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倫終於感受到了靈的消耗，他維持兩條手臂粗的火龍，每秒都在燃燒他的靈。但同時，淨化邪神力量後他又掠奪到了一絲絲靈反哺自身，所以消耗的相對速度並不快。

  金黃色的靈魂火焰和五條符文鎖鏈散發的淨化之光完整覆蓋了雕像。

  「嘭～」

  雕像被幾人合力拖曳，摔碎在祭壇下。

  他們隱約聽到一聲不甘的咆哮，充滿憤怒和怨毒。

  祭壇溝通冥冥中的貪婪君王，一絲絲黑氣無中生有，在祭壇上匯聚。老喬治呢喃秘咒，祭壇漸漸化作一片流沙，被徹底破壞，一堆金銀錠散落在沙地上。

  火雞衝上去拿起一塊最大的金錠，神色一愣，古怪道：「鍍金？這種操作也行嗎，居然能騙來貪婪君王的力量？」

  其他人相繼上前拿起金銀錠查看，發現果然只是外表包裹了一層金銀而已，內部清一色全是沉重的黑鐵。

  「七聖教徒供奉七大邪神，換取祂們的力量。這裡的教徒卻用這種方式欺騙貪婪君王，真是個人才！」金雕拋著一塊金錠，哈哈笑道。

  火雞摸著一塊塊金銀，說道：「就算只是裹著外面一層，這些加起來也價值不菲，怎麼分？」

  「平分！」老喬治說。

  「先別管這些東西，看看外面怎麼樣了！」

  伊娜扔下金錠，快步走向地下室門口，阿倫緊隨其後。在他後邊，夜鶯快步跟上。

  「呵，看來這三位都很有錢，沒將這些金銀放在眼裡呢！」火雞輕聲笑道。

  別墅一樓，失去邪神的力量，南洛的實力大降，被兩道風刃斬成三段。他的靈失去肉體，在符文鎖鏈的禁錮下呈現灰褐色。

  邪惡的靈，先天會受到淨化之光的傷害，正在一點點消逝。換一個角度，七聖教徒其實就是把自己的靈當詭魔來養成的，以南洛為例，他越貪婪，靈就越強大。

  吊燈突然亮了。

  先前被符文鎖鏈禁錮的老人、女人和孩子因為棕熊受傷而恢復自由，被戰鬥的動靜驚醒。他們從各自的房間出來，是女人按下了吊燈的開關。

  「爸爸！」

  十二三歲的少年站在迴廊邊，從他的角度正好看到樓下南洛的碎屍，悽厲呼喊。

  女人和老人衝過去，看清下方的慘象，兩人雙眼一黑，靠著欄杆滑倒。

  不管他們是否知道南洛邪教徒的身份和所作所為，作為家裡的頂樑柱，南洛就是他們的依靠，更是他們的親人。現在，他們的依靠沒了。

  孩子悽厲哭喊，跌跌撞撞跑向樓梯。

  樓下，眾人抬頭默默看著。

  泥鰍一瘸一拐地從牆角走出，他的左臂因為肩膀碎裂而晃蕩著，受到南洛兇猛的拍擊，他有一瞬間無法維持靈的加持，撞在牆上時把右腳也撞傷。

  「把他們都殺了吧，我不希望留下後患！」他用冷漠的語氣說。

  「不，他們只是普通人，我在禁錮他們時，淨化之光沒發現他們存在邪惡的靈！」棕熊站出來攔住泥鰍。

  泥鰍凝視他：「你盲目的仁慈，會給別人留下禍端，你能保證他們不會像那個男人一樣變成邪教徒嗎？」

  「至少他們現在是無辜的！」

  棕熊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跡，態度堅定，不希望禍及家人。

  花鹿說：「不要傷害他們。我的朋友，不要讓惡念污染你的靈，你現在代表正義！」

