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4章 格爾曼·咬骨啊，往壞處想想，再往好處想想
黃銅要塞的真實情況顯然比外界想像的更糟的多。
在那層通訊隔絕，塑造迷宮的亞空間力量浮現之時，這裡就已經遭受了進攻，其時間和黑焰山口的戰爭進入最壞階段幾乎是同步發生的。
如果這一切背後都是黃昏在主導，那麼這一次那些邪教徒們打的是雙線開花的主意。
幾乎在遮蔽迷霧籠罩的瞬間，巨量的鼠人就從地下對黃銅要塞以及周圍的堡壘據點發動了「地底奇襲」，這些混蛋似乎早就確認黃銅矮人一定會失去大地之母的庇護，因此它們的進攻顯得狂妄又直白。
沒有和黑焰山口那樣的戰術掩護，就挑在要塞被遮蔽孤立時候果斷動手。
堅不可摧，固若金湯的黃銅要塞在當晚就被挖穿了地底，讓要塞內部一下子混亂起來，但這場奇襲最終沒有成功。
因為鼠人低估了要塞的專業性和矮人們的戰鬥力。
尤其是前者，對於一座用山雕成的要塞而言，其內部光是分層區域就有十幾層之多，矮人在要塞地下還有大量的建築物便讓這場地底奇襲想要一路攻占到核心位置，光是高低落差就達到了數千米。
在鼠人挖進去之後才意識到這一場在立體結構戰場上的層層攻堅戰，而鼠人這個種族的原生力量在個體層面甚至比人類還要羸弱，讓它們和蠻力著稱的矮人打攻堅戰實在是太難為它們了。
更何況，要塞里的駐軍還不只是矮人呢。
因此鼠人的奇襲是成功了，但也失敗了。
不過毫無疑問，鼠人在這場黃銅要塞的攻防戰里起到了和黑焰山口一模一樣的作用，它們扭轉了陣地局勢，讓戰爭的主動權完全落入了豺狼人手中。
在第一波鼠人潰敗之後，後續的豺狼人和狗頭人立刻接上，狂野的蠻族順著鼠人挖出的坑道一路突進到要塞內部，隨後血腥的爭奪戰便在黃銅要塞中展開。
大概是黑焰山口的失敗刺激到了黃昏，讓他們收起了那種漫不經心的嘗試態度，開始在黃銅要塞全力以赴。
指揮官們不斷經歷的幻象意識的衝擊和替換就是亞空間力量在這要塞中的不斷反撲，豺狼人們沒有這種手段，因此可以肯定，黃銅要塞里目前存在著黃昏的勢力，而且其數量還不少呢。
在精靈軍團和桑海軍團最終決定突圍而出的今日，已經是黃銅要塞被攻擊的第六天了，這座不敗的要塞已成真正的血肉磨坊。
黃銅矮人占據著地形之利，儘管要塞地下和一層已經落入了豺狼人大軍手中，但矮人們還在抵抗。
失去了大地母神庇護的消息在黃銅矮人平民之間流傳著，這嚴重打擊了他們的士氣，但眼下這種處境已經是「不戰鬥就會死」的絕境了，這場抵抗甚至已經和信仰無關。
黃銅要塞沾染了太多豺狼人的生命，兩族之間的仇恨蔓延數百年，哪怕再愚蠢的矮人都不會相信只要他們放下武器，豺狼人就會讓他們離開這種無稽之談。
你死我活！
這是沒有第二種選擇的戰爭。
在黃昏封死了離開戰場的道路之後，這場攻防正在被快速推入血腥與災厄之中。
而這正是豺狼人們希望在這一次黑災中看到的最完美的屠戮，以那些時刻流淌的鮮血來取悅它們的邪神。
「真是從未有過的美妙開局啊！」
在黃銅要塞之外，距離矮人的堡壘群十幾公里外的一處山谷中，咬骨氏族的大軍正盤踞於此。
