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如約抵達了訓練場。

  因為是晚上，其他隊員都已經洗漱準備休息了，地下訓練場顯得很冷清。

  儘管燈是開著的。

  「沒人？」

  張揚知道李亦菲想和他對練匕首，於是專門用快遞盒子做了個假的，膠帶纏了幾下，意思意思得了。

  「人呢？李亦菲？」張揚喊了兩聲，沒人回答。

  他掏出手機，給李亦菲發了條信息：

  「你人呢？你要不來我就走了，孤男寡女，黑燈瞎火，讓人看見，怕是要誤你清白啊。」

  張揚調侃道。

  李亦菲沒有回覆，但張揚聽到了「嗡嗡」聲，很像是手機振動模式的提示。

  他也沒有在意，剛要回頭上樓睡覺的時候，訓練場的門動了。

  兩扇門滑動著合上。

  然後，訓練場響起了動態場景轉換的提示音，到處都是紅圈——

  顯然，有人正在操控著這一切。

  數道牆壁拔地而起，頂住了天花板，空曠的訓練場，變成了由水泥和紅磚組成的迷宮。

  「Bloodstrike？血池？」張揚意識到，李亦菲的「對練」，開始了。

  這姑娘，還挺有想法的。

  張揚掏出紙質匕首，正手握住。

  他的左臂向前探出，左手成掌，約與下頜同高，距身體約四十公分，在身體的重心軸線上。

  右手握住匕首柄，刀尖朝下，刀柄剛剛露出大拇指和食指的平面，手掌的肉厚部分剛好卡住匕首護手，匕首位於腮部，小臂貼住測肋，作為防護。

  有必要時，右臂可直接舉起，可防護住頭部。

  前探的左臂，則可以在近距離突然接敵時，將其推開或擒住。

  很標準的貼身格鬥動作。

  張揚本不想認真，但長期的訓練已經讓肌肉和意識形成了下意識動作，他克服不了。

  看在李亦菲也很認真地面子上，張揚就認認真真和她玩玩。

  「輸了別哭啊，李隊長。」張揚出聲喊道，這也是一種試探和心理上的壓迫。

  實際上，他的心理壓力要比李亦菲更大一些。

  李亦菲先於他到達場地，肯定已經藏在了場景之內。

  一直都沒有出聲，張揚無法判斷她的位置。

  但張揚的位置是明確的。

  場景的改動很大，只是類似於「Bloodstrike」那張地圖，張揚的遊戲經驗幫不上忙。

  牆體大多都很短，橫橫豎豎，四通八達，只有少部分是死胡同。

  且牆體頂住了天花板，從上方進行進攻或觀察的可能性，是被堵死了。

  張揚只好憑藉感覺，不斷向中間區域前進。

  牆體讓他的視線有很大的限制，耳朵成為了另一個收集信息的重要感官。

  他想起上輩子的時候，玩的一款叫做「穿越火線」的遊戲，裡面有個經典的遊戲模式，名叫「幽靈模式」。

  其中一方是隱身怪，手持匕首，另一方想要發現他們，要麼是憑藉對方移動時暴露出來的淡淡的影子，要麼是「聽呼吸」。

  很玄妙的一種模式。

  張揚開啟了「LAST」，充分調動他的感官。

  在這種環境中，張揚也不能過分依賴眼睛，他不斷調整著視線焦點。

  因為單調的磚牆很容易讓人眼花，反而失去判斷。

  並且，要想發現靈活移動的目光，餘光反而更敏感。

  很安靜，只有機房傳出來的風扇和電源的「嗡嗡」聲。

  他聽不到任何異常的響聲。

  可是，他感覺得到，李亦菲就在他不遠處，並且已經盯上了他。

  職業軍人在危險的環境，對於危險天然的嗅覺，發揮了作用。

  ——脊背發涼。

  張揚身形稍稍一頓，他的左腳在前，右腳在側後，然後以右腳為軸，身體順時針一扭，便面向了後方。

  餘光看到，在前方幾米處的牆壁之間，一個黑色的人影閃過。

  速度很快，體態很輕盈。

  「嘖，厲害，跟了我挺久了。」張揚內心讚嘆道。

  李亦菲幾乎沒有發出聲音。

  張揚卻不在乎安不安靜，他邁開步子，追了上去。

  左轉右繞之後，一切歸於平靜，李亦菲消失了。

  「一定在附近。」張揚提起了精神，使自己站在一個相對空曠地位置，然後掃視了一圈。

  盲區太多，李亦菲的身體又單薄，反而讓她很容易，就能藏在三角形的盲區之內。

  路珊肯定不行。

  張揚想了想，低頭一看。

  影子。

  對，影子！

  也許是負責場地設置的人員直接下載了模型，場景的光源用的是燈光，而非密布頂棚的射燈。

  所以，就會有傾斜的影子在地上。

  終於，在那些規則的直線或斜線構成的影子之間，他發現了一處，有不規則的曲線。

  很難引起注意。

  可張揚曾經是職業軍人。

  他慢慢地靠了過去。

  就在面前那堵牆，橫著的牆的右側後邊。

  由於光源在他身後的方向，所以，他只能先往中間走，不然他的影子，也會早早出現在李亦菲面前的地板上。

  貼到牆壁之後，他才向右靠過去。

  他似乎能感受到，一牆之隔的背後，那個緊張的小姑娘。

  可是，在他接近牆壁的時候，有那麼一段時間，是失去了視野的。

  即無法看到李亦菲的影子。

  他已經貼上了牆壁，面對右側，然後向前輕輕移動。

  他把前探的左手收回，左大臂貼住了左肋，防止太長的左臂提前暴露自己。

  離邊緣還有三十公分的時候，他停下了。

  此時，他的影子灑在牆壁上，李亦菲是看不到的。

  他聽到了微微的呼吸聲，他的鼻子，聞到了女孩子喜歡用的護膚品的味道。

  挺香的。

  嗅覺——也是重要的感官之一。

  他默默地倒數了三個數。

  然後，「LAST」的幫助下，完成了如下動作：

  位於前方的左腳儘量前伸，與牆壁邊緣齊平；

  左膝前探，呈前弓步；

  身體則略微後仰，儘量不讓影子暴露；

  左腳的腳趾扒住鞋子，使得與地面的摩擦力增大，這對接下來動作的發力很重要，左腳必須要穩住！

  當他心中數到「一」的時候，左腿猛然發力，腳趾蹬地，身體在反作用力的作用下向前探出，右腳順勢邁出；

  落點的位置把握得很好，是左前方，離牆壁約一米，且跨過了牆壁的厚度，差不多也是李亦菲的左前方；

  當右腳將要落地的同時，身體左轉，原本腳尖向前的右腳，變成了向後；

  蹬地的左腳跟也離開了地面，變成了前腳掌著地，在身體的帶動下，旋轉了一百八十度；

  右腳落地的瞬間，左腳也完成了旋轉，腳掌稍稍用力，在地面上拖了一下，也到了越過了牆壁；

  兩腳的位置很完美，張揚站的很穩；

  但手上的動作也沒停，左手在身體宣傳的時候，往前探出，就像是橫擺的旋臂一樣；

  因為張揚的身體離牆壁很近，在加上手臂的長度，恰好把李亦菲的兩條胳膊，拍在了牆壁上；

  然後，貼在右腮，早已蓄勢待發的匕首，刺了出去——

  瞄準的是李亦菲雪白的頸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