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學子們在方士道的示意下,紛紛去了隔壁的院子。
黎凰等人一進屋,便發現裡面坐了個人。
那人正側面對著他們坐著,骨節分明的手正熟練的泡著茶,見他們進來,他轉過臉來,臉上滿是和煦的笑。
「長公主殿下,別來無恙。」
這聲音,雖說是男子的聲音,但那張臉,黎凰卻一下子就認了出來。
她張了張嘴,半晌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你……你不是……」
不僅是她,就連跟在她身後的其餘幾個人也都震驚得張大了嘴巴。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衛蓉。
「長公主殿下也不必如此吃驚,你不是早就對我的身份產生懷疑了嗎?」
男人起身,沖她做了個「請」的手勢。
短暫的震驚過後,黎凰也算是回過神來了。
這個衛蓉不但是假的,而且還是男人扮的。
回想自打他進京後攪動的這些風雨,黎凰對他的身份也有了一點猜測。
她坐下,開門見山的問:「說吧,你冒充衛小姐進京,到底想做什麼?」
洛明川問:「你到底是誰?為何要冒充衛小姐?真的衛小姐又去哪了?」
男人看了這表姐弟倆一眼,頗為無語的說道:「你們怎麼這麼多問題,這可是我的地盤,惹急了我,你們誰也別想活著離開。」
左青聞言瞬間就炸了毛,她一拍桌子,梗著脖子道:「你既知道長公主駕臨,還敢動手,你當真是覺得這京城已經被你左右了嗎?」
這妖風邪氣的,得虧了發現得早,否則,這整個京城百姓豈不都成了這廝手中的一把刀?
這人想做什麼,簡直不言而喻。
男人仿佛這個時候才發現她也在一般,詫異道:「原來左御史的閨女也在。」
左青:「……」
她黑著臉:「你也不必在這裡裝瘋賣傻了,屁就趕緊放!」
看來左青是真的對這個人十分厭惡了,她堂堂一個貴女,竟然連粗口都爆出來了。
黎凰還從未見過如此彪悍的左大小姐。
畢竟,左家可是清貴世家,左家的姑娘那是整個京中貴女們的榜樣。
無論是言行舉止還是人品,那都是首屈一指的。
如今這般,還真是……率真得有些可愛。
「左姑娘還當真是不怕死。」男人輕笑了一聲,「這裡里外外,可都是我的人,就算我不殺你們,但折辱你們的法子,卻有很多。」
左夫人臉色變了變,但很快又鎮定下來。
她看著男人:「你若是敢,就不必在這裡與我們廢話了。」
連她都看得出來,這些人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別人又怎麼會看不出來?
況且,長公主出行,不可能就只帶個侍女,只要暗衛搬了救兵前來,他們這裡都不夠巡城營掃平的。
她不信有人會如此的傻。
「左夫人都自身難保了,還有功夫在這裡逞口舌之快,我若是讓你們受些驚嚇,又沒傷及你們半點汗毛,就是救兵來了,也不能給我定罪吧?」
「再說了,萬一我要是豁出去了,你們人都死了,還管得了那之後的事情嗎?」
他一邊說,一邊給黎凰倒了杯茶。
洛明川蹙眉:「表姐,小心他在茶水裡下毒!」
這麼多人坐一塊兒,只給他表姐倒茶是幾個意思?
難不成是擒賊要先擒王?
被小看的洛明川瞬間就不樂意了。
「你要真敢動我表姐,我表姐夫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對,就是要把墨景湛這尊瘟神抬出來嚇唬嚇唬人。
男人連個多餘的眼神都懶得給他,只是看著黎凰,一臉鄭重的開口。
「看來,我有必要重新介紹一下自己,按輩份,長公主殿下應當喚我一聲堂兄。」
「在下,黎墨寒,此番來京城,也沒有別的目的,就是想看看龍椅上那位皇叔,肯不肯給我一個明正言順的身份。」
此言一出,在坐的幾個人都不由得倒抽了口涼氣。
堂兄?
這是陛下哪位兄長留下來的血脈,他們怎麼沒聽說過?
洛明川眼睛都瞪圓了,他第一反應就是,此人好大的狗膽,居然敢冒充皇室血脈。
他剛要拍案而起,卻被黎凰一把給按住了。
相比起眾人的震驚,她就顯得沉靜多了。
「想入皇室的族譜,那得看看你有何能證明身份之物。」
黎凰淡淡道。
她可不信,這個人費那麼大勁,搞了這麼多事情,就為了拿回一個皇室的身份。
黎墨景從懷裡掏出一枚玉牌:「這是我父王的身份玉牌,當初送我母親走的時候,給我母親的,做不得假。」
「另外,我父王生前的親信,就是左大人也是認得的,他還活著,也能證明我的身份。」
「今日長公主既來了這裡,我便不妨先跟長公主打聲招呼,免得回頭亮出身份,你們太過驚訝。」
黎凰:「……」
左夫人盯著他手中那塊玉牌,震驚得久久回不過神來。
他竟是已故先大皇子的遺腹子!
這……
當初大皇子被滿門抄斬,至今都還是戴罪之身,這位大皇子遺孤公然跑到京城來,說要認祖歸宗,未免太過囂張了些!
左青看了一眼自家母親的臉色也知道那塊玉牌不是似的,但是,這種身份,難道不該找個地方藏起來,好好過日子嗎?
居然還敢跑到京城來,說是要入皇族,這怕不是腦子有問題!
大家只是這麼想的,但洛明川卻問了出來。
他扯了扯黎凰的衣袖,小聲問:「表姐,先大皇子的案子沒翻過來吧?這人這麼明目張胆的聲稱是先大皇子的遺孤,他是真的不怕死嗎?」
沒有平反的案子,那就還是罪臣之後。
這人是哪來的自信,覺得當今陛下會放他一馬的?
然而,黎墨寒還真是有自信:「我父一族當初覆滅的時候,我還只是個胎兒,皇叔就是為了彰顯自己的仁德,也不會對一個當年尚未出生的胎兒斬盡殺絕,否則,這悠悠眾口,可不是那麼好打發的。」
「況且,當年我父王到底有沒有罪,想必皇叔心裡比誰都清楚。」
不料,他話音才剛落下,黎凰手中的茶水便照著他面門潑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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