在這個清晨時分，格爾曼·咬骨大王從一場美妙的，自己將成為世界之王的夢境中甦醒，在品嘗還滴血的鹿肉早餐時，就有先鋒信使送來了戰報。
上面顯示昨晚的突襲奪取了黃銅要塞二層的一處軍械庫，咬骨氏族的大軍獲得了大量精良的盔甲和武器，甚至還有矮人們得意的火器。
為了這場勝利，七千名狗頭人和五百名豺狼人先鋒付出了被岩漿活生生燙死的代價，但這點傷亡根本不被格爾曼放在眼中。
開什麼玩笑？
在瘋狂野蠻的黑暗山脈里，哪怕是兩個氏族的鬥毆死傷都要比這更瘋狂。
更何況戰士們的戰死得到了豐厚的回報，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誇耀的事，黃銅矮人有多少，豺狼人又有多少？若雙方就這麼兌子互換，格爾曼可以滿臉愉悅的換到最後一個矮人被圍攻至死的那一天。
六天的進攻造成的傷亡不可謂不慘烈，但若這就是攻破天險一樣的戈爾貢山口所需要付出的代價，那麼咬骨大王只會感覺到划算且滿意。
它的心裡和明鏡一樣。
只要在它的帶領下，無敵的豺狼人占領了黃銅要塞並殺入富庶的熱那亞半島，哪怕最終這次黑災被擊退，它也一樣會成為豺狼人名副其實的王！
畢竟攻破黃銅要塞這種事，連它的祖先咬骨之王都沒能做到。
格爾曼還很年輕呢。
它還處於豺狼人的壯年，即便這一次沒能完成稱霸大陸的偉業，在十幾年後黑暗山脈的靈能潮汐涌動時形成的真正黑災一樣是它的機會。
它手裡的牌多著呢。
有更多的選擇自然能從容很多。
「傳我的命令，給昨晚奪下軍械庫的氏族加以封賞！給它們補齊損失的戰士，再給它們更多狗頭人，讓它們繼續打先鋒。只要奪下二層，我就給它們更肥沃的領地並賦予它們在熱那亞半島首批掠奪的榮耀。
所有戰利品咬骨氏族只要兩成，剩下的都歸它們。」
格爾曼大王哈哈笑著將手裡的鹿肉塞進嘴裡，又丟了一塊肥美的鹿肝給跑來報信的信使，還把自己享用的酒水給了它一袋讓它路上喝。
這是它獨特的「馭人之術」。
雖然粗淺又直白，但底層豺狼人就吃這一套，格爾曼一直維持著這種「禮賢下士」的慷慨作風，這讓它在咬骨氏族中的聲望相當不錯。
但事事順意的咬骨大王其實也有煩心事。
比如吃完了早餐之後它照例巡視軍營，不出意料的發現鞭尾氏族的營地依然在昨天的老地方，那個強大氏族似乎根本完全沒打算介入黃銅要塞的正面戰爭，而一直派出它們精銳的座狼騎兵在戈爾貢山口附近和那些散居的矮人氏族打仗。
狡猾的老辛格將其稱之為「為偉大的咬骨大王清理潛在的威脅」，但實際上這老東西想幹什麼根本瞞不過格爾曼。
「你去鞭尾氏族送我的命令，讓辛格酋長今天下午來我這裡赴宴，就說我們剛剛拿到了一批精銳的矮人軍需品，我有意將這好東西分一些給我忠誠的戰爭夥伴們。」
騎在奢華的白色座狼之王背後的格爾曼·咬骨給自己的一名親信督軍說了句，後者瓮聲瓮氣的點了點頭。
格爾曼的巡視還在繼續，相比鞭尾氏族的出工不出力，這一次被他指揮的血疤氏族倒是表現的非常亮眼。大概是因為血疤乃豺狼人之中最虔誠的氏族，導致它們為狩獵之主的降生這一次是竭盡全力。
