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君子如玉方執事【萬字！】
方徹在虎頭上輕輕用手撫摸。
良久，方徹輕聲道：「去吧。去找你的爸爸媽媽吧。那才是你的家。」
小白喉嚨里輕輕嗚嗚著，湊過來不斷的蹭蹭方徹，蹭蹭雁北寒，不舍離去。
雁北寒抱住小白虎的脖子，眼淚刷刷刷的流了下來。
良久，才輕輕撫摸了兩下，道：「去吧，小白。我會想你的。」
對面山峰。
白虎夫妻的催促聲音更加大了。
小白搖了搖尾巴，轉頭看了一眼小熊，倒退兩步，咆哮一聲。
又倒退兩步。
終於仰天一聲咆哮，轉身，狂奔而去。
轉眼間，已經衝上對面山巔。
與白虎夫妻一家團聚。
三頭白虎就在對面山巔，凝目看來。
雁北寒拼命揮手。
小白虎一聲震天咆哮，充滿了難捨難離的味道，白虎夫妻吼了一聲，背上有巨大的翅膀展開，忽閃兩下，似乎是告別。
隨後白虎夫妻的身影就轉身下了山巔。
不見了。
對面的山巔只剩下小白虎孤零零一個。
它站在山峰上，渾身白毛迎風飛舞。
尾巴在輕輕搖動。
在極盡目力的看著這邊。
看了良久。
白虎夫妻的催促聲聲聲響起，小白虎充耳不聞。
良久。
小白虎發出一聲震撼天地的咆哮。
驟然頭也不回的躍下山崖不見了。
雁北寒失聲痛哭，淚如泉湧：「小白……」
突然感覺心中空落落的，缺了一塊。
方徹輕輕嘆息。
轉頭看著小熊。
小虎已經走了，小熊也快了吧？
正在想著，卻看到小熊站起來，靠近了自己懷裡。
貪婪的呼吸著自己身上氣息。
方徹驀然明白了，瞠目道：「你……也要走？」
一聽這句話，雁北寒停止了哭泣，震驚的轉頭看來。
眼神甚至變得有些絕望。
小熊濕漉漉的眼神看著方徹，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臉。
然後走到雁北寒身邊，靠在她懷裡，貪婪地呼吸，似乎要將雁北寒的氣息永遠記住一般。
同樣伸出舌頭，舔了舔雁北寒的臉。
雁北寒緊張起來，抓住小熊兩個前掌，焦急道：「小熊，你可千萬不要說你也要走！你不能走！」
小熊的眼神里流露出清晰的歉意。
就這麼看著雁北寒。
雁北寒突然明白了。
一顆心驟然沉了下去，渾身發冷。
她不可置信的看著小熊，看著小熊眼中的歉意。
忍不住眼淚撲簌簌的掉了下來。
哭著懇求道：「你……伱再多留兩天好不好？多留兩天，就兩天，小熊，好不好？」
小熊眼中的歉意更重了。
小爪子就在雁北寒手裡被攥著，它並沒有掙扎，就這麼一直被雁北寒握著，它歉意地看著。
雁北寒明白了。
她緩緩的鬆開小熊的手，悽然道：「走……我知道你們到時間了，陰陽界都出現了……或者，你們也沒法留下來吧？」
小熊前掌落地，抬起頭看著雁北寒。
倒退幾步。
同時看著方徹和雁北寒，眼睛裡發出人性化的光芒。
那是在告別。
短短的尾巴搖了搖，嚶嚶的叫了兩聲。
方徹嘆口氣：「走吧。既然要走，就別留戀了。」
小熊猶豫起來。
良久後，緩緩轉身。
「小熊！」
雁北寒悽厲的叫道。聲音尖利，已經破聲。
小熊渾身顫抖了一下，卻沒有回頭。
隨後，小小的身子化作了一道黑光，沖向了陰陽界中。
在黑光橫亘天地，衝到一半的時候，似乎停止了一下。
然後它似乎回頭看了一眼。
終於還是加速，一道黑光，消失在陰陽界中。
雁北寒眼前一黑，噗通坐在地上。
兩眼呆滯，只有眼淚嘩嘩的流淌。
自從進入陰陽界，不管經歷什麼樣的絕境，是如何的沒有希望，雁北寒都沒哭過。
一滴眼淚也沒有掉過！
