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請神容易送神難

  奇異博士沒有察覺到他自身有著任何的問題。

  也不是什麼咎由自取，擁有任何力量都必須為此付出代價，如果說這第三隻眼是閱讀黑暗神書的後果，那麼奇異博士恐怕唯有接受。

  任何改變都是不可逆的，一切恢復都只是看似恢復了原狀，而時間本身卻是不斷向前的，即便烏魯能夠改變時間線，那也會讓他自己多了一段別人沒有的經歷。

  就目前來看，這小鬍子還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只是這三隻眼怎麼看怎麼詭異。

  或許以後會有事情發生？

  「是啊，你身處的那個神秘空間對我的靈魂造成了極其嚴重的傷害，而相比肉體，精神上的創傷要難以恢復得多。」

  奇異博士並沒有察覺到烏魯話的真正含義，而自打與烏魯相識以來，他的日子便幾乎沒有好過。

  「那到底是什麼地方，又是什麼力量？」

  「怎麼說呢——」烏魯想了想，「那是一種能聯通各個宇宙的力量，來自另外一個世界，只要與其產生聯繫，便可以成為所謂『極速者』。」

  「怎麼，你對此很感興趣？」

  「有一點，但不是很多。」奇異博士搖搖頭，「我亦擁有夢遊之術，可以借用其他世界的軀體來穿梭不同世界，效果是一樣的。」

  對於奇異博士而言，力量本身並沒有高低之分，而魔法的奧秘已經足夠令他沉浸於其中。

  擁有阿戈摩托之眼、也即是時間寶石，奇異博士便是這個宇宙中為數不多可以察覺到時間變動的存在。

  也正是因為時間寶石的效果，才令奇異博士沒有受到哪些時間之外可怖的注視與影響，令黑暗神書的負面效果而暫緩呈現。

  越是輕易獲得的強大力量，便越會令人付出代價。

  所謂命運，便在冥冥之中為任何事物標上了其價格。

  隨便聊了幾句後，氣氛便陷入了尷尬的沉默。

  烏魯也好，奇異博士也罷，本身都不是什麼健談的傢伙。

  而氣氛在兩者大眼瞪小眼的範圍下，便顯得越發壓抑凝重。

  奇異博士便感到身邊的空氣仿佛凝結成了鐵塊一般壓在他的身上，令他渾身上下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難受。

  此處沒有旁人，等於他要獨自一人承受來自於烏魯的壓力，這對一個重傷在身的人來說未免有些過於殘忍。

  而烏魯顯然不知曉他只是呆在那裡，便已令奇異博士坐立不安。

  將行星驅逐者擊退之後，烏魯一時半會還沒有找到排解無趣的解悶方式，因此只能前來奇異博士這裡先呆著。

  並非沒有其他地方可去，只是將烏魯尋回的是奇異博士，那這小鬍子當然要負責到底。

  「對了！」

  不知不覺間，已是大汗淋漓的奇異博士忽然想起了什麼，雙眼一亮，就像是溺水之人忽然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般。

  「現在東南亞那邊有地下拳壇，在那格鬥的都是超能力者，最次的也有電流推動的級別，不知你是否有興趣呀？」

  「哦？」

  烏魯眉頭一挑，能夠見到這方世界磁場轉動能力者的戰鬥，倒也是個不錯的主意。

  原本他都要無聊到睡著了，現在倒是來了精神。

  看看這班人的力量進步到何種程度，倒也是個不錯的主意。

  見烏魯來了興趣，奇異博士立刻揮動手掌，不顧自己重傷的軀體，以至尊法師的懸戒為烏魯繪製出了一道傳送門。

  「請。」

  說著，奇異博士如一名英倫老管家般，做出了指引的手勢。

  傳送門的對面確實是一個格鬥場，五顏六色的霓虹燈便像光污染一樣遍布於陰暗的地下空間內，照在那些神色癲狂的人臉上，顯得越發的光怪陸離。

  烏魯粗略地掃了一眼，發現奇異博士說得確實沒有錯，場上在戰鬥的是各種擁有超能力的傢伙，其中不少是磁場轉動的使用者。

  是什麼人有能力組織起這麼大的賽事？

  又是什麼東西能夠吸引這些鶴立雞群、足以憑藉力量稱霸一方的傢伙雲集於此，並且為其大打出手？

  實力已達九十九萬匹以上的最終境界，烏魯完全可以憑藉讀心獲取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但他此刻卻沒有這麼做。