血疤氏族的信仰戰士與狩獵祭司們幾乎是第一批沖入黃銅要塞和矮人打巷戰的勢力，六天的進攻硬生生打廢了三個核心附庸氏族。
這種損失讓格爾曼都為之咋舌且心疼，但血疤氏族的大督軍卻毫不在意，繼續派人填線。
那種瘋狂的姿態甚至讓咬骨大王都不得不派出督軍前去勸說它甚至阻止它。
大氏族的精銳不是這麼用的！
眼下這場戰鬥還在最初階段，讓外圍氏族去送死就行了，精銳得保存下來等到對方疲敝之後用來沖對方的核心。
若每一個精銳豺狼人都是氏族酋長們手中的貨幣，那麼它們就必須被用在最合適的地方，而你現在這行為就等於用金幣去砸門！不是不能這麼砸，但明顯用炮灰更有性價比啊。
「大王！黑焰山口那邊來信使啦。」
就在格爾曼做完了「飯後運動」，打算親自帶著戰士去前線敲幾個矮人堡壘爽一爽的時候，一頭雙足飛龍騎兵為它帶來了突發的消息。
這讓格爾曼有些不爽。
它不喜歡劈爪氏族以及和那個氏族相關的一切，也不喜歡狡詐的老波塔娜，那傢伙一直在暗地裡策劃一些危險的事，格爾曼卻找不到證據。
這一次黑災中，劈爪氏族主動跑去進攻特蘭西亞方向是格爾曼希望看到的發展，這樣它就不必被掣肘。
而眼下那邊卻派來了人，顯然是黑焰山口的戰場出問題了。
那一層被黃昏引下的迷霧雖然屏蔽了矮人和外界的通訊，但也同樣屏蔽了處於戰場中的豺狼人與外界的聯繫，讓這六天裡格爾曼也沒能得到外部的消息。
不過豺狼人們到底是盟友，因此它們有「特權」。
它們可以在每天清晨或者傍晚時分自由通過那層覆蓋戰場的亞空間迷霧，但數量不能太多，這就等於把自己和敵人關進了八角籠，必須倒下一個才能離開。
在其他種族眼中這樣的戰爭模式過於危險，但對於豺狼人來說卻剛剛好。
「讓劈爪氏族的人在營帳等我。」
格爾曼·咬骨擺著爪子說：
「我要砍死50個矮人再去見他們，別擔心，不會讓它們等太久的。」
說完，這位咬骨大王便帶著親衛衝出了營地。
事實如它所說，對於一名黃金階的豺狼人來說，50個矮人真的不是什麼困難的目標，一個小時之後，格爾曼得勝歸來，然後它就在自己的營帳中聽到了那個讓人震驚的消息。
「什麼？老波塔娜咳咳，我的意思是，波塔娜酋長戰死了？劈爪氏族的十幾萬大軍也全軍覆沒了？這是什麼見鬼的吸血鬼笑話嗎？這又是怎麼打的仗！
伱們是用尾巴思索的戰略嗎？
為什麼會鬧出這麼恐怖的損失？
哪怕在第四次黑災里，也沒有出現過大酋長在前期就戰死的例子！狩獵之主在上啊，這可真是太聳人聽聞了。」
咬骨大王是真的被震驚了。
它不是個善於掩蓋自己情緒的豺狼人首領，甚至於其眼中震驚之下隱藏的那一絲竊喜都沒有被很好的掩飾。
好啊！
死的好啊！
老妖婆死了，而且死的如此恥辱，劈爪氏族必然會一蹶不振。
如果自己再想辦法操作一下，沒準能直接肢解掉這個大氏族，這樣一來其他豺狼人氏族也有足夠的靈能師可用了，除了劈爪氏族之外，其他幾個大氏族都會很開心的。
格爾曼已經開始盤算接盤的事了，不過坐在它對面的曼森大祭司也不在乎這些。
它很直白的挑明了來意：