但是今天，卻是直接失態，嚎啕大哭，根本不注意自己形象，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不斷掉落下來。
「走了，都走了……為什麼都走了呢？嗚嗚嗚……」
雁北寒不知何時已經靠在方徹肩上，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
悲從心來，不可斷絕。
方徹猶豫了一下，想要用手攬住她的肩膀，但手伸出去，良久，還是收了回來。
感覺著方徹肩膀的溫暖。
也感覺到了方徹想要攬住自己肩膀，但卻最終又把手收了回去。
雁北寒更傷心了。
哭起來沒完。
哭著哭著，突然一躍而起，哭聲道：「方徹！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一輩子！」
竟然一路哭著，越跑越遠。
方徹急忙站起來，叫道：「你到哪裡去？」
雁北寒的身影在前方數百丈外山坡上站住，轉過頭，露出全是淚水的臉，在數百丈距離外，她哭紅的眼睛死死的看著這邊方徹的身影。
良久，才哽咽道：「陰陽界已開，方徹，我們各走各的吧。」
說完了這一句話，她才終於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
淡淡道：「其實一直在一起，我只是為了喜歡小熊，如今小熊已經離開了，還要混在一起幹什麼？方徹，你有你的任務，我有我的職責。大道朝天，各走一邊。」
她的身子在山風中站立，嬌弱的身子在狂風中，秀髮凌亂飛舞，衣袂凌風，獵獵飛舞。
她清晰的道：「方徹，你我……江湖再見吧。」
身子呼的飄起，便如是被狂風吹了起來。
纖細的身子便如精靈一般在風中飄蕩，瞬息之間，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方徹站在山頂。
自始至終，沒有動作。
也沒有任何挽留。
他眼睛長久的看著雁北寒剛剛佇立的山坡，那邊，野草隨風，起伏飄蕩。
方徹眼神深邃。
良久，終於閉上眼睛。
山風吹來，胸口一片冰涼。
那是雁北寒的眼淚留下的痕跡。
正要離開。
卻看到雁北寒曾經坐著的地方，有一個包袱，三個玉瓶。
一看，竟然是三瓶丹雲神丹，整整一千塊神晶。
她其實早就打算分開走了。所以才準備的這麼齊全，連離別留下的資源，居然也早就準備好了。
方徹突然心中一酸。說不出什麼感覺。
鼻頭髮澀。一顆心，如同被陡然攥住了。
竟然喘不過氣來。
良久。
「哎……」
一聲低低的嘆息，在風中飄散。
……
陰陽界驟然出現，讓所有人都是明白了些什麼。
原來真正的陰陽界，現在才開啟！
所有還倖存的人，都在向著陰陽界交界處而來。
方徹在雁北寒和小熊等離去的山峰沒有動。
他只感覺自己的心很沉，如同壓了一塊鉛。
九年的相處，守著雁北寒如此一個堪稱是天下第一美女的極品女子，而且不管武功修為性格脾氣都是如此出眾，幾乎是所有男人都夢寐以求的完美女人。
若是說方徹一點感覺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他一直在克制著自己。
或者就直接開展切磋，戰鬥。
而雁北寒從一開始接觸的爽朗大氣，到最後來幾年的小女兒姿態，方徹也同樣看在眼裡。
他並不傻。
正相反，他太清醒。
他無比的明白，雁北寒的神態代表著什麼，他也心裡清楚雁北寒每一步的變化，都是因為什麼。
但是他無法接受。