  反正是解悶，如果一開始便用能力將一切都搞清楚，未免太過無趣。

  烏魯收斂了自己的力量，不打算去一眼看透這些事情。

  隨著事情的發展，而令事實的真相逐漸浮出水面，這樣才算是有意思。

  奇異博士繪製的傳送門有些特殊，仿佛單向玻璃一般可以看到對面的場景，而對面的所有人卻無法注意到這邊的存在。

  「咦……」

  烏魯眼光落在一名身穿卡瑪泰姬紅色法師服的傢伙身上，此刻他正在場上與一名身穿背心的電流推動級能力者對戰。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傢伙應該是你手底下的人吧？」

  身為至尊法師的奇異博士，名義上是卡瑪泰姬的主人，對於卡瑪泰姬下的全部法師有著管轄權。

  「是的。」

  「他瞞著你打拳賽，你也不管一管？」

  聽到烏魯調侃般的問話，奇異博士蒼白的臉色有些尷尬。

  「這……參加拳賽的法師是我派去的。」

  「？」

  見到烏魯有些疑惑，奇異博士只得解釋。

  「卡瑪泰姬上下那麼多人，無數張嘴，吃喝拉撒我都要想辦法解決，魔法也不是萬能的，這些都需要錢呀。」

  「所以……」烏魯神色越發古怪，「一群可以用傳送門到達世上任何地方的傢伙，卻要為了基本生活所需上擂台打拳？」

  烏魯的話沒有說下去，但顯然，他覺得在奇異博士的領導下，卡瑪泰姬混到眼下這模樣只能用失敗來形容。

  「沒辦法……」

  奇異博士光棍般地一攤手，「這總比讓他們去偷去搶好吧？」

  烏魯的神色越發不屑。

  沒錢？

  你這聖所修建的可不像是沒錢的樣子。

  算了，反正是你們卡瑪泰姬自己的事，跟老子沒有關係。

  隨著境界的越發精進，烏魯的身上亦有一種返璞歸真的味道。

  具體來說，便是更像「普通人」了。

  在以前，烏魯便絕對不會與奇異博士有這麼多的廢話。

  比起那個在追求力量道路上一往無前的強硬角色，眼前的烏魯便給奇異博士一種略有些奇異的感受。

  而這感受令他同樣感到害怕。

  眼見烏魯走進了專門為他繪製的傳送門，並隨著傳送門的關閉而消失於世界的另一頭後，奇異博士擦了擦自己腦門上細密的汗珠，嘆了口氣。

  「總算是……把這瘟神送走了。」

  「瘟神是在說我麼？」

  烏魯突然響起的聲音，令奇異博士渾身一激靈，繼而整個地僵住。

  足足愣住了大概十多秒，這小鬍子才僵硬地將身體轉過，看向烏魯的方向。

  「您……您還在麼？」

  他一隻手捂著自己的心臟，面色一陣青一陣白。

  「啊，我突然覺得肚子有些餓，所以回來拿點吃的。」

  烏魯伸手從桌上拿起奇異博士打算做晚餐的三明治，丟進嘴裡隨意咀嚼兩下後吞入肚中，嘴角仍掛著食物的殘渣。

  「小鬍子，你便還沒回答老子的問題，你剛剛說送走了哪個瘟神？」

  「當……」奇異博士大腦飛速地旋轉，窮盡他至尊法師的智慧後靈光一現，「當然是行星吞噬者了。」

  「哦……」烏魯做恍然大悟狀，「你說那個毛神？我還以為你是在說我。」

  「怎麼可能？」

  奇異博士笑得便比哭泣還要難看，「您特意回到這個世界將行星吞噬者驅逐，我感謝都還來不及，又怎麼敢對您說三道四。」

  「你說的最好是真心話。」烏魯意味深長地看著奇異博士，「不要當老子是白痴。」

  「我用至尊法師的名譽發誓，我說得都是真的。」奇異博士伸出三根手指向天空，「若我說謊，便天打五雷轟！」

  話音剛落，新紐約市上空便風雲突變。

  緊接著夾雜在一起的雷聲響起，層疊之下變得更加巨大，震耳欲聾。

  而早在聲音出現之前，十餘道粗壯的閃電便撕裂了天空，打在聖所屋頂上的避雷針上，強勁的電流瞬間令那金屬製成的東西變得通紅，仿佛要被熔化為鐵水。

  在雷聲中，奇異博士瑟瑟發抖。

  烏魯低下頭，面龐陷入於陰影之中。

  此刻，萬籟俱寂，唯有奇異博士聽著自己的心跳聲無比清晰。

  冬冬冬冬冬——

  快速而又紛亂，心臟一通狂跳下奇異博士虛弱的精神終於扛不住巨大的壓力，面對著烏魯兩眼一翻，失去了意識。

