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懷仁期期艾艾還想解釋,孫上尉帶著一隊戰士跑了上來。
「張排長,鄭勇,你們倆還活著呢!還撐得住嗎?趕緊帶受傷的兄弟們進敵台休息,我們來的急沒帶軍醫,兄弟們還能堅持嗎?」
「您這話說的,我們皮實著呢。去病的醫術不比一般軍醫差,讓他幫大家先簡單治療一下,少校呢?」張排長努力挺直了腰,敬禮後問道。
「少校帶隊追上去了,不全滅了這支傀儡人偏師出了這口氣,他是不會回來的。你們守得好啊,二十人扛成千上萬傀儡人,守了一天一夜,了不得!」
「運氣好,這次不是有去病和懷仁加入,兄弟們早就完了,連點烽火都做不到,我休息一會兒,理一下思路,再寫份報告給你和少校。」
「不急,陸先生,梁先生,你們也進去休息吧,城牆上我會派人值班,一切等少校回來再安排。我去看看關隘前,傀儡人殺光了沒。」孫上尉客氣的對陸爸道。
精疲力竭的一排弟兄們被扶進了敵台,癱坐在一樓餐廳里休息。
緩了口氣,陸去病起身先給全身血刺呼啦的胖廚師評估傷情。
「胖叔,你肚子上的傷不算嚴重,槍頭沒有穿透脂肪層傷害內臟,肩膀上受的傷也是皮肉傷。我給你清洗消毒一下,再縫針止血。
不過手邊沒有嗎啡這類的麻醉劑,你得咬牙頂住,行不行?懷仁和其他兄弟都有傷,他們還等我縫縫補補,沒時間矯情了。」
「來吧,但凡我叫一聲,就不是好漢!」胖廚師塗不二看看身邊一排弟兄和新來的騎兵,傲嬌的抬起了下巴。
這種場合難道說自己是嚶嚶怪,要抱抱?
「胖叔真漢子,達叔,鄭哥,學友哥,德華老兄,過來幫忙,摁住他手腳。」陸去病由衷的贊了一句,轉過頭來揮手讓大家上。
「哎,我不是說了不會叫嗎,更不會動啊。」
「我不信,胖子對疼痛的耐受力會更差一些,你只是要面子。」
四人笑嘻嘻的過來,一人摁住一處,或手或腳。
陸去病問孫上尉要了瓶龍吟騎兵醫護兵帶的醫用酒精,先洗了洗自己的手,毫不猶豫的澆在了他的肚子傷口上。
「哇,啊!去病你個混小子,為什麼又捅我,痛死我了,救命啊!」胖廚師喊聲震天,嚇的本就忐忑不安,糾結是否做手術的甄懷仁臉色煞白。
周圍的人更是噤若寒蟬,頗有些兔死狐悲的感慨,大家身上或多或少都是有些傷口的。
「噗嗤、噗嗤。」
針頭刺入皮肉的聲音,在安靜下來的環境中被放大了。
胖廚師被富成找來的冷硬饅頭塞在了嘴裡,只能嗚嗚亂叫,不停的扭動脖頸,臉漲的通紅,四個兄弟都差點摁不住他。
十幾分鐘後,全身濕透的胖廚師才被放了開來。
「行了,我的胖叔,血止住了,肚子和肩膀上的傷口我都縫上了。你看,間隔均勻,針腳漂亮,嘖嘖,手藝還在,一般軍醫肯定沒有我縫的好看。」
「嗚嗚嗚,我管你好不好看,疼啊!我後悔了,應該等撤回去在戰地醫院治療,至少能打個麻藥。」胖廚師抹了抹眼淚,疼的傷心欲絕。
「塗不二,差不多得了,別得了便宜還賣乖。還好有去病在,你傷口流血不止呢,等幾個小時後運到後方你早就涼了,就算現在止住血,病菌也都進了血液。」鄭勇笑道。
