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蘇憾三人來到巨大城池的近前。
甫一靠近,低頭看去便發現,城牆上的兵卒們竟個個都如臨大敵,緊張地盯著前來的他們,還有諸多姍姍來遲的修行者們不時落在城頭上。
城頭上靈氣涌動,戒備之意十足,並且,還有護城的陣法正在緩緩啟動。
城中之人有這番作態,蘇憾也不覺得奇怪。
裴國正處於非常時期,連月來的戰火,頻頻傳來城池失守的戰報、各地被屠城的噩耗、一點點被蠶食的疆土,甚至,一旬前自家五皇子刺殺大周三皇子失敗被捕,生死未卜的事情也紛至沓來。
一個又一個壞消息,壓得裴國這整個國家搖搖欲墜,似乎隨時都會倒塌。
他們知道,壓塌他們的最後一根稻草,大概就是大周的鐵蹄兵臨國都城下。
因此,國都附近的所有風吹草動,都會讓他們猶如驚弓之鳥。
當下,他們便是以為蘇憾三人是大周的修行者,今日便要進犯裴國國都了。
蘇憾三人進入國都地界時,很快便被外圍的陣法所探知到了,因為過於強大的許樂樂的氣息,遮蓋了裴溫書的氣息,城內之人沒有認出來後者的是誰。
所以,來到城牆外,裴溫書便立即從蘇憾二人身後飛往前去,向惶然驚慌的守城卒們說道:「是我。」
並將自己的身份玉牌祭出,落在守城的將領面前。
城池上的修行者與兵卒們皆是一愣,那將領看清了玉牌,難以置信地揉揉眼睛,抬頭仔細盯著半空中裴溫書的身影。
好半晌才驚喜道:「是五殿下!是五殿下回來了!」
他一揮手,讓掌防護大陣的修行者放開陣法,讓外面的三人進來。
城頭上的修行者與守卒們,在愣然之後,皆大大鬆了一口氣,莫名有些死裡逃生的感覺。
裴溫書收回身份玉牌,笑著向守城將領點了點頭,隨後與後頭的蘇憾二人說道:「隨我來,我們去皇宮。」
三人便往城池中央御空而去。
方才的守城卒們的慌張與魚貫而出的修行者們鬧出的動靜頗大,讓城民們覺得大事不妙,便都躲了起來。
一路上,城中巷道空無一人,只有些膽大的敢探出頭來偷看。
三人轉瞬便來到國都中心的皇宮上,來得太快,守城將領的稟告傳訊都還沒傳過來。
宮內的人只道是守城將領一觸即潰,甚至可能是投敵了,直接撤去防護陣法讓來犯者進來的。
皇宮內,到處都是的亂糟糟的一片。
裴溫書無奈,提起靈氣說道:「父皇,兒臣回來了。」
悠揚的聲音傳遍了小半座城池。
頓時間,宮內的四處奔走、驚慌失措的人皆是一滯,驚訝地往那熟悉的聲音看去。
「是五殿下!」
「五殿下沒死,他回來了!」
「……」
不是大周來犯?宮內各處奔走的人停下腳步,鬆了口氣,到處都能聽到心中大石落下的聲音。
裴溫書制止了宮內的動盪後,便往宮內那座最大最顯眼的宮殿飛去。
剛落在殿前,殿內腳步匆匆地走出數人。
為首一人雙鬢如霜,面容與裴溫書有幾分相像,只是更老一些。
他身著翡翠之色般的衣袍,其上的金絲勾勒出繁複紋路,顯得極為尊貴。
裴國喜玉,便也不像尋常的王朝那樣,以黃色為尊,而是以翡翠之色為尊。
這一路上,裴溫書已經為蘇憾大致介紹了裴國上下,蘇憾也大概有所了解。
面前之人,應當便是裴溫書的父親,也就是當今皇帝——慶玉帝。
蘇憾正打量間,便看到慶玉帝的眼睛發出明亮的光芒,並激動地說道:「溫書,溫書!果真是你!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慶玉帝雙目微紅地上前,一把抓住裴溫書的手,攥得很緊,生怕一鬆手就又會再失去他,並上下打量著他急問道:「你可有受傷?」
「勞父皇掛念,兒臣並無大礙。」裴溫書也是眼眶微微濕潤。
「那便好,那便好……」慶玉帝雖貴為一國之帝,但此刻卻只是一個擔憂孩兒安危的父親罷了。
