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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本無意成仙 - 第153章 降罰字體大小: A+
     
      第153章 降罰

      「劈啪!」

      一支畫筆掉在地上。(由於緩存原因,請用戶直接瀏覽器訪問網站,觀看最快的章節更新)

      畫師張大了嘴巴。

      其餘人表情不一,但也都震驚無比。

      眾人親眼見到下人鋪開的畫紙,又親眼見到畫師提筆,每一筆都在他們注視之下,最後成畫生動無比,好似真人,已是十分令人驚嘆,可哪曾想僅僅片刻之後,這幅畫上的人便好似真當活了過來,竟在紙上轉頭盯著他們。

      難道幾百年前竇大家畫人成真的傳聞竟是真的?如今幾百年後,又有一位傳人繼承了他的通神畫技?

      眾人皆看向了竇大師。

      卻見畫師比他們還吃驚。

      驚訝之下,還有些惶恐。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並沒有先祖那般畫人成真的通神技藝,這畫成真,也不是自己的畫技所至。

      至於究竟怎麼回事……

      倒是讓他想起了先祖教誨——

      不得輕易畫人,不得輕易畫神。

      不得輕易畫人,是怕畫得太真,沾了靈性,是好是壞不好分說。

      不得輕易畫神,是因為神仙道行太高,若畫出他們畫像,且畫得過於逼真,便會被其知曉,有時甚至會顯靈於畫上,問你為何畫他。

      道行高強的高人妖怪有時也會這樣。

      難道此人道行堪比神仙?

      「竇大師!」坐在椅子上的老者出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竇某也不知……」

      不等他們弄清楚,畫上的人便已動了起來,朝前邁出兩步,整個身體迅速從扁平多了輪廓,竟直接從畫中走了出來,儼然已成真人。

      是個清修的年輕道人。

      長得與畫中幾乎一樣。

      年輕道人目光掃視,看見劉管家、太尉府的衙內,看見老者、中年道人和畫師,目光多停留了一下,看見後邊牆上掛著一幅二虎爭山圖,目光也多停留了一下,這才開口道:

      「不知幾位找我何事?」

      眾人早就瞪大了眼,聞言又是一驚。

      「這……」

      穆壽看向畫師,畫師只連連搖頭。

      終究是老太尉更鎮定一些,咳嗽兩聲問道:「先生可是真人?」

      「既是畫,也是真人。」

      「為何會從畫中走出?」

      「足下請人以筆畫我,在下便借畫作,以顯真身。」道人看向他們,微微一笑,「看來足下畫我並非想請我來,莫非是想以畫害我?」

      「先生便是今早在我府中施法的真人?」

      「稱不得真人。」

      「不知真人如何稱呼?」

      「姓宋名游。」

      「原來是宋真人。」

      老太尉又低頭捂著嘴咳嗽幾聲,抬起頭來說道:「老朽教導無方,犬子愚笨莽撞,衝撞了真人,真人降下責罰,本是應該,只是一來一生耳聾的責罰未免有些太重了,二來老朽只此獨子,還請真人高抬貴手,解了咒術,老朽願以萬金相報,今後必好好約束,不令其四處搗亂。」

      「恐怕不行。」

      「為何不行?」

      「不行足下又當如何?」

      「老朽絕不與真人輕易罷休。」

      「足下可是常太尉?」

      「正是。」

      「難怪府中滿是死氣。」道人搖了搖頭,「不知是哪位高人給太尉續的命?」

      「什麼死氣?」

      「太尉近日以來,晚上睡覺時,或是尋常閉眼時,可有覺得神情恍惚,甚至有時好似能看見自己?」

      「你怎知曉?」

      「太尉可有問過給太尉續命的高人,是何原因?」道人站在原地不動,只看向這位老邁的太尉,「還是只覺得是自己老眼昏花?或身體太虛所致?」

      「是藥三分毒,頭暈眼花又有何妨?」

      「原來是藥的副作用啊。」道人點了點頭,「那想來太尉身體冰冷也是藥的副作用了?」

      「真人如何知曉?」

      「續命的高人可還在?」

      「昨日出門採藥去了。」

      「原來如此。」

      「真人何意?」

      「此並非續命之法,只是將老太尉的魂魄暫時禁錮於老太尉體內、再用秘法保住屍體不僵不腐。」道人搖了搖頭,「世人都說這是邪道,那位出門採藥的高人恐怕不會再回來了。」

      「放肆!」

      老者怒喝一聲,生氣之餘,卻覺得驚慌:「即使你道行通天,也休得胡言亂語!」

      「太尉可有摸過自己心跳?」

      「這……」

      老者立馬把手放在自己心口。

      隨即逐漸睜大了眼睛。

      「老太尉啊……」

      道人看著他搖了搖頭:「伱可知曉?兩天前你就已經死了呀!」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皆是大驚。