雁北寒也在克制，方徹也在克制。
雙方都克制的很辛苦。
方徹同樣明白，最後時刻，雁北寒真的是因為小白虎和小熊的離去而哭嗎？
恐怕不是。
起碼絕大多數的原因，不是。
但雁北寒走得這麼幹脆決絕，還是方徹根本沒想到的。
這個明慧的女子，真正做到了一點：拿得起，放得下。
只是，真的放得下嗎？
方徹收起了雁北寒最後留下的三瓶丹藥，一千神晶。
這是一份心意，這份心意，沉甸甸的，壓的方徹的心都在疼痛。
他不知道雁北寒留下這些東西的時候在想什麼。
但是……肯定很複雜吧？
便在這個時候，遠方傳來劇烈的衣袂破空的聲音。
難道雁北寒又回來了？
方徹竟然控制不住的心中一喜，有些期待的轉頭看去。
卻看到一隊人正如風而來，迅速的穿過山林，向著陰陽分明處而去。
而他們途經之處，自己所站立的小山坡，居然是必經之路。
來人都是一身黑衣。
足足有三十來人。
方徹卓立山巔，臨風看去，居然是熟人。
幽冥殿。
為首的正是聖女蘭心雪。
三十來人都是動作流暢，迅速，而且很是快速，人人都展現出不俗的修為。
方徹感覺了一下，基本人均皇級，而蘭心雪的修為，赫然已經是君級。
「進步不慢啊。」
方徹心裡嘀咕。
但他也明白，自己進來遭遇了這麼多事情，幽冥殿這夥人也絕對是輕鬆不到哪裡去。
記得他們進來的人足足一百二十人，現在看來，只有三十二個人了。
損失了八十八個人，已經是損失慘重了。
足可見他們的遭遇是如何的悽慘了。
不知怎地，現在看到蘭心雪，方徹心裡卻沒有什麼『逢場作戲挑起世外山門的爭鬥』那種感覺。
反而有些意興闌珊。
尤其是知道了蘭心雪居然將自己當做爐鼎，現在心裡更是升起一種『厭惡』的感覺。
有點噁心。
情不自禁的與雁北寒相比，更感覺無論從哪一方面，都是遠遠不如。
天上地下，雲壤之別，提鞋都不配！
但此刻蘭心雪等人已經發現了站在山頂的方徹。
頓時一行人飛奔而來。
走了一半路程，蘭心雪已經歡欣的叫了起來：「哎呀，竟然是方師兄，這真是太好啦。」
其他人都沒說話。
但也輪不到他們說話，因為進來的都是年輕弟子，為首說了算的乃是蘭心雪。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方徹微微地笑了起來：「喲，蘭師妹這精氣神可真好，看來在陰陽界中，收穫很大呀。」
「方師兄您又取笑我！」
蘭心雪臉上一紅，頗有些撒嬌起來。
少女嬌俏，不諳世事的純真意味撲面而來，明眸皓齒，容顏如玉。
青春活潑，讓人一見就心生喜歡，忍不住的想要呵護。
方徹心裡卻是一片膩味。
臉上自然不會表露出來，微笑道：「師妹舉止沉穩，修為大進，這是咱們都能看得出來的事情，我怎麼還取笑了呢？」
蘭心雪俏臉一紅，哼哼一聲道：「誰不知道方師兄天縱奇才，只有比我們收穫更多才是。可憐我們歷經艱難，九死一生，不知道經過了多少苦楚。」
說著，偷偷斜眼看方徹的臉，頗有些含情脈脈的味道。
「方師兄，小妹從此就跟著您了，您可不要不管我哦。」蘭心雪撒嬌道。
少女含羞。
在兇險之地闖蕩，意外的遇到了心上人，有了依靠的那種感覺，真是讓人我見猶憐。
換個人，恐怕早已經神魂顛倒。
方徹似乎是發自內心的笑了。
蘭心雪頓時心中一松。
方徹看向幽冥殿其他的人，只見有不少人都是眼中對自己含有敵意。
心中立即作出判斷：看來其他人並不知道蘭心雪的功法。
不過這才應該，畢竟鎮殿至寶的神功，也的確不是一般人能夠有資格知道的。
