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亦菲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

  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驚恐地望著張揚。

  下一秒，美麗的眸子裡就會流出淚水。

  四目相對。

  張揚的匕首正在向她的頸部划去。

  這種眼神他很熟悉，在上輩子打仗的時候，他在某個死於他刀下的人身上，也看到過同樣的驚恐和絕望。

  他停住了。

  「你愣著幹什麼？」張揚問，「還不反擊？」

  在向李亦菲教授關於刺殺操的過程中，張揚也教會了她基本的格鬥技術。

  很簡單的那種，就是最基本的臂功和腿功。

  沒啥套路，只是直拳、擺拳、頂肘、彈踢和鞭腿等動作。

  他的話把李亦菲從絕望的情緒中拉了回來，李亦菲迅速做出了反應。

  她的手臂都已經被撥到一邊，無法發起有效反擊，她下意識地抬起了腿。

  在驚慌失措之中，她忘記了動作要領，憑藉著本能，向著張揚踢了出去。

  由於缺乏訓練，李亦菲踢腿的高度完全憑運氣，恰好和她的腰部差不多高。

  張揚因為刺殺動作，身體呈弓步，恰好位置也比較低。

  缺少防護卻最脆弱的地方，被李亦菲撩起的長腿，狠狠地踢了一下。

  【暴擊！】

  「臥……」

  痛貫天靈。

  張揚發誓，自己絕對沒教過李亦菲，哪裡是人體的脆弱部位。

  完全是李亦菲誤打誤撞。

  在張揚的記憶里，上輩子新兵的時候，在進行格鬥技術訓練的時候，教官專門講了人體的要害部位。

  從頭到腳，講了個清清楚楚。

  特別是此處，教官講的時候不懷好意，大家聽的時候心驚膽寒。

  「此處，乃男性極弱的部位，若遭受打擊，輕則痛貫天靈，重則喪失戰鬥意志，甚至當場殞命。」

  「即使沒有當場殞命，此處若是受到傷害，可能難以治癒，將會造成心理上的嚴重創傷。」

  「疼痛感極強，且能造成弱化效果，力度得當，可以觸發減速、僵直和眩暈等意外BUFF。」

  張揚身體已經蜷縮成一團，雙手捂著要害部位，在地上打滾：

  「嘶，嗷——」

  可能是由於太過恐懼，李亦菲她踢完就跑，頭都沒回。

  絲毫不在乎瀕死的張揚。

  呵，女人！

  好在張揚反應快，餘光觀察到李亦菲撩起長腿的時候，倆大腿下意識地一夾，使得暴擊傷害減弱了許多。

  張揚花了十幾秒，才從地上爬起來。

  兩條腿都麻了。

  若是李亦菲趁著這個機會，對他發難，他沒啥抵抗的能力。

  張揚哆嗦著爬起來，撿起掉在地上的紙匕首，開始繼續他的任務。

  很快，他又一次發現了李亦菲的蹤跡。

  離他不遠，還是躲在牆後。

  李亦菲沒有吸取上一次的教訓，或許是根本沒注意到，自己是如何暴露的。

  張揚走了過去。

  「別躲了，我都看到你了。」張揚邊走邊說，給李亦菲傳遞著心裡壓力，「你看你自己的影子。」

  李亦菲能清楚地聽到，張揚的說話聲越來越大，說明離她越來越近。

  她像只驚慌的小兔子，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二人之間的差距很明顯，在張揚做出轉身下刺的動作的時候，李亦菲就知道自己獲勝的可能不大。

  她掉頭就跑。

  李亦菲的身影在牆壁之間閃過，張揚立刻追了上去。

  好在此處是隨機生成的迷宮，李亦菲可以隨機選擇路線，張揚卻無法先於她做出路線規劃，只能追著她跑。

  到處繞。

  李亦菲的大腦在快速運轉，她知道，自己的耐力遠不及張揚，這樣下去，遲早自己先累趴。

  那隻好用第二招了。

  她跑向訓練場側面的控制間，拍了拍控制間的門。

  裡面是操作員，拍門兩聲是她們之間的約好的暗號。

  張揚倒是不緊不慢地追著，一方面是消耗李亦菲的體力，另一方面，是身體不太允許。

  「LAST」也沒法阻斷痛感，因為那種痛感是刻在骨子裡的記憶，每個男孩或多或少都有體會，根本就是發自內心的恐懼，從記憶中傳來的疼痛。

  與神經無關，自然無法阻斷。

  張揚儘量岔開腿，放鬆一些，適當的抖動有助於恢復輕鬆。

  突然，「啪」地一聲，一片漆黑。

  所有的燈都滅了。

  四周陷入了黑暗之中。

  「停電了？」張揚下意識地想，可是從耳邊傳來的「嗡嗡」聲可以判斷，是專門關了燈。

  不過也不完全是無光，天花板上有微微的光源，模擬夜間的弱光條件。

  周圍牆壁的輪廓還是看得出的。

  由於環境發生變化，「LAST」迅速做出了反應，將張揚的瞳孔放大。

  感覺不太好受，有些像配眼鏡前做的「散瞳」手術一樣。

  但是很快，張揚就接受了環境，且視野清晰了許多。

  張揚意識到是「LAST」起了作用，他突然有些羞愧，因為自己有「掛」，李亦菲沒有。

  不公平啊。

  於是，他命令「LAST」，將瞳孔恢復到正常狀態。

  很快，眼前的景物就變得暗暗的，牆壁的輪廓也模糊了。

  黑暗，總是給人以不安感。

  因為在人身體的潛意識中，黑暗使得最重要的信息收集器官，眼睛失去了作用。

  意味著神秘、危險和不安。

  張揚也不敢輕舉妄動，他保持著預備姿勢，慢慢地向前搜索。

  他的聽覺變得更加靈敏，就連天花板上傳來的輕微的電流聲，都能聽到。

  能夠猜到，李亦菲離他不遠。

  此時的李亦菲，像一隻夜裡捕食的小貓，藏在牆壁的陰影里，輕手輕腳，向獵物靠近。

  她很輕盈。

  可寬鬆的衣服，還是在她行走的時候，發出了摩擦音。

  比衣服摩擦聲更大的，是心跳聲。

  她不在乎，只要距離足夠近，聽到了又怎麼樣。

  很近了，十米，背對。

  張揚不知道，李亦菲就在他身後不遠處，還把注意力放在前方和側面。

  八米。

  張揚終於感覺到背後發涼。

  他猛地回頭，卻什麼都沒看見。

  只要無光，大家都沒有影子。

  繼續向前。

  五米。

  身後，似乎有？

  當他要轉身的時候，一陣香風，已經鑽進了他的鼻孔。

  接著，就是冰冷的匕首，貼在了他的後頸上。

  「好吧，你贏了。」張揚認輸，把雙手舉了起來。

  沒什麼反抗的必要，若是李亦菲真的想動手，不需要把匕首貼上來，直接從脖子側面扎進去就完事兒。

  「耶！太好了！」李亦菲忍不住慶祝。

  「不過，李亦菲，我可有句話說前頭。」

  「什麼呀？」

  「我以後要是生不出小孩，你要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