      「你……」

      老太尉的眼睛陡然睜得渾圓,不過一句話沒說完,竟像是卡住了,臉色一下子變白。

      一口氣上不下,瞬間就倒了下去。

      「太尉!」

      「啊父親!」

      眾人皆亂作一團。

      年輕男子聽不見眾人說話,只見到自家老父與這畫中走出的道人對話,可說著說著,自家老父便瞪大雙眼,暈死過去,他哪裡知曉原因,只連忙大喊一聲,衝過去抱住自家老父的屍體。

      可剛一摸到,便瞬間縮回了手——

      竟是一片冰涼!

      然而慌亂之下,他卻顧不得仔細思索,只繼續抓著自家老父的手,連喊了幾聲沒有回應,便立馬回頭盯著道人,眼中已經充血,咬牙切齒:

      「妖道!你害我府親!」

      「足下說笑了,太尉兩天前就已經死了,怎能說是在下所為?何況此般行為本就有悖於天道,太尉這兩天還覺得身體硬朗,很快就會感到身體慢慢腐爛而自己卻還清醒著,還以為自己病了,甚至可能等到身體徹底死了,靈魂依舊禁錮其中,受著折磨,直到下葬那天聽見你們的哭聲,反應過來自己已經死了,才得以解脫。」道人對他開口說道,奇妙的是,聲音又能讓他聽得見了,「說起來在下還是幫了太尉。」

      「一派胡煙!」

      「足下歇氣。」

      「……」

      年輕男子左看右看,幾步衝過去,從牆上摘下了那幅二虎爭山圖,拿在手上一抖。

      「嘩!」

      「顯身!」

      年輕男子大喊一聲。

      只見畫上被抖出一篷灰煙,像是墨跡全變成了塵埃,被抖了出來。

      剎那之間只聽一聲怒吼,兩頭巨大的斑斕猛虎從灰煙中衝出,落在地上,遠比正常猛虎更大的體型帶給人極強的壓迫感。

      「咬死他!」

      年輕男子指著宋游:「為我父報仇!」

      「嗷……」

      兩頭猛虎頓時轉頭,盯著道人。

      剛想撲過去,便見道人與猛虎對視,隨口又問了一句:「不知二位山君,可知曉你們只是一幅畫?」

      話音落地,兩頭猛虎俱是一愣。

      站在那裡動不了了。

      又見道人擺了擺手,說了句:

      「回去吧。」

      「篷!」

      兩頭猛虎便重新炸成了灰。

      說來奇妙,這畫中猛虎,和吊命死人一樣,都怕點破。

      吊著命的人早已死去,既靠法術吊著,也靠自身信念撐著,一旦被點破,信念崩塌,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了,也就死了。

      畫中猛虎本是虛妄成真,難說真假。若你知曉它是假的,且深信不疑,猛虎到了面前也能視作清風,一言道破,猛虎自然難以傷到你。若你不知它是真是假,或不知有點破的道理,或是知曉它是假的,但心中忐忑,心存萬一,猛虎近身不能坦然自若深信不疑,便也會被它所傷。

      因此道人一句,它們便愣住了。

      再揮一揮手,它們便又回到畫中。

      不過如此道人輕鬆隨意,便驅退了如此巨大的兩頭猛虎,無疑使得旁邊的人都是一驚。

      尤其是年輕男子,幾乎腿軟。

      「足下仗著出身高貴,常在城中為所欲為,本就有錯在先,在下小施懲戒,足下卻不知悔改,反倒縱虎欲吃我。」道人對年輕男子搖了搖頭,「然而念及足下是因父親之死一時惱怒,不知其中緣由,誤以為在下害了足下父親,情有可原,在下就不取足下性命了。」

      稍作停頓:

      「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在下思量再三,也贈足下一生喑啞,願足下不聽不言之後,靜下來多多思索,早日清醒,如先前一樣,若足下從此以後多行善事,或有解開的一天。」

