪惡滔天,先帝是絕不可能容許留下一絲血脈的!」
黎墨寒眼神陰鷙,盯著他:「你胡說八道什麼?我父親不過是被構陷的,若非先帝心虛,又怎能留我活路?」
平陽侯仿佛聽見了什麼笑話一般,仰天大笑:「二十多年了,本侯還從未聽過如此可笑的話。」
他笑容猛地收住,一雙眼睛銳利的盯著黎墨寒:「當年先大皇子親手設計害死了二皇子和三皇子,然後嫁禍給四皇子,派人行刺五皇子,伏擊六皇子,若非當今聖上遠在封地,怕是也免不了要遭他的屠刀。」
「就這麼一個血債累輕的人,你居然還在這裡替他喊冤?」
「先帝當年也曾希望他是被冤枉的,但抄家的時候,你知道他的密室里藏了什麼嗎?」
黎墨寒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他,不敢相信他聽到的。
但是,他還是問了一句:「發現了什麼?」
平陽侯笑容陰冷,一字一頓的說道:「發現了龍袍!先大皇子早有謀逆之心,並打算在弄死了所有的兄弟之後,就逼先帝退位。」
黎墨寒大受打擊,連連搖頭:「不,不可能!你胡說!你到底是誰?誰安排你在這裡跟本王說這些的?誰?」
他聲嘶力竭的吼著,整個牢房裡都迴蕩著他的咆哮聲。
平陽侯笑容平靜,挺直了背脊,傲然道:「本侯乃是平陽侯,當年負責抄大皇子府的,就是本侯,本侯說的,句句屬實,若有半句虛言,就讓我那在逃的兒子立馬被抓住。」
黎墨寒:「!!!」
平陽侯父子乾的那些事,他聽過。
讓他驚訝的是,平陽侯都已經是案板上的死魚了,竟還要幫著今上說話。
難不成,他說的才是真的?
這一夜,黎墨寒整個世界觀都被顛覆了。
黎墨寒進了大理寺天牢,真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原本皇帝是讓他負責配合禮部辦好這場科考的,可他進去了,事情自然就得重新安排。
這可忙壞了禮部的官員。
隨著學子們陸陸續續的來到京城,玉夫人的書館也開張了。
不論是寒門學子還是富家子弟,對於這種聽都沒有聽過的書館,都很好奇,紛紛去逛了一圈。
玉氏書館的裝潢比玉氏茶樓更加溫馨典雅,而且,每一個坐位之間,都隔了屏風,能夠很好的保證看書的人不被打攪。
而茶水和點心是在後院做的,絕不會打攪裡面的客人看書。
掌柜的櫃檯就設在進門處,門口立了一塊大大的招牌,進店看書的規矩都寫得明明白白的,一看便知。
開張不過三日,京城半數以上的客人去了玉氏茶館,另外半數人,去了玉氏書館。
玉珍樓掌柜撥弄著算盤,心裡一陣窩火。
這都半個月了,生意還不如人家一間店鋪一日的營收,這帳怎麼好意思交到東家面前?
越想越氣。
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斃,那姓玉的女人不做人,那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她不是想做學子的生意麼?
誰家還沒個讀書人了!
翌日。
玉夫人正在櫃檯里算著帳,突然,一道尖利的聲音響起:「掌柜的,怎麼回事?你們這點心裡怎麼有蟲子?難道這是欺負我們這些寒門學子給的錢少嗎?」
這個聲音一點都不小,不但整個一樓的人聽見了,就連坐在二樓的人也都聽見了。
他直接將寒門學子帶了進去,瞬間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毫無疑問,能在這裡坐上半天的,多半都是寒門學子。
玉夫人蹙眉,抬頭朝著那說話的人看去,就見一個二十出頭,眉眼有幾分邪氣的青年正端著一碟點心果子朝這邊走來。
觀他身上的衣服料子,竟是上好的熟錦。
這樣的人,寒門?
玉夫人暗暗冷笑,這怕不是對家找來砸她場子的。
男子見她面上沒有半分怯意,將手中的碟子往她面前重重一放,趾高氣昂的說道:「今日你們書館若是不給一個合理的解釋,本公子就要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們玉氏書館,仗著有長公主撐腰,根本不把我們這些貧寒的學子放在眼裡。」
「同樣是點心,給我們的就是不乾淨的,給有錢人的就是上好的料,怎麼?只要一杯茶水錢就能在這裡坐一天的規矩不是你們自己定的嗎?」
他三言兩語的,就將其他寒門學子的情緒給調動了起來。
他們紛紛大聲附和:「掌柜的,既開了店,那就要講誠信,這般踩高捧低又怎麼能長久?」
「就是啊,今日我們雖然窮,可誰又能保證下月科考,我們榜上無名?老闆娘這般做事,未免眼界太窄了些。」
眾人七嘴八舌的說著,儼然已經將玉夫人定了罪。
恰在此時,路過此處想進店裡逛逛的黎凰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她扭頭看向泠鳶,無聲的問:「那人瞧著不像外地學子。」
泠鳶眼角一抽,湊到她耳邊小聲道:「殿下,那是玉珍樓掌柜的小舅子,家裡頗有些錢財。」
她這話的聲音雖小,但已足夠讓那些離得近的人聽見。
於是,便有人仔細打量起那小子的穿著來。
這一看,就有人詫異:「咦?你小子身上穿的可是熟錦,你好意思說你窮?」
被這人這麼一提醒,立即便有人認出他來。
「這不是李三家的小舅子嗎?怎麼?你姐夫的玉珍樓生意不好,讓你來這裡找事啊?」
一句話,瞬間就將這小子的皮給扒光了。
這個時候,在坐的學子們才恍然大悟,原來是對家派來搗亂的。
李三的小舅子面色陰沉,瞪著那個揭破了他身份的人罵道:「王皮,老子來這裡看書關你什麼事?我好歹也是個舉子,跟親戚借兩身好衣服又怎麼了?」
聽到這話,泠鳶直接就笑出聲來:「就你肚子裡那二兩墨,你也好意思稱自己是個舉子?當年在科場上作弊的事情,你該不是以為別人都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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