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倫聽完故事陷入沉默。

  如果他猜測得沒錯，那位年輕的牧場主應該不是失蹤了，而是被埋在了牧場某地。

  不過他不是來查案的，他只是來阻止年輕的牧場主從地下爬出來後對普通人大開殺戒。什麼兇手、什麼神秘勢力，原則上和他沒有關係，除非對方惹到他。

  「我是不是應該考慮自己的信念了？把它明確下來，作為行事的準則，也好儘早培養……」阿倫沉思。

  什麼獵魔、除暴安良、維護世界和平，聽起來高大上，但明顯太空泛了，應該不好駕馭，要不然也不會有那麼多獵魔人組織。

  大鬍子時不時需要下車，用毯子掃掉車上的積雪，避免被掩埋。

  趁他不在，阿倫問道：「姑媽，定下自己的信念有什麼講究嗎？」

  「咦？」伊娜驚訝的看向他，

  「本來想等你再多經歷一些、成熟一些，再跟你說的，你居然自己就開始考慮這個問題了？」

  「這個信念，它越早確定越好對嗎？」阿倫如此說道。

  聽說過信念的長久意義，他就有這樣的預感。

  伊娜認真地說：「確實是這樣，但它是否能促進你的超凡之路，也涉及到很多。」

  「它應該是具體的、可行的、能通過一次次實現目標獲得升華的、以你的實力和心性可以堅定地走下去的，不能空泛而遙不可及，否則你可能會中途自己放棄；

  不可否認，格局越大的信念更容易凝聚一批志同道合者，將來能給你帶來更大的促進。但在前期它的收益會很小、非常小，因為一開始你是獨行者。

  就如你要挖一個游泳池，還要自己挑水把它注滿。本來是很容易見到效果的，你偏要挖出一片大海。

  推廣信念、培養志同道合者成為你的組織成員、追隨者，就是挖的過程；而你和追隨者們對信念的堅定程度、趨同程度、貫徹程度，就是水。

  挖的過程會充滿艱難險阻，你的水也很難將它填出規模！」

  伊娜說到這裡，大鬍子回來，他們乾脆下車走到一邊去假裝活動身體。

  阿倫回味姑媽的話，對信念有了更深一層理解。

  眾志成城麼？那關於幸運楓葉的說法，會不會也因為人們的堅信而真的賦予某一片楓葉幸運的屬性？

  仔細觀察侄兒的反應，伊娜繼續說：

  「因為一開始確定的信念超出自己能駕馭的能力範圍而失敗的使徒很多，他們在發展過程中的某一天，突然心灰意冷，自己就先放棄了，甚至墮落了。留下的組織和成員也會失去信心，漸漸變質，成為一群熱衷於各種利益爭奪的人。曾經的信念則成為他們用來粉飾私心或標榜正義立場的牌坊。

  所以，我不建議你過早考慮這些。通常，都是到了高級超凡才會漸漸看清自己的能力、潛力和方向，才會考慮定下自己的信念。若連高級都達不到，考慮那些也沒有多少意義，對自己的助益並不明顯。」

  「如果你一定要現在就確定自己的信念，可以確定一個小的、將來可以升級的。就如定下一個小目標，達成後再把它變大。它可以是設定地域範圍的、時間範圍的、特定目標的……

  但前提是你這些目標的核心理念必須一脈相承，不能動搖根本。否則就等於一次自我否定，一切努力都是白費，你還得從頭開始，那之前做的又有什麼意義呢。」

  阿倫認真想了想，說道：「確實是這樣的，不能僅憑一腔熱血就定下一個信念，需要理性的選擇，也需要閱歷的支撐！」

  伊娜很欣慰，這個侄兒有點神秘，實力也不比她弱，但願意接受她的建議和勸告，比家族裡的那些年輕人可愛多了……嗯，還是一枚小暖男，出來兩天她居然有點被男朋友呵護照顧的感覺！

  阿倫嘀咕：「那要是我定的信念是找很多情人，是不是每成功一個，就獲得一次升華？我宙斯，可是立志要當海王的人……」

  伊娜在風雪中凌亂……

  風雪變小了一些，南邊還沒有雪地車來，倒是瓦蒂市的雪地救援車先到了。

  人家這個才是正經的雪地車，履帶轉動時很流暢，聲音也不是那種咔咔咔的噪響。

  救援人員把大鬍子的車子支起來，在後輪固定兩塊大滑雪板，就連人帶車拖回瓦蒂。

  瓦蒂市的積雪更厚，很多房屋的一樓都被埋了小半。可是人們卻興高采烈，談論中居然希望這場雪可以下得再大一些、更久一些。

  「真是不可理喻！」

  事實上雪下得越來越小了，不出意外傍晚之前就會停止。

  阿倫和伊娜乘坐雪橇，來到市中心廣場旁邊一家較大的旅館，開了兩個相鄰的房間。

  站在房間裡的窗戶邊，能看到下方的廣場上有很多人在冒著越來越小的風雪玩滑雪。畢竟這種天氣，大部分生產是做不了的，人們只能找些樂子消遣。

  下午四點多，雪徹底停了。整個瓦蒂市熱火朝天起來，人們使用各種設備和工具清理道路和廣場上的積雪，萬眾一心，為晚上的祈願篝火晚會做準備。

  時間太短，他們做不到全面清理所有道路，只能先剷出一條條「壕溝」，縱橫交錯。

  阿倫正在修練，就是被這種全民大動員的動靜驚醒的。他拉開窗簾，看著下方無數人在清理廣場上的積雪，因為這裡是篝火晚會的現場。

  「剛剛從地下爬出的詭魔，應該只是初生形態，實力不會比當初要求火化自己的詭魔強太多。不過安全第一，還是不要去四月牧場了，守株待兔它不香麼！」

  阿倫默默站在窗邊想。

  死亡雪橇之事讓他見識到了這個世界的危險，給他提了個醒。他雖然是穿越者，卻不是能神擋殺神的無敵流，意外和強大的敵人隨時都會在他不知不覺時出現，而他很可能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

  該苟時就要苟，熱血上頭只會讓他陷入無可挽回的敗局。

  天黑時，廣場上的積雪被清理到邊沿堆成一堆堆，每一堆都像小山一樣。人們圍著雪堆歡呼，仿佛它們是一堆堆白銀，是他們的財富。

  隨後，他們從各自家裡搬來乾柴，以及一早就開始準備的各種食物。

  阿倫在來路上就聽過關於這個祈願篝火晚會的介紹，這個大型活動上，不管各人的信仰是什麼，都會一起向大地母神禱告，祈求來年豐收。

  柴火圍成內外兩個巨大的同心圓，又互相用柴火連接向中心一堆最大的塔狀乾柴。阿倫看不出它代表什麼含義，就是覺得……挺有意思的。

  接著，他又看到人們往乾柴上淋煤油。

  這就少了點意思了吧？竟然用煤油，很沒有靈魂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