      年輕男子繼續張嘴,卻已經發不出聲音來了,可他早已耳聾,根本聽不見自己的聲音,不知曉自己能否說得出聲,只一個勁的一張一合。

      看表情唇形,是在怒罵什麼。

      宋游一揮手,他便暈倒過去。

      此時房間還剩三人。

      道人一一看過去。

      「噗通!」

      管家跪倒在地,連連磕頭,又連連擺手,說不出話來。

      道人對他揮了揮手。

      「仙師饒命!」

      管家立馬發出了聲音,聽見之後,自己都愣了一下,隨即才連聲求饒:「仙師饒命,此事與小人沒有任何關係!」

      道人便將目光轉向了剩下兩人。

      「噗通!」

      畫師也跪在了地上。

      「仙師饒命!小人不過是個畫師,前段時日被江湖人所追殺,躲到太尉府中才逃過一劫,若是出去,被江湖人捉住,必然生不如死,太尉叫小人畫下仙師畫像,小人起初也是不肯的,可他以性命相脅,小人別無他法,還請仙人饒命!」

      道人沒有說話,只看向了管家。

      「此言倒是不假……」

      管家顫顫巍巍的說道。

      「仙師饒命啊!」

      「大師不必驚慌,在下並非好殺之人。」宋游淡淡說道,「大師技藝通神,既是被人脅迫,並無加害在下之心,在下又怎敢傷到大師?」

      「多謝仙師。」

      「快快請起。」

      「多謝多謝……」

      宋游最後看向了那名中年道人。

      態度很明顯,逐一清算。

      中年道人目光閃爍,卻還朝他行了禮,問道:「貧道姓穆名壽,道號平丘子,曾在鹿鳴山真言觀學道,不知道友在何處仙山洞府修行?」

      「陰陽山伏龍觀。」

      「……」

      中年道人面色頓時精彩至極,連忙深施一禮:「竟是伏龍觀的仙師,貧道有眼不識真人,冒犯到仙師,請仙師降罪。」

      「足下為何在此?」

      「不瞞仙師,老太尉於貧道有救命之恩,今日衙內被仙師所罰,便叫人請來貧道,意圖以畫為媒,對仙師施咒。」中年道人硬著頭皮說道,「好讓仙師知曉太尉府不好惹,前來解咒。」

      「不知足下準備如何待我?」

      「太尉與我說,不傷仙師性命,只讓仙師察覺,貧道便打算略施小咒,使仙師察覺。」

      「足下說謊了。」

      「……」

      中年道人低著頭,沉默片刻,這才如實說來:「貧道本想施爛身咒,使先生受其折磨,渾身潰爛,不得不回到太尉府,解咒以換解咒。」

      「足下覺得,我當如何?」

      「太尉於貧道有救命之恩,無論如何,自當報答。既冒犯到了仙師,便任仙師責罰,貧道絕無怨言。」

      「足下既是鹿鳴山真言觀的道人,為何不在山上清修,反倒下山為亂?」

      「山上清修,貧道待不下去。」

      「真言觀都教這些咒法嗎?」

      「此乃貧道下山之後,從江湖術士身上所學。」

      「原來如此。」

      「請仙師責罰。」

      「便以足下之道,還施足下之身。」宋游頓了一下,「不過爭鬥之事,斷無以一還一的道理。便也請足下此生禁言,不得講話,不得施咒,只回鹿鳴山好好清修,若有修行大成之日,自然解開,如何?」

      「……」

      中年道人沉默片刻,這才拱手:

      「謹遵仙師口諭!」

      宋游揮了揮手,反身走入畫中。

      幾人都低頭不敢多看。

      房中已然安靜下來。

      等他們再次抬頭,卻見畫上一名年輕道人,分明和畫成時一模一樣,隨即只聽篷然一聲,那幅畫竟直接自燃起來,片刻間便燒成了灰燼。

      除了畫師,其餘人都已說不出話了。

      「……」

      時間仿佛又凝固了片刻。

      中年道人已感覺到身上開始發癢,剛察覺時,只是覺得表皮不適,有如螞蟻在爬,僅過片刻,已如硬草劃身。他皺起了眉頭,緊抿著嘴,只是轉頭看向了身邊的畫師,眼中閃爍光澤,片刻之後,終是放棄了,搖了搖頭。

      隨即提筆,在桌上寫字:

      「大師身懷絕世秘寶,牽扯此事,難以脫身,還請速速離開。」

      畫師一看,頓時大驚。

      接著連忙躬身施禮:

      「多謝先生!」

      中年道人沒說什麼,擺了擺手。

      畫師哪敢多說,只快步離開此地。

      此時道人身上已宛如蚊蟲撕咬。

      這種感覺他再熟悉不過了,下山混跡長京江湖以來,他不知用這般咒術對付過多少人。

      此時親身經歷,也算報應。

      感謝「風刺屠神」大佬的盟主,鞠躬露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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