於是關心的問道：「我不是記得，你們一共一百二十人麼？怎麼，這是和其他人都失散了？還是沒聯繫上？」
「方師兄……」蘭心雪頓時淚眼汪汪起來：「其他的師兄師弟師姐師妹們……都已經在這陰陽界中……長眠了……嗚嗚……」
方徹「頓時大吃一驚」，張大了嘴，用一種意外到了極點的口氣道：「怎麼會……哎……這麼不幸啊。這陰陽界，真是……」
隨即疑惑道：「你們幽冥殿和地府這麼親近，難道這陰陽界的兇險，地府的人居然沒告訴你們如何規避？怎麼會損失這麼多呢？」
這句話出來，頓時三十來人都是臉上露出來錯愕神色。
規避？
這還能規避？
蘭心雪也是愣了一下，道：「方師兄這話……貌似別有深意？難道方師兄知道這規避之法？」
方徹道：「規避之法其實很簡單啊，只需要找一個依山傍水之處，用本門之毒設定安全範圍，在前期五年間，便可以安全無事。但這水域必須要夠大夠深，度過前面這些年，五年時間，修為也足夠大家提起來一些了，就算是再遇到什麼兇險，縱然無法戰勝，但是保命逃生，卻總是不難的。」
他微笑了一下，道：「很簡單的做法，關鍵就在於前五年。據我所知，地府的人就是這麼做的。」
蘭心雪眼中露出疑惑：「地府的人……他們對方師兄您說的嘛？」
方徹哈哈一笑：「你感覺聖子陰雲笑那巴不得我趕緊被挫骨揚灰的樣子，是那種可以告訴我保命方法的人嗎？」
頓時蘭心雪也笑了起來，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是我說錯話啦，那方師兄您是怎麼知道的？」
方徹嘿嘿一笑：「這是個秘密。」
隨即開懷一笑：「其實說穿了一文不值，我剛進來的時候也想著一邊闖蕩歷練一邊提升修為的，但沒想到這裡面的妖獸如此兇殘，出來走了幾圈，差點丟了性命。」
「然後一路逃命，逃亡到了第五個月的時候，才無意中發現了一片營地，在一個超級大湖邊。我悄悄潛行過去，卻發現追殺我的妖獸居然沒有追……」
「然後我偷偷藏在旁邊，才發現，這是地府的人，於是我也沒敢動。因為……哈哈，原因你們都知道。所以，在待了一段時間，無意中偷聽到了聖子的安排之後，才明白還有這個奧妙。額，可以如此規避啊！」
「然後呢？」好幾個人一起問道。
「然後我就走了，悄然尋找到了另一個依山傍水之處，潛心修煉，一直到了第七年半才出來的。」
方徹一臉感慨：「不得不說超級宗門知道的事情，就是多，比我們這等江湖散修知道的可多多了。」
他看著蘭心雪道：「我還以為這件事，你早就知道呢，結果萬萬沒想到你不知道啊。」
方徹十分後悔的道：「這樣一來，我在蘭師妹面前不就成了背後搬弄是非的小人了……這事兒做的，師妹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怎麼會呢，我們感激方師兄還來不及呢。」蘭心雪勉強笑道。
但臉上已經有些陰鬱。
不僅是他，連幽冥殿的其他弟子，也都是一臉不虞之色。
這麼簡單就能規避兇險的做法，地府居然一個字也沒說！
藏著！
什麼意思？
尤其是那些自己的兄弟姐妹或者心上人已經死在這陰陽界中的十來個人，更是一雙眼睛立即就紅了！
陰雲笑，地府，簡直罪大惡極！
就一句話的消息，你們告訴我們，又有何妨！
非要藏著掖著，害得我們死了這麼多人！
有人已經流下淚來。
深深地為自己的愛人（兄弟姐妹）的死感到不值！
這還是聯盟？這還是同出一門？這還是聯姻門派？這叫同氣連枝？
其中一個女子站出來，憤怒道：「聖女，這件事，他們地府需要給我們一個說法！」