「我要帶走血疤氏族在這裡的戰士，咬骨大王，作為劈爪氏族向特蘭西亞進軍復仇的援助，同時在那裡為狩獵之主獻上更瘋狂的屠戮。我在到達這裡之前去了一趟苔蘚山谷，我的酋長阿莫特閣下告訴我，狩獵之主對於黑焰山口的屠戮非常滿意。
祂甚至感覺到了愉悅。
但反過來說，祂對黃銅要塞的戰爭就沒那麼感興趣了，這說明我主的關注點已經轉移。
這一場黑災獻祭的主要戰場將被置換到特蘭西亞」
「不行！」
格爾曼果斷拒絕道：
「沒了血疤氏族的狩獵祭司幫助，我的大軍很難在矮人的火力轟擊下攻破黃銅要塞，這裡的大軍不能撤。」
「呃」
曼森眼神古怪的看了一眼咬骨大王，它輕聲說：
「我不是請求您同意，格爾曼大酋長，我只是來告訴您血疤氏族做出了這個決定。侍奉狩獵之主乃血疤氏族唯一的職責與使命，據我所知，您並非狩獵之主的神選。
您有這個機會，但您拒絕了這項榮譽，不是嗎？
現在真正的神選即將在苔蘚山谷誕生，它會帶領血疤和劈爪的復仇軍殺入特蘭西亞。
現在血疤氏族的戰士已經在集結了，我只是出於禮節告知您趕緊調整陣線，免得被矮人們奪回陣地。」
「你們混蛋！」
格爾曼出離的憤怒了，它大吼到：
「距離攻陷矮人的要塞只剩一步之遙，你們卻在這時候拖我的後腿！該死！等我成為第二任咬骨之王后，我一定要」
「等您先坐上豺狼人之王的寶座，再降下您的雷霆之怒吧。」
曼森懶得和這傢伙多掰扯。
它站起身，拄著自己的骨杖，輕聲說：
「是腓烈大人塑造了狩獵之主的正統傳承，我神也有足夠的威嚴指定下一任豺狼人之王的歸屬，現在神選已經誕生，您距離您渴望一生的寶座正在漸行漸遠。
但您還是有機會的。
若您能在族人之中獲取到足夠的支持，或許狩獵之主會因此改變主意，我的意思是，您能在神選者許格森殿下攻破特蘭西亞之前，殺入熱那亞半島為族人獲取豐厚的獵獲嗎？
您能以狩獵之主的名義，將戰爭、混亂與屠殺傳揚到大陸各地嗎？
您能成為如腓烈大人那樣讓整個世界都顫抖的偉人嗎？
格爾曼大酋長
認真思考一下吧，這或許是您最後的機會了。
唔，血疤氏族與我們的神等待著您的好消息，但現在，請允許我們從您的戰爭中告退。
也請恕我直言，和瘋癲入骨，狂戰至死的特蘭西亞人相比，您和您此時所謂的敵人不管是烈度還是意志，純度都太低了。
一群失去了信仰庇護，不知為何而戰的墮落矮人和他們已經被孤立的城市。
嘁，這能有多難呢？」
說完，曼森就那麼大搖大擺的離開了格爾曼·咬骨的營帳，只留下了一個無能狂怒的大酋長。
但在格爾曼瘋狂的拍碎營帳里的一切，讓自己稍稍冷靜之後，他突然從一個很奇怪的角度意識到了一件自己之前沒發現的事。
血疤氏族要撤了。
這意味著鞭尾氏族再沒有任何理由推諉參加正面戰爭的要求。
老辛格要麼和它撕破臉，要麼就只能派遣精銳的鞭尾獵手進入黃銅要塞的戰場中，與咬骨氏族一起作戰。
而且相比狂信到自己人都畏懼的血疤氏族，更擅長遊獵且有戰術思維的鞭尾氏族顯然更適合進行眼下這場需要足夠智慧的巷戰。
妙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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