  他撲倒在地，身後的懸浮斗篷如棉被般將大半個身影覆蓋，只留下兩鬢已經斑白的黑色頭髮。

  「嗬……小丑。」

  烏魯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他又怎不知奇異博士的真實想法，不過是逗他好玩而已。

  又何止這小鬍子一個傢伙對烏魯有意見呢？

  復仇者之中有一個算一個，便不存在對烏魯心存善意或者感激的，即便烏魯親手為地球驅逐了一個極其可怕的神明，也是一樣。

  人類便不會感激烏魯，因為不服從一切規則、不被任何東西束縛的烏魯，便永遠是常人無法理解的異類。

  不止地球，就算是宇宙的其他地方也是一樣。

  真正的強者，總是孤獨的。

  非常孤獨。

  拿這小鬍子尋了番開心後，烏魯戴著武神手套的手掌打了個響指。

  屬於空間寶石的光芒在這手套上一閃而過。

  烏魯頃刻間，便藉助空間轉換的力量來到了這個地下拳壇的擂台邊緣。

  眼前擠在一起的人頭並不能干擾烏魯的視線，金色的童孔便將場上局勢看得一清二楚。

  此刻，場上的背心男與卡瑪泰姬法師的戰鬥已經來到了最後的關頭。

  背心男的實力大約能發揮出電流推動的七成力量，也就是5萬伏特。

  這在人類社會當中，已是不折不扣的超高壓電範疇，瞬間便可造成將整個人體擊穿的重度電燒傷。

  而紅袍法師雖然修習了卡瑪泰姬的法術，懂得運用一些魔法，但身體素質也不過只是普通人而已，即便是一把小刀也可以輕易把其捅傷。

  只要命中一擊，背心男便可輕而易舉地奪走這紅袍法師的小命，繼而將那筆不錯的獎金收入囊中。

  這獎金，是貨真價實的「金子」。

  超能力者的大批量湧現，令整個世界的制度開始迅速崩解。

  而首當其衝的，便是貨幣。

  可怕的通貨膨脹，便令一顆白菜也要花上數百萬的鈔票才能夠買到。

  如同廢紙一般的鈔票便被無數人棄用，唯有真金白銀，才能夠作為真正具有價值的東西而被使用。

  也唯有此，才能吸引一些缺錢用的能力者到來。

  卡瑪泰姬缺錢，而背心男同樣也是缺錢。

  此刻，他已與眼前的法師纏鬥了近五分鐘。

  在這五分鐘內，他想盡一切辦法地去進攻、施壓。

  地下賽事不限制生死、亦不限制招式。

  只要能夠將對手打倒，哪怕使用槍械也沒有關係。

  如果在賽場上被殺死，那只能說明那個被殺的傢伙技不如人。

  技不如人的弱者，那便死有餘辜。

  電流推動下的攻擊，便令背心男的一招一式都擁有輕易摧毀一輛重型坦克的威力。

  奈何，這些攻擊卻都被眼前戴著兜帽的神秘男子所擋下，這不由得令他火冒三丈。

  台下不斷傳來的噓聲，已令背心男越發感到急躁，電流推動的力量也不是無窮無盡的，隨著攻擊的不斷被抵擋，他所能發揮的力量也會變得越來越弱。

  「快滾下來吧，手軟腳軟的東西！」

  「近戰還玩不過一個法師，根本丟我們磁場強者的臉！」

  「像你這種廢物還是別來打拳了，找個酒吧做鴨子，讓那些富婆玩弄算了！」

  「誒？如果要下海的話，不如讓我先來走走你的後門，擴展一下你的職業範圍呀！」

  「哈哈哈哈哈！

  ！」

  台下肆無忌憚的嘲諷聲令背心男面紅耳赤，此刻他的腦海便被憤怒所占據，而這憤怒促使他超負荷地使用電流推動，迫使出令其本身亦要受到傷害的強烈一擊。

  憤怒，便已令他失去了該有的理智。

  強勁的一拳，在還未觸及到法師的時候，便已令他本身的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這蠢貨。」

  烏魯搖了搖頭。

  這傢伙已是敗相盡顯。

  烏魯的身邊，一個長相極其奇葩的亞洲面孔女子正對著背心男叫出聲來：「冷靜些，肖恩！」

  「不……尚氣！」

  尚氣？

  烏魯眨了眨眼睛。

  確實，這男的已上氣不接下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