「好吧,我知道勇哥說的對,就是疼啊。去病的確是個好孩子,多才多藝的,等回到紅城我請你去家裡做客,我女兒可漂亮了,介紹你們認識哦。」
「胖不二,拉倒吧,燕子才16歲就200斤了,這不成了大餅配油條了嘛!」熟知內情的學友立刻出賣了他。
「哼,去病別理他們,我這有照片,要看看不?」
「下次、下次,有機會的。」陸去病堆起一臉假笑,頗為言不由衷。
接著一眾傷兵都享受了直接縫針的待遇,大半小時後,陸去病笑嘻嘻的看向了甄懷仁。
「我替你看看肩膀傷勢,傷口看上去還在滲血,臉又白了不少,更娘炮了。來,讓哥看看,嘿嘿嘿。」
陸去病走過去就要抓她肩膀。
「不了,回戰地醫院再治療吧,我覺得還可以忍忍,你看上去手藝不大好的樣子,畢竟是野路子。」甄懷仁尬笑,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哼,哥,他自己不男不女的還嫌棄你。」小白上下打量了一番甄懷仁,目光灼灼。
「那怎麼行,細菌病毒都是小蟲子,會在你身上鑽啊鑽的,嘿嘿,你就從了我吧。哥幾個,上吧。」
甄懷仁大驚,抬手阻止了一幫如狼似虎的大漢。
「這麼多人一起上,我怕受不了,去病,你一個人動就行。」
甄懷仁解開一個軍服扣子,拉下了左肩衣服。
白皙粉嫩的肩膀上,一個血呼呼的黑洞觸目驚心。
看著白玉般的皮膚,陸去病倒也不好意思造次,用急救包里的紗布蘸了酒精,仔細清洗傷口污穢。
「你還真不是女人,連肩帶印子都沒有,看來男人也能國色天香呢。」
「你費什麼話,就不許男人長的美一些,我看你是嫉妒我!啊,疼,你故意的!」
「沒辦法的,兄弟忍著點,你被木棍扎傷,傷口裡有木刺和焦炭狀物體,不清理會發炎滾膿的,馬上就好。我要縫針了哦,恐怕會有一丟丟疼。」
「嗯,你來吧,叫一聲我就不是爺們!」
「如你所願,我最喜歡縫東西了,尤其是人體皮膚。雖然活體有彈性這點很不錯,不過動來動去的總是麻煩,還是屍體乖巧聽話不亂動,可世上哪有兩全之事。」
陸去病嘴裡嘮叨著,下針飛快。
甄懷仁倒是沒喊一聲,只是秀美絕倫的臉扭曲的不成樣子,右手到處亂摸,隨手抓了樣東西過來,塞進嘴裡便咬著不放,唔唔唔的悶哼不停。
周圍的兄弟看清他嘴裡什麼東西後齊齊臉色劇變,不自覺的倒吸一口冷氣。
沒想到看上去柔美的甄懷仁也是個狠人。
十幾分鐘後,陸去病自戀的欣賞了一下甄懷仁肩膀上自己的傑作,抬頭看了眼他。
「行了,縫好了,肌肉組織和表皮都縫好了,皮下埋線,美容針法哦。嘖嘖,看來縫活人也不比縫死人難嘛。
咦,懷仁,你口味好重,為什麼咬著一隻手不放?是誰的手?怎麼沒人叫疼?哇,這只是一隻手,它不屬於任何人。」陸去病嚇了一大跳,立刻往後跳開。
「呸呸呸!真是一隻斷手,誰塞給我的?太壞了!」甄懷仁看著灰黑色斷手上深深的牙印,噁心壞了。
「這位姐姐,是你自己在桌上隨手抓來的,我看見了。」麻將小心翼翼道。
「我是男的!這大個子是誰家孩子,這麼淘氣,叫哥哥!對了,為什麼桌上有隻手?」
沒人回答他,一桌子的人面面相覷,誰也沒看到。
