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亦菲估摸著是離攝製組的人不遠，楊長海只好裝模作樣地聊了兩句。

  也沒錯，他的確是參與了「超級手術刀」的全程設計。

  張揚終於搞明白為啥要踏馬的花這麼多錢，搞個沒啥用的遊戲了。

  有目的的。

  龍通海和楊長海都沒有談當前世界的危機，張揚自然也想不到。

  反正「超級手術刀」，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培訓部隊的遊戲。

  至於培訓部隊用來幹什麼，張揚也不想知道。

  他就一民間選手，掙錢就行。

  摸了摸口袋，楊滄海給的名片還在，要留好。

  也許，有大用。

  既然對方已經懷疑到了自己，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強，麻煩肯定還會來的。

  時間問題。

  不用擔心麻煩的大小，因為「LAST」牽扯到的麻煩，不會小。

  經歷了這麼一件事，張揚的心態發生了變化。

  對於上大學之類，感覺沒啥意思；

  就連掙錢的欲望都沒那麼強烈了。

  後來的幾天，龍通海也曾嘗試尋找張揚，張揚統統回絕，堅決不見。

  其實龍通海沒有其他想法的，就是想和張揚聊聊上輩子打仗的事情。

  楊長海回去復命之後，決策層也做出了決定，傳達到了龍通海這裡：

  「全力保證張揚的安全，收集所有相關數據，必要時，增加其戰鬥難度，嘗試激發其潛力。」

  因為決策層和龍通海不一樣，不是那種簡單粗暴的傻子。

  決策層轉念一想，張揚的存在，不就是最標準的實驗體嗎？還是個活的！

  數據採集系統都是現成的，且自然程度很高。

  完全是自然化的實驗！

  這不就是最珍貴的標本嗎？

  只需幾年之後，根據數據進行分析研判，即可得出腦機接口有沒有必要做、成功率多高、效果多好。

  「保護好他！」

  上級定了調。

  龍通海自然也不會有亂七八糟的想法了。

  他要考慮的就是，如何讓張揚，能心甘情願地傳授戰鬥經驗。

  張揚的回覆也很簡單，「沒法教，多打打仗，自己就學會了。」

  龍通海不死心，繼續問：「戰嗎？」

  張揚回答：「戰啊！」

  對於張揚來說，教，肯定是能教的。

  問題是，教會了你，反過頭打遊戲暴打我怎麼辦？

  總不能教會徒弟餓死師父。

  咱可沒那麼高覺悟。

  不過，這段時間，從軍隊裡確實學到了不少東西。

  集中在新裝備的使用上。

  從龍通海的口風來看，下一步，「超級手術刀」將會更新這些裝備。

  使得戰鬥環境更加迫真。

  與此同時，網上的炒作也沒停。

  張揚就想不明白了，一個軍隊內部的直播，全天到晚都是虐人的東西，熱度為啥會這麼高？

  觀眾們是瘋了？

  想被虐？

  難道當前年代的人，由於吃的太飽，喝得太足，生活太好，都衍生了些奇怪的癖好。

  想想也是，在自己哪個年代，有奇怪癖好的大多是生活好的人。

  因為窮人一天到晚都被生活虐的死去活來，就算癖好再奇特，也給矯治過來了。

  這年代不同，追捧他和李亦菲的有不少，「菲揚青春」超話熱度創了新高。

  而且，還把他和李亦菲身穿軍裝的照片，給P在了一起。

  挺般配的還是。

  特別是自己站軍姿時的照片，帥炸了。

  而王海兵的粉絲也不少，趙超也都有了自己的超話。

  張揚點進去看了看，才發現了個問題。

  那些粉絲，無一例外，都是代入了王海兵和趙超的角色。

  不是想被虐，而是想虐別人——

  有人的想法甚至有些極端。

  甚至出現了把個別選手作為YY對象的短文。

  很噁心的那種。

  張揚直冒冷汗。

  觀察這些人的日常微博可以發現，這些人都是社會底層，十代底層，很牢固的那種。

  自然而然地，對發號施令的階層，有極大的憧憬和嚮往。

  張揚覺得有些可怕。

  難怪胖子拿到了妹妹的學費就感恩戴德；

  難怪李亦菲的母親口口聲聲都是上大學；

  出生決定出身，出身決定階層，階層決定智商，智商決定未來。

  所有人的前途都是肉眼可見的，一眼可以望到頭的。

  在生活上是不存在壓力，可在精神上，早已陷入了絕望。

  所以，「超級手術刀」才會引爆遊戲平台。

  並且，他和李亦菲的組合，會數次登上熱搜。

  打螺絲的工作，不需要任何技術含量，這些人受到的教育水平，到初中畢業就停止，因為那些簡單的知識，足夠用來打螺絲了；

  學太多也學不會，也沒有必要浪費；

  稍有些技術含量的，允許中專畢業，夠了；

  想學，也行，網上啥都有。

  但簡單的網課，都是浮於表面，深層次的東西，根本觸及不到。

  網課只會告訴你按下開關，電燈會亮，再按一次，電燈會滅。

  但不會告訴你，如果按下開關，燈不亮是為什麼。

  只會告訴你太陽是東升西落，但不會告訴你為什麼東升西落。

  藍星是平的還是圓的？

  都不會告訴你。

  因為打螺絲，修電燈泡，不需要知道這些。

  「每個人，都是社會運轉的螺絲釘，我們要把螺絲釘做到極致。」

  網課前言如是說。

  張揚突然覺得有些可怕。

  的確是，社會結構非常穩定，人員分工極度明確，資源分配極度合理。

  哪怕一絲一毫的浪費，都不會有。

  道理很簡答，以為你一個保潔員，只需完成保潔任務就行，其他的物理化學歷史社科？

  沒必要。

  難怪藍星聯盟如此穩固，各個成員國之間沒有戰爭。

  一是幾個巨頭的技術都足夠先進，完全能做到互相秒殺；

  二是社會結構都足夠穩定，資源分配都很合理，沒必要爭來搶去；

  三是大家都是藍星運轉的螺絲釘，缺一不可，任誰出問題，大家都要完蛋。

  張揚不禁問自己，人，還是人嗎？

  自己也很幸運，如果是「LAST」是穿越的金手指，倒不如說電競選手的身份才是。

  若他是胖子父親的工友，是個打螺絲的，怕有「LAST」也沒用處。

  成了電競選手，不僅成了公眾人物，還認識了李亦菲、李立峰等高階層人士，有了上大學的機會，還和龍通海、楊長海等人有了交集。

  穿越時若稍微有偏差，也許都是萬劫不復。

  回去的大巴車上，李亦菲在和她的媽媽通話，胖子在和他妹妹聊天，說的都是關於學習成績的內容。

  靈光一現。

  張揚終於知道，為什麼龍通海的手下，打仗那麼不成器的原因了。

  因為，他們只具備簡單的學習能力。

  而失去了自主拓展的思維。

  為什麼呢？

  因為你龍通海告訴他們：

  你們，會開槍，會按預案行動，就夠了。

  上輩子的戰士可不是。

  聽說過主觀能動性嗎？

  張揚突然意識到一個更可怕的事實——

  學習和拓展能力的退化，是技術發展的副產品，還是有人刻意而為之？

  冷汗。

  細思極恐。

  媽的，我想回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