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憾當然不會將許樂樂腦海里所想的那些說出來。
這足以比肩超品仙宗的戰力,說出來也沒人信。
而且三人身份都十分敏感,許樂樂如今是元陽仙宗的太上長老,而程迎月是名傳修行界的纏絲天魔,再加他一個無跡天魔。
若是曝光,估計整座修行界都會對師弟群起而攻之,甚至會對其頒布仙道誅殺令。
與兩位天魔交往如此親密,師弟不管如何解釋,都是沒用的。
面對仲樹的問話,蘇憾想了想,只是說道:「宗內之人皆在外,許久未見,想來還是我的境界最高。」
仲樹沉默看了他兩眼,說道:「你不過三境初期,那這三人宗也不過是低品仙宗罷了。而仙宗盛會只有中品仙宗能參與。」
「兩年之內,三人宗自會成為中品仙宗。」
蘇憾語氣澹澹,似乎在宣布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眾人咀嚼他的話頭,這是要在兩年之內,從三境初期晉升到四境的意思?
他們第一反應是不信。以他們的普通根骨來說,修滿三境破四境,至少需要二十多年的時間,根骨極佳的那些修行者,也至少需要六七年。
可第二反應,卻是蘇憾方才的劍身十七鳴。對常人來說不可能,在他身上,便不好說了。
言已至此,見蘇憾語氣認真,不像是在開玩笑,仲樹深深看著他,內心湧起無限的惋惜。
良久無語後,仲樹說道:「既然你意已決,我青螭劍宗便也不勉強。兩年後我宗的千年大祭,希望能夠看到你重新回到這裡。」
蘇憾點了點頭,說道:「兩年後見。」
仲樹轉向烏望德,目光幽深地看著後者,說道:「烏長老,你即刻便去明鏡峰吧。杜師弟,你也一起去。」
他內心有些慍怒,若非烏望德在考核時從中作梗,不至於與這少年鬧到此等地步。
都已經煮熟到嘴的鴨子,竟然還是飛了。
吩咐完了之後,他抬頭環顧了一圈,所有人皆神情玩味,似乎看了一場極大的熱鬧,與笑話。
他輕輕一拱手,說道:「我青螭劍宗的入門考核,便盡於此,多謝諸位同道前來觀禮。」
說完,他不再去看蘇憾,直接拔地而起,飛往青峰。
眾峰主神情各異,同樣深深看了蘇憾一眼,便跟在仲樹身後走了。
一絲不苟的杜天年板著臉,對烏望德輕哼一聲。
後者心中苦澀,跟在杜天年身後往明鏡峰去了。
遊廊上,丁光頭腦已是有些空白。
後面發生的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
烏望德被問詢,順藤摸瓜之下,他也一定會被揪出。
仲樹那般震怒,落下的懲罰必定小不了。
他只是磨劍峰里一個普通弟子,其下場……怕是要被逐出宗門了。
他神色掙扎地看著蘇憾,腦海颳起一陣風暴。而後他一咬牙,眼神的掙扎盡去,轉而是殺意凜凜,當即轉身離去。
仲樹落在青峰之後,一直沉默不語,幾人都看出了他情緒不佳。
磨劍峰峰主常新慶說道:「仲師兄,這麼一位天縱之才,就這麼放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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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樹嘆了口氣,說道:「牛不喝水,還能強按頭不成?」
常新慶悶悶地說道:「我能按。」
仲樹:「?」
他搖了搖頭,想著蘇憾方才指責宗門的話語。
他向著眾人輕聲道:「莫非真是宗門居於修行界頂端太久,讓諸弟子皆安享其成,使得他們都怠惰,心浮氣躁了?」
他陷入了沉吟。
待凌恆仙人回來後,得好好與宗主說一說今日之事了。
其餘數位宗主再各自說了幾句後,便離開了青峰。
……
……
試劍場。
青螭劍宗的弟子們早已離去,今日發生的事情,在他們的內心壓了一塊大石頭。
這場考核其中的彎彎繞繞,他們知曉得並不清楚。
但在他們眼裡,蘇憾以歷史第一人的姿態闖過入門三考後,卻又拒絕了入宗,而且當著諸觀禮仙宗的面,狠狠指責了青螭劍宗,無疑是給他們宗門扇了一個大大的耳光。
有人羞愧於蘇憾的言語,暗自內省。
也有人為此忿忿不平,記恨上了他……
青螭劍宗弟子離去後,許多觀禮的仙宗都不死心,一一前來邀請蘇憾進入其宗門,連無衍仙宗也向他拋出了橄欖枝。
對仙宗再無興趣的蘇憾,全部都拒絕了。
引得眾人又是遺憾不已,轉而興致缺缺地去邀請他們所看好的淘汰者們。
裴溫書與劉一刀等人走到蘇憾身前,前者神情複雜問道:「蘇兄,你真的要離開這裡麼?」
蘇憾點點頭。
裴溫書眼中帶著無限惋惜,說道:「以你之才,不在青螭劍宗修劍太可惜了。」
「沒什麼好可惜的。真正強者,並不因他所處的地方在低谷,就無法攀登上高峰。」
裴溫書嘆了口氣,與劉一刀一起向蘇憾和陳初瑤道了別,約定兩年後再見,而後便跟在接引他們進入宗門的青螭劍宗弟子走了。
臨去前,那周全武十分忌憚地看了蘇憾一眼,後者如此天驕,卻與裴溫書交好,以後必定是極大的阻礙。
他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遊廊上的許樂樂也落了下來,來在蘇憾等人身旁。
如此近距離接近師兄,許樂樂眼中又是湧出萬般情緒。
他咳了一聲,先看著陳初瑤,說道:「小姑娘,依你根骨,與元陽仙宗的功法十分契合,若再加良師指導,以後的成就將會頗高。你可願成為我的弟子,與我一起回元陽仙宗?」
陳初瑤一愣,竟被公子猜對了,天樂仙人真的來邀她入宗了。
她忍不住看了蘇憾一眼。
後者朝她微微笑了笑。
她才終於向許樂樂執禮,說道:「師傅在上,受弟子陳初瑤一拜!」
許樂樂滿意地點點頭,而後看向蘇憾。
「蘇……蘇憾,可否移步一談。」
許樂樂有些不習慣地叫了師兄的名諱。
「好。」
因為方才已有許多仙宗與他對過話,二人這時再接觸,落在任何人眼裡都是正常的舉動。
二人尋了試劍場上人比較少的空地,許樂樂將手一揮,一團雲靄散出,將二人的身影包圍起來。
其他關注著蘇憾的仙宗們,無不好奇天樂仙人如此神秘,到底是要給予後者怎麼樣的承諾?
雲靄內,隔絕了外面所有人的目光與聲音。
許樂樂忽地紅了眼眶,盯著蘇憾的臉,撲上來將後者牢牢抱住。
他像個小孩子一般,一點沒有太上長老的樣子,似乎時光沒有在其身上留下什麼刻痕,一如千年前。
他生怕自己一鬆手,師兄就會如同千年前那樣,肉體崩解消散而去。
他有許多的事情想要告訴師兄,可真正面對師兄時,卻又全部堵住了,不知說什麼。
所有的情緒,最後還是化作略帶哽咽的兩個字。
「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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