蘭心雪為難道：「這個說法，可不好討。而且這麼多年，咱們陰陽界試煉記錄之中都沒有這件事……」
一個弟子憤怒到了極點道：「那就是說地府瞞了我們這麼多年！」
另一人弟子憤怒道：「這一次，我們無辜死了八十八個兄弟姐妹，八十八個啊聖女！我們一共進來了才一百二十人啊！」
蘭心雪想說方徹說的話未必便是真的。
但是現在眾人情緒都已經起來了。實在是這一次在陰陽界的死亡，太離奇，太詭異。
而且，太憋屈。
誰能知道規則變了？誰能知道如何規避？
死的太冤了！
那是自己的愛人啊，自己的親兄弟，親姐妹啊……痛徹心扉！
而蘭心雪另一個說不出口的原因自然是……
方徹就在面前。
自己一直表現的是愛慕方徹，傾心喜歡。若是現在說懷疑的話，怎麼說的出口？
若是說出來，自己的謀算豈不是有暴露的風險？
正在尋思，卻聽到方徹反而說道：「諸位師兄師姐們……這事兒，怪我，哎，我考慮的淺了。實在不知道各位居然不知情……我的錯。若是各位因為我這一句話，就和地府……起了紛爭，豈不是我方徹莫大的罪過？」
他懇切的說道：「所以，我懇請諸位，在遇到地府的人的時候，無論如何要給對方一個解釋的機會，可否？」
他誠懇道：「萬一是個誤會呢？」
方徹這種光風霽月的君子風範，頓時引起了所有人的好感。
其中一個幽冥殿男弟子道：「方執事君子風範，我等自然感懷。只是這件事……牽扯甚大，八十八條人命，這是如山如海的血債啊。」
「若是地府與我們本是敵對，我們無話可說，對方無論如何都是應該，但是如此死在自己人的隱藏情報之下，實在是……」
他一聲浩嘆，眼淚滾滾而下。
方徹也是一聲嘆息，道：「諸位節哀。」
蘭心雪神色黯然的嘆口氣，道：「方師兄，您這說的是……真的麼？真讓我不敢置信。」
方徹心中冷笑。
這女子，果然不信任我。
於是一派溫柔道：「蘭師妹對我一往情深，我又豈能不知？我方徹如何能在這種事情上欺瞞師妹你呢？」
蘭心雪頓時面紅過耳，跺腳，窘迫的嬌聲：「方師兄你……你怎麼能……當著這麼多人哎呀羞死人了……」
眾人都笑。
但是很明顯看出來，之前對於方徹的那種敵意，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減弱了很多。
那些原本對方徹抱有殺意的人，此刻心情感覺也是格外複雜。
人家方總……的確對自己等人沒什麼惡意啊。
「方師兄，您現在是什麼階位了？」蘭心雪問道。
「蘭師妹你現在應該是君級吧？君級二品？」方徹笑問。
「師兄慧眼如炬。」蘭心雪道。
「我比你高些，高兩三個品級吧。」方徹微笑。
「難怪我看不透師兄，師兄卻能一眼看透我的底細……方師兄真是天賦異稟，天縱之才。」
「哪裡哪裡，只不過我潛心修煉，沒遇到什麼危險，基本所有時間都在修煉上，所以進步才會快些，若是師妹也如我一般早知道如何避禍，現在的成就，也必然不會比我低的。」
方徹和煦微笑。
眾人聽了這『潛心修煉，所有時間都在修煉上』幾個字卻都是心裡發堵。
若是陰雲笑告訴了我們，我們何至於此？現在可倒好，平白浪費了那麼多的時間在不斷逃命之中，而且還死了那麼多的兄弟姐妹！
血仇啊！
接下來眾人自然是一起上路。
這樣子，氣氛就越來越是融洽了。
畢竟，之前大家的主心骨乃是蘭心雪，君級二品；但是朝不保夕的，很沒有安全感。
如今方徹加入隊伍，他的修為比蘭心雪還要高很多，眾人等於無形中多了一個靠山，安全感大增，如此心態之下，自然對方徹就親切了許多。
一路上談談說說，越來越是融洽。
