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倫出門來到隔壁，「篤篤……」

  僅五秒鐘後伊娜打開房門。

  「姑媽，篝火晚會八點開始，我們先下去吃晚餐吧？」

  「哦，我也正想叫你，走吧！」伊娜臉帶微笑，關上房門挽起侄兒的手臂一起下樓。

  廣場上人們拿出來的食物可以隨便分享，但要等到祈願環節之後，所以他們去了旁邊的餐館吃了個正經的自助餐。

  這家餐館約有一百餘平方，不算小了，環境整潔，布置得很有格調。牆上掛著眾神的故事油畫，畫風粗獷，桌面還擺著精緻的插花。

  阿倫邊吃邊留意其他食客，有二十多人，沒看到麗雅，不知她有沒有來。

  也沒看到老喬治，以他那積極的性子應該是來了的，可能在別的地方。

  等吃完食物，兩人又挽著手走上街道的雪壕，去廣場看熱鬧。

  其實清理出來的路面還是足夠寬的，像這條主街道能有四米上下，只是兩邊堆了太多積雪，導致它看起來像壕溝。

  路上許多人來去匆匆，阿倫和姑媽來到廣場上轉了一圈，順便從小販手上買了兩張面具，一張是狼人、另一張是蝴蝶，以備不時之需，就往西邊的街道走去。

  按照秘語上的描述，詭魔來到這裡前，人們正在圍著篝火載歌載舞，呼喚神和國王還有康納的名字，那時應該正在進行最主要的祈願環節。

  那麼現在，詭魔還沒有進城。

  「嗨…夥計，哪條街道是通往四月牧場的主幹線？」阿倫拉住一個青年問。

  青年打量他們，指了一條不是最寬的街道，目光曖昧地說：「那邊是連接西郊的主路……其實我覺得你們不一定要去那個鬼地方，酒吧的包廂、旅館的客房都可以玩得很開心。當然在雪夜去郊區一座荒蕪的牧場約會，確實也很有情調，你需要隊友嗎……」

  青年還要繼續說下去時，一隻小型法陣浮現在他頭頂上方三尺高，釋放出一道比手指還細小的雷電「噼啪」一聲落在他肩膀上，化作數條更細小的電弧遊走全身。

  青年一陣猛烈痙攣，頭髮根根直立而起。

  「我們守在這裡應該可以了，如果今晚真的要發生詭魔事件，它大機率就是從這條路上過來。而在這裡，還能看一看熱鬧！」阿倫和姑媽來到那條連接西郊的街道口，站在一座小雪山下說。

  伊娜說：「可以，你決定就行！」

  兩人站了一會，就看到老喬治走過來。這傢伙西裝革履，外披大衣，頭戴牛仔款廣沿氈帽，拿著手杖像個紳士。

  走得近了些，老喬治察覺到阿倫的目光，就朝他看來。

  「年輕人，我們好像見過……等等，你怎麼在這裡？」

  老喬治吹鬍子瞪眼，回憶起一些不友好的經歷，當初在火葬場就是這小子一再慫恿他預訂自己的火化和喪禮套餐。

  阿倫樂道：「老先生，我們很有緣啊，相信以後也會繼續這麼有緣的！」

  「去去……」老喬治用力揮手，心裡膈應。誰要跟你一個開火葬場的有緣。

  「你真不是一個誠實的小伙子，那天在我之前還有人去過火葬場對不？他長什麼樣子？」

  「確實沒有其他人來過啊，我發誓！」阿倫舉起一隻手說。

  屍體倒是有一具自己走到火葬場，但那不是人了。

  老喬治沉思一下，笑道：「呵呵，看來他沒讓你發現！」

  阿倫：「呵呵……」這就完成自我攻略了！

  見老喬治似乎也打算站在旁邊，他就說道：「老先生，在旁邊盯著年輕人談情說愛，不太禮貌吧？」

  姑媽白了他一眼，不再挽著他的手。

  老喬治見狀，神色有些不自然，說道：「要不，你們換個地方？實話說，這裡不安全！」

  「那好吧！」阿倫和姑媽離開街口，回到廣場上。

  既然自己和老喬治都能想到來這邊守株待兔，難免其他人不會這麼想，再留在那邊很容易讓人猜到身份。

  「按照秘語的描述，如果我們不來介入，似乎詭魔事件會不受控制地發生，並且造成大規模死亡。難道這邊的超凡者不參加篝火晚會的嗎？」阿倫低聲和姑媽交談。

  「也可能那頭詭魔剛出世就很強大，這邊的超凡者沒能壓制它，這種情況並不是沒有！」

  ……

  四月牧場，本來長得極高的野草被積雪壓在底部，殘舊的建築也因為多年沒人打理，早已被積雪壓垮。如今，整個牧場被冰雪覆蓋。

  星光下，銀裝素裹的世界一片死寂。

  這時，牧場某個區域的地下瀰漫上來絲絲縷縷黑氣，在積雪上盤旋糾纏。

  「噗～」

  一隻慘白的手從雪地下探出，一動不動的似在感受冰冷的空氣，幾秒後又一隻手穿透積雪，隨即一個黑影爬了出來。

  它慢慢站起身，矗立在雪地上，慢慢轉動頭顱，發出咔咔的骨骼摩擦聲，打量四下的環境。它的身上掛著腐爛後的布片和積雪，但裸露的軀體上，只有極少的地方存在腐爛的跡象。唯一不協調的，是它的脖子，似乎折斷過。

  一些記憶碎片浮現，並不屬於它……或者也可以說是屬於它，但不是現在的它。

  「餓……哦哦……」

  它似乎想說話，卻只發出古怪的音調。張開的嘴裡，兩排三角形鋸齒牙，在白雪的映襯下散發森冷的寒光。

  然後，他蹣跚的邁開僵硬的步伐，在本能的控制下一步步往東走去。

  那邊，遠遠的能看到一些燈火，屬於瓦蒂市區。

  廣場上的路燈都熄滅了，只有外圍一圈還亮著。中心處，許多人一起點燃外圈的乾柴。在煤油的助燃下，火焰迅速蔓延，形成最大的火環，隨即通過連接內圈的柴堆燒向內環。

  第二個火環形成，火焰繼續從四個方向往中心最大的塔狀柴堆蔓延，最終將其點燃。

  歡呼聲震耳欲聾，所有人都在高興地大喊。他們中，相當大一部分人開始圍繞外環篝火跳舞，大聲叫喊大地母神蓋亞，讚美她的偉大，祈求來年豐收。

  這個豐收，不單指農業的產出，還有各類營生的收成。

  隨後他們又高喊國王諾拉十二世的名，讚美他的睿智和善良……

  「差不多了吧？」阿倫和姑媽對視一眼，探出頭看向老喬治那邊的街口。

  他們這時正站在南邊相鄰的另一座大雪堆旁的陰影里，除非用靈加持雙眼，一般人看不到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