見裴溫書看起來確實沒有大礙,他長舒了一口氣,心情一松之後,怒氣才翻湧起來。
他板起臉來,一甩裴溫書的手慍怒道:「溫書!你怎可如此孟浪?!一人獨闖大周皇城刺殺那周全武?以如今的形勢,你會不知道有多危險嗎?」
慶玉帝身後,同樣華服尊貴的男子語氣帶著責備說道:「五弟,下次不要再這樣了。你可知你這一去被擒後,父皇有多擔心麼?他一夜間生了不知多少白髮。」
蘇憾轉眼看看說話之人,此人應當是如今的太子——裴溫邦。
裴溫書說,裴國這一代的皇子們都是真正的兄友弟恭,與大周全然不同,沒有什麼明爭暗奪、狗屁倒灶的事情發生,皇子之間關係極好,感情深厚。
裴溫邦語氣有著責備之意,但從其眼底深處難以抑制的喜悅以及黑髮間藏著的白絲,也能看出他真正的心情。
裴溫書百感交集,看著父皇的雪白雙鬢與皇兄發間的白絲,內心雖自責,但還是堅定說道:「就算再來一次,只要兒臣面對能夠拯救裴國的一線生機,還是會再次抓住。」
慶玉帝與裴溫邦臉上同時現出恨鐵不成鋼的神情,接著軟化下來,嘆道:「你啊你……」
這時慶玉帝才注意到裴溫書身後的兩道身影,面露疑惑之意。
裴溫書見狀,面容一肅,當即將蘇憾和許樂樂的身影讓出來,認真道:「父皇,兒臣正要向你引薦。有他們在,裴國這一次的危機終於可以否極泰來了。」
見他神情極為認真,慶玉帝二人也是心神一振,沒有一點帝王架子,率先向蘇憾二人微微行禮道:「二位仙師是?」
裴溫書介紹道:「這位是蘇憾,乃五境修行者,是兒臣的好友。兒臣加入青螭劍宗前,在國內行走時結識的。」
蘇憾向慶玉帝回禮。
「這位是初八仙人……」
「仙人?!」慶玉帝和裴溫邦同時驚訝道,他二人並非常人,知道「仙人」二字代表了什麼。
裴溫書點點頭,「正是,初八仙人乃九境絕巔。」
許樂樂也微微回了一禮。
嚇得慶玉帝二人趕緊避開身子,直呼「不敢」。
他雖是一國之主,站在一方國土的頂峰俯瞰眾百姓,可對於站在整座世間頂峰的修行者來說,凡俗里的帝王,還是遠遠不夠看。
九境絕巔在世俗里是屬於傳說中的存在,他們從不在世俗里現身,但每一個人都聽說過他們摧山斷海、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神通廣大。
哪怕是慶玉帝,此刻也是第一次面對真正的九境絕巔,他聲音帶著一絲敬畏,說道:「二位,真的是來幫助我等的麼?可……我國如今深陷泥沼,飽受戰火紛擾,已無太多的東西可以請動二位了……」
許樂樂咧嘴笑笑,雙手攏袖,不以為意道:「莫擔心,你家裴溫書已被我拐進三人宗了,我身為一宗之主,出手照拂一二,理所應當。」
見慶玉帝面露疑惑,裴溫書將近段時間發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
慶玉帝這才知曉所謂「刺殺」的內幕,以及今日發生的事情,並鄭重地向蘇憾二人再次行禮道謝。
確定自家陣營里,真真切切地多了一名九境絕巔幫手,慶玉帝和裴溫邦都高興得臉色漲紅。
裴國,真的有救了!
纏繞在整片國境裡的陰霾,終於可以驅散了!
慶玉帝正欲隆重地道謝,蘇憾擺擺手,道:「不必如此,先帶我們二人進去,與我們說一說你們此刻的境況吧。畢竟,多一分等待,都有裴國里的人在大周的鐵蹄下死去,事不宜遲……」
他目光平靜,語氣澹澹,說道:「是時候,去吹起反擊的號角了。」
或者應該說,他與許樂樂的到來,反擊的號角便已經開始響起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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