而方徹自然要趁著這段時間打好關係的。
「你們感覺我不講理？凶？你是說，四海八荒樓里那個非要登記的時候？哎，我說這位師弟啊，你這可是冤枉我了啊。」
方徹一臉無奈：「你們自己想想，你們世外山門這麼多次陰陽界試煉，哪一次不是在我們守護者的地盤上？而這麼多年我們知道了幾次？一次都不知道啊。」
「這一次好不容易你們露了馬腳，上面自然要有動作的，所以我來這裡，是有任務的；我不那樣做，如何能逼出你們的目的，如何讓自己留下來完成任務？」
「你們是沒啥事，任務完成完不成的都無所謂；但是我……我不是在門派啊，我是在職場，上面交代的任務完不成……那等待我的是什麼可想而知。」
方徹看著眾人臉上已經有些理解的表情，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諸位師弟師妹們，你們說，面對所有世外山門，所有的天才弟子，我方徹真的就那麼喜歡得罪人？真的就沒什麼顧忌？一下子把人全部都得罪了？所有來到這裡的，都是各大門派天才，未來的掌權一族啊！」
「我全得罪完了，對我有啥好處？為啥我還要這麼做？」
方徹一臉的不堪回首：「這其中……若是沒原因的話，我方徹又不是傻子，怎麼會如此魯莽？你們說我不講理，但你們豈能知道我心裡的苦楚……」
悵悵嘆息，一臉鬱結。
話都說到這個程度，幽冥殿弟子們哪有什麼不理解的？
設身處地，將心比心之下，頓時明白了當初的方徹是如何的不容易，如何的心裡矛盾了。
忍不住也都是嘆了口氣：「是我們的不對，我們只是站在自己立場上考慮問題，卻沒有想過，站在方師兄的位置，要做出這樣的事情乃是何等的艱難矛盾。」
「你們理解便好，呵呵，說實在話遇到你們還算是我的幸運，可以解釋一下，但是這麼多的世外山門，我是絕對不可能每一家都解釋的，然後也不是每一家都能如你們這般通情達理的，所以我未來的路，實實在在的說，我自己都沒有什麼把握。」
方徹苦笑著：「或許諸位師弟師妹曾經聽過這樣一句話，叫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之前不明白這句話，但是，當我真正明白的時候，卻才知道這八個字，是如何的心酸無奈。」
眾人同時嘆息。
是的。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這八個字幾乎每個人都知道而且每個人都說過好幾次。但是真正能體會到這句話真正的含義的，卻沒幾個。
「說到這句話，我就必須要為天宮地府辯解幾句。」
方徹見縫插針道：「畢竟是因為我說出來這件事，才造成了各位師弟師妹對地府的惡感，而我自己感覺也是挑撥是非了。但是話說回來，正所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陰雲笑等之所以一直不說，也是因為如此吧。」
「畢竟……這不僅僅是試煉的成功失敗，而且還是道統之爭。畢竟有史以來，天宮地府始終高高在上，在所有世外山門之中執掌牛耳，那麼他們依靠的是什麼？」
方徹一臉嘆息，道：「雖然有傳承等原因，但是我相信，有一大部分乃是從陰陽界這等寶地之中帶出去的資源。而他們每一次帶出去的資源，也必然是諸位的倍數之多這是肯定的。」
「將心比心之下，如果大家帶出來的資源一樣多，或者你們幽冥殿等山門突然出現一位天才，帶出去的東西居然遠遠在天宮地府之上……那麼長久以來，天宮地府如何保持超卓地位？」