  靈隔絕了普通人看到超凡者的目光，卻沒有阻隔聲音的傳播。二樓迴廊上的女人掩面痛哭，她其實知道南洛的邪教徒身份，更知道他為了獲得財富犯過很多罪惡。

  現在，報應來了。

  少年從樓梯奔下，撲在父親的屍體上哭喊，試圖把幾段屍身拼完整，似乎那樣就能讓他父親活過來。

  阿倫跟在伊娜姑媽身後回到一樓，就看到這樣的場景。

  南洛的靈被淨化了大半，眼看就要消散，阿倫伸出手按上去，靈魂之火隨之覆蓋在殘餘的靈上熊熊燃燒。

  一幕幕記憶畫面出現在他的意識中。

  「8日之前，南洛為占領杜恩家的火葬場，以邪神之力控制一隻詭魔潛伏在路亞夫人的屍體上，並以之為橋樑污染火葬場主哈曼，意圖將其拖向死亡！」

  「2日之前，南洛再次以邪神之力控制一隻詭魔潛伏到病重的羅內身上，加速他的死亡，並意圖通過羅內的屍體污染杜恩一家！」

  「半年前，南洛為低價收購開林市的一座葡萄莊園，以邪神之力控制詭魔污染莊園的主人……」

  「一年前，南洛為低價購買一批火葬場設備，以設備商的妻女為要挾，事成之後控制詭魔殺死設備商全家……」

  「三年前……這些，只是其中一部分罪行！」

  阿倫用低沉的聲音宣布南洛的一樁樁罪行，直到南洛的靈徹底消失，沒有了新的記憶畫面。

  「不，你撒謊，爸爸才不是那樣的壞人，你在騙我！」

  少年站起來，對著「空無一人」的客廳大喊，眼神里散發強烈的恨意。

  「不，他就是這樣的壞人！」阿倫繞到他身後，聲音飄忽。

  老喬治等人也已經上來，火雞陰沉地說：「殺了他吧，留下來肯定還會和他父親一樣惡事做盡！」

  二樓的女人掙扎著爬起來，哭喊道：「不，請你們不要傷害他，他什麼都不知道。拜託了，不要傷害他，我一定會教他做個好人！那些搶來的產業，我也會安排歸還。」

  「殺！」泥鰍在另一邊堅持說。

  棕熊立即說：「不殺！」

  「不殺！」花鹿說。

  「不殺！」夜鶯說。

  隨後伊娜和白兔也說：「不殺！」

  剩下之人沒有出聲。

  這是獵魔人之間默契的表決麼？阿倫看了一圈。

  他已經能記住這些光人的靈和對應的身份。如果沉默的人代表棄權，那無論他的態度如何都已經不重要，因為殺與不殺的票數已經是2:5。

  既然已經表決，就要尊重結果，少數服從多數。阿倫明白這一點，默默退開。

  樓上的女人跑下來，慌忙中在樓梯上摔倒，翻滾著到地面。她的腳明顯崴到了，但她全然不顧，撲過來把男孩護在懷裡，對著周圍的空氣哀求不要傷害她的兒子。

  眾人默默離開，在老喬治的指引下回到地下室。他們當場剝下那些金銀，平均分配，每人得到拇指大的兩小塊黃金和同樣大的五塊白銀。

  在這個過程中，花鹿呢喃咒語，為棕熊和泥鰍療傷。

  最後，他們悄然出了別墅。

  回到街口時，山羊以行動隊長的身份自居，說道：

  「今晚的行動消滅了七聖教一個潛伏在尼克港的高級教徒，他犯下的那些罪行，證明我們今晚的行動是有意義的，因為我們扼制了他繼續做惡的可能。但那些涉嫌擄掠孤兒獻祭的七聖教徒還沒找到，接下來大家怎麼看？」

  夜鶯看向阿倫……一路出來，她仍然在不斷觀察阿倫。阿倫都忍不住想問她，是不是愛上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