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緩緩拂動周行言與李冶的青袍,二人也是神情凝重。
方才,眼前的仙痕九境在發現他們之後,是有機會、也有充足時間逃離的,可他們還是不管不顧地向己方衝過來。
沒有十足底氣的話,眼前二人怎敢如此?
所以,周行言二人十分警惕。
許樂樂笑笑,澹澹道:「放輕鬆些,此地就我二人,再無他人。」
最多就加個初九,不過它也不算人嘛,許樂樂心中暗道。
許是擔心自己的言行舉止被對方認出,許樂樂顯得很是穩重。
周行言面露尷尬,只得輕哼一聲掩飾一下,並說道:「這三年來,你們倒是讓我等好找,直到今日才露出了蛛絲馬跡。你二人束手就擒,與我們回去青螭劍宗吧。
「尤其是蘇憾,只要你不反抗,或者直接交出青螭劍,我不會過多地為難你。如今身在宗門外,我可以做主讓你安然離去,否則,一旦我等將你捕回宗門,陸師兄絕不會再與你客氣了。」
他竟是在好言相勸著。
其實,幾年前青螭劍宗千年大祭時,周行言設身處地地作為第三方視角的話,同樣是覺得蘇憾沒有做錯什麼事情,僅僅是懷璧其罪罷了。
所以,他當時也是站在凌恆仙人身後,擁護後者不為難蘇憾的決定的。
只是幾位太上長老出面,加上陸森獨攬大權架空了凌恆仙人,他也無可奈何。
此時再見,他也不想太刁難蘇憾,畢竟,對方是凌恆仙人一直都在保護的對象,甚至不惜退下了宗主之位的……
蘇憾有些驚訝地看著他,沒想到在其身上還能看到對自己釋放的好意,伸手不打笑臉人,他也澹然說道:「好意多謝了,但,交出青螭劍之事便不必多言了。」
周行言無奈,也不再多勸解這個執拗的白袍少年了。說來也是,若能勸得動,三年前他便不會被壓在無出鋒最深處半年都不屈服了。
「這樣的話,那我們便只好將你們拿下了。」周行言身上現出凌厲劍氣,一柄黑色的劍亦出現在他手中,散發著神兵的氣息。
那李冶也同樣蓄勢待發,八境修為蓬勃而出。
「是有兩把刷子。」許樂樂眯眼看著他,「但是,沒有陸森,就你二人便想拿下我?是不是太托大了?」
「托不託大,稍候便知。」說著,周行言舉起劍,便要出手。
「等等。」蘇憾突然說道。
周行言停下劍,看向他微笑道:「怎麼?迷途知返了?」
蘇憾沒理會,而是轉而問道:「中土這一次的戰爭,是你們青螭劍宗在後推波助瀾的麼?」
周行言疑惑地皺了皺眉,似乎不知他為何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但還是回答道:「我青螭劍宗遠居東仙境深處,除大開山門收弟子外,平日裡甚少與凡俗往來。中土大陸的世事變遷,與我等何干。」
他語氣澹漠,有著濃烈的與俗世劃清了界限的感覺,這也符合世人對他們的印象——遠在雲端高高在上,觸手不可及。
蘇憾仔細地看著他,看起來不像作偽,沉吟片刻後搖頭說道:「貴宗門下的周全武可不是這樣做的……你們對這次的中土之戰,可有聽聞?」
「中土戰事,我們不關心。至於周全武的事,宗內略有耳聞,不過他們破法峰長老已經前來訊問過,結論是也與他無關。」
「破法峰麼……」蘇憾喃喃道,和許樂樂相視一眼,並繼續說道:「既然你們不知,那我便與你說一說。」
周行言心中的疑惑再增,不知他為何揪著凡俗的話題不放,是在拖延時間麼?
「中土大亂,皆因大周向裴、岳二國出征而起,征戰過程中,大周鐵蹄一路燒殺,屠城不知幾何。凡他們走過的地方,生靈塗炭,不管男女老幼,無人生還。」
周行言皺了皺眉。
「而今日,我們在豫相城外阻攔了一路大軍,發現其中隱藏了摧心閣的魔修,我們也才知曉,大周之所以一路屠城,是為了收集精血煉製血煉丹,中土這一次大亂,並非正常的王朝爭霸,而是魔修作亂。」
蘇憾一邊說,一邊在留意對方二人的神情,便見他們皆是目光一凝,驚訝之情溢於言表。
周行言心中訝然,沉默半晌後遲疑著說道:「不可能。寧長老在大周皇城已有一段時間,若大周身後有摧心閣的修行者,他不可能不知曉。」
「他知曉。」蘇憾澹澹道,使得周行言又是一愣。隨後,沒給後者說話的時間,他繼續將營救裴溫書那天看到的事情說了一遍。
聽完,周行言的臉色微變,他與身旁的長老對視了一眼,皆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訝。
蘇憾見狀,心中頓時也有了思量,莫非此事真的與青螭劍宗無關?而是周全武和寧棋象二人狼狽為奸,私自勾結了摧心閣?
長老李冶搖搖頭,說道:「這只是你們的一面之辭罷了,一個從無出鋒出逃的囚犯,一個大鬧我宗的仙痕九境,我們憑什麼信你?誰知道你們是不是為了拖延時間,污衊寧長老?」
聽到對方的話,蘇憾也不驚訝,換作其他青螭劍宗的人站在那裡聽他說方才的話,只怕也是同樣的反應。
「我們正要去大周將周全武與寧棋象拿下,停止這場中土之亂,你們,還是要阻攔我們麼?」蘇憾說道。
周行言握了握手中的劍,搖頭道:「一事歸一事。周全武和寧長老之事,我們自會再次徹查查明,不必你們費心。而你們二人,才是我等此刻要解決的問題。」
蘇憾點點頭,「那便不可避免了。」
他心念微動,體內的青螭劍當即浮出。它一經出現,四周的空氣似乎也都濕潤了許多。
周行言和那長老心緒浮動,目光灼熱地看著青螭劍。
蘇憾與青螭劍神念交流,讓其全力相助許樂樂,接著便把劍交到了後者手中。
許樂樂手持天下間最聞名的神兵之一,心中不免也有些興致大發,他挽了一朵劍花,劍花崩散之際,空間震盪,隱隱有些搖動破碎之感!
「不愧是青螭劍。」許樂樂目光明亮,連連點頭感嘆。
周行言輕哼一聲,手中黑劍向蘇憾與許樂樂劃了幾痕。
頓時,蘇憾便察覺刮過身邊的風停住了,連靈氣也停止了流動。
十二道黑線在他們周圍凝聚出現,組成了一個四方體的形狀。
四方體內,一切皆被禁錮!
蘇憾登時認出來,這正是青螭劍宗無出鋒的劍法之一——
畫地為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