方徹苦口婆心的道：「所以對方隱瞞，也在情理之中，因為這不是同盟的問題，這實際上來說，乃是道統之爭。而且，據我所知，幽冥殿和地府，實在是源出一門，這其中的競爭關係，我不說，你們也懂得。」
「所以，諸位師弟，諸位師妹……」
方徹道：「對於地府的做法，我覺得你們還是要理解才是。畢竟他們若是被你們超過去，反壓一頭的話……呵呵……對吧？」
眾人趕著路，沉思著，其中一位年長的弟子慨然道：「方師兄大仁大義，我們也知道方師兄是為我們好，不希望我們與地府起了衝突，如此胸懷，小弟佩服。」
「但是這已經不是道統的問題。或許地府是這麼想的，但是我們幽冥殿卻損失了八十八位弟子。而這八十八位弟子每一個都是門派之中天才之中的天才！」
「在所有弟子之中，精挑細選，選出來可以夠資格參與陰陽界試煉的人才……每一個人的分量，方師兄是知道的。這份損失，我們幽冥殿根本無法承受。」
這人道：「方師兄一片好意，我們心領了，但是，關於與地府的恩怨，方師兄您就不用勸了。」
他指著其他人，道：「在陰陽界裡隕落的人，有的，是我們的伴侶，有的，是我們的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還有的，是從小一起長大互相照顧情誼深厚的師兄師妹……方師兄，您無法了解我們痛失至親的這種心情啊。這是永生永世，都抹不掉的心頭之血！」
其他人頓時一臉悲憤。
是的，這是一筆滔天血債！
地府既然做了隱瞞，導致了這樣的後果，那就必須要承擔責任，付出代價！
方徹悵悵嘆息：「哎……我雖然勸不動你們，不過，你們也要適可而止。畢竟，身後還有偌大宗門，萬年傳承。一旦干戈起，宗門震盪在所難免啊。」
他淡淡的笑了笑：「除非……除非你們想要取地府而代之……」
取地府而代之？
三十來人都是眼前一亮。
隨後方徹就沒有再多說了。
他說的已經夠多了。
再說下去，恐怕自己就說的自己穿幫了。自己都說到這麼明顯了，這幫憨憨若是還不明白，那也真是無可救藥了。
而方徹有把握，他們會明白的。
畢竟，都是天才！
方徹閉口不言，接下來眾人無論問他什麼，方徹都是一臉難色：「我只是一個外人，真不方便開口。」
「無意中挑撥了是非已經是很過意不去了，不能再做別的了。」
「是我考慮不周了，深感抱歉。」
「各位師弟師妹，我畢竟是守護者，說話做事，難免有偏向性。若是把你們帶歪了，恐怕你們回去後還要受宗門責罰。」
「與諸位相識一場，真不想再有什麼誤會讓我們反目成仇。我願意與諸位師弟師妹此生相交，肝膽相照，永不相疑。」
「你們可以自己拿主意，或者彼此商議一下。人多力量大，人多心眼多嘛。」
「我去前方探查一下地形。」
方徹於是就獨自去前方探查地形了。
於是幽冥殿的人開始聚在一起商議。
看著方徹離開的背影，眾人紛紛感嘆：「方師兄真乃君子也。」
「聖女，這件事您怎麼看？」
眾人湊在一起。
蘭心雪深深皺起眉頭。
「你們說呢？」
「地府狼子野心，此仇不可不報。」
「但是方師兄說的也有道理，太過於明顯，會引起宗門震盪。」
「所以這件事，還需要從長計議。」
「表面交好，暗中下手？」
「也難免會露了馬腳。」
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一番。
最終決定權，還是落在了蘭心雪這邊。
蘭心雪緊緊皺著眉頭，看著一干同門義憤填膺的樣子，心裡有些無奈。
從理智上來說，她相信方徹說的話，是真的。
因為一直以來，方徹始終就是這麼一副正人君子形象出現在她面前，乃是真正剛正不阿的守護者一位。
更何況還有自己故意表露出的情愫在內的原因，所以方徹應該不會說謊。
但是從利益上來講……雖然師兄師姐師弟師妹們死了不少，但是那畢竟與她蘭心雪關係不大。
而且地府與幽冥殿向來是互相聯合，互為犄角，而且相互配合的。
甚至包括鎮派神功。
只需要到時候自己真正達到了那一步，與陰雲笑完成最後一步融合，卻能立即躋身於巔峰高手行列。
這對於地府和幽冥殿都是兩全其美的結局。
最多就是神不知鬼不覺的犧牲一個方徹。
而且到時候，陰雲笑的心機，也絕對不是自己的對手……
這可是真正的長遠打算。
「這件事情，我感覺方師兄說得對。地府雖然隱瞞了情況沒有告訴我們，讓我們承受了不必要的損失，但是這事情目前來說，還真不宜輕舉妄動。」
眾人不滿的目光紛紛射來。
你是幽冥殿的聖女，你這屁股怎麼這麼歪？
蘭心雪蹙眉考慮了一下，道：「起碼錶面上，不宜起衝突。但是，這畢竟是一份血債。」
她想了想，還是要照顧同門情緒。
道：「核心弟子衝突，宗門震盪的事情，我們還是要保持克制……但是若是對方有落單，我不會制止你們出手。而且，搶奪空間戒指，增加宗門底蘊，也是我們需要做的事情。」
蘭心雪咳嗽一聲：「反正，表面上不宜大張旗鼓的衝突，一切保持原樣，暗地裡，若是有什麼機會……大家可以便宜行事。一切，為了宗門大局，一切，也都是為了宗門。這一點，諸位同門要記住了。」
她淡淡的微笑：「方師兄有一句話其實說的很有道理的，那就是……未必不能取而代之。」
頓時大家精神一振，同聲齊呼道：「一切為了宗門！」
會議完畢。
思想統一。
而方徹也從前面探路回來了，依然是風度翩翩，容貌俊雅，氣質飄然，正氣凜然。
未語先笑：「前方沒什麼危險。不過已經接近了陰陽界地域了，而且，此地已經開始出現靈草了。」
說著他拿出來一叢翠綠晶瑩的蘭絮草，在手心裡亮了亮，道：「在接近的地方，有三叢，我就先全采了。往前肯定還有，諸位師弟師妹勿要著急。」
眾人都是一笑：「方師兄這是說的哪裡話，陰陽界規矩，誰得到了便是誰的，再說了難道咱們還會眼紅您不成。」
方徹哈哈一笑，道：「畢竟是我借探路的機會先得了一點便宜。這一點，不能隱瞞。」
對於方徹的君子風度，眾人都是有些心折。
這等人物，的確是可以為友的典範。
跟這樣的人在一起，最起碼心裡有譜，不會遭受暗算心機什麼的。
甚至有位幽冥殿的女弟子笑著說道：「方師兄就是太過於實在，咱們自己人還好，若是以後在江湖上，可不能這般光明磊落，會吃虧的。」
方徹赧然笑了笑：「師妹說的哪裡話，咱們的關係已經值得我如此，再說了還有蘭師妹在，我總不能讓蘭師妹在你們面前難說話。要為蘭師妹漲漲面子才是。」
眾人都是哈哈一笑，對方徹又更親切了不少。
一路往前行走。
方徹摸著空間戒指里足足上千株蘭絮草，嘴上露出來敦厚親切的笑容。
實際上他是在這段時間裡，將前方足足五千里地帶的蘭絮草都采完了。
只保留了顯眼處的七八株在那邊。
以展示自己絕對的「君子風度」。
讓幽冥殿眾位弟子很容易的看到之後，自然而然的心生感懷，也就夠了。
因為自己的君子風度，更會讓他們信任自己並且加劇對地府的仇視之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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