只有小白躲在角落裡,眼神閃爍,背部聳動不已。
青山石板路十幾公里外。
趙少校帶著龍吟騎兵,一路衝擊碾壓,軍威極盛,青石板路的兩側山體樹枝上掛滿了傀儡喪屍,大部分是被撞飛上去,又被後續騎兵捅了N個血洞後嵌在了山坡灌木上。
青石板路上更是血肉模糊,踐踏成泥,不堪入目。
兩山夾一路這種地形實在是不利於傀儡人的逃走和防守,千匹高頭大馬的衝擊踩踏,更不是手無寸鐵的傀儡喪屍能抵擋的。
直到追出去十幾公里,殺的傀儡喪屍幾乎全軍覆沒,趙少校才帶著部隊得勝而歸。
可惜的是,沒能抓住指揮這場戰役的高級傀儡人毛利。
十幾公里的山路的兩側青山座座,藏身之地不少,漆黑的夜裡搜尋工作幾乎無法開展。
剩下的事也不少,大批的騎兵還得把傀儡喪屍都給裝車,拉回去一把火燒了,否則幾千具屍體會引起瘟疫。
天色快亮之時,趙少校才帶著大隊人馬回來了。
馬隊後還趕了幾十輛馬車,車廂里全是傀儡人的屍首。
一陣喧鬧後,敵台的門打開了,趙少校帶著一身的血腥味大步走了進來,除了靈山來人,戰士們都站了起來。
「謝謝你,張風排長,你是真正的軍人!沒有你率領戰士們拼死抵抗,後果不堪設想!」趙少校一把拉下張風敬禮的手,激動的和他抱在了一起。
「謝謝長官,我也差點殺瘋了,不是去病阻止我,我早已和傀儡人同歸於盡了。」
「你過謙了,等會帶兄弟們一起回紅城郊外軍營修整治療,我會留下一個連鎮守。今天的戰事你和鄭勇一起寫份報告給我,你們都立功了,需要上面評定後再行安排今後的崗位和任務。」
「是,長官,謝謝長官!」
趙少校走近肅立的一排戰士們。
「鄭勇副排長,你是軍人的榜樣!好樣的!」
「胖師傅,受傷了?沒事吧。上次我來,你做的饅頭就不好吃,這次差點被喪屍們吃了也算報應,哈哈。我開玩笑的,我敢說,你是蜀地最勇敢最能打的廚子!」
「能不能打無所謂,說我做飯不好吃?我打死也不認!」胖廚師不滿的搖頭道。
「德華,你是最帥的!」
……
趙少校和倖存的邊防軍一排士兵一一擁抱,輪到甄懷仁卻只握了握手,點點頭。
「你父親會以你為榮!」
「謝謝長官!我以參加這個集體為榮!」
「放鬆,回軍營再讓大夫看看,還有,所有的受傷士兵都要去戰地醫院檢查。」
「不用了,去病的手藝不錯,注射抗生素就行。」
趙少校點點頭,走到陸去病身前,笑著拍拍他肩膀。
「我從望遠鏡里看到了你一人一槍殺回城牆的壯舉,真是個爺們!老陸家後繼有人!」
「趙叔,我爸還在呢,你成語用的不對。」陸去病忍不住回懟道。
「我樂意!他還欠我好多酒,不怕,我是他債主。」
「長官,向您申請,我能不能回山上住兩天,再來軍營報到?我又被雷劈了,回去得讓方院長和媽檢查一下。」陸去病眼珠子轉的飛快。
「行,反正我們也要收集信息,整理報告,請紅城前線指揮部決策接下來的防務。」
很快,一群人開始打包自己的物品,準備撤離。
鄭勇拉著陸去病和其他兄弟出了作戰室,在城牆角落裡說了幾句。
大家達成了共識,把排長精神不穩定,動不動要死要活的事給忽略掉;明確了宋老四是壯烈犧牲的烈士,沒有任何么蛾子發生。
「去病,不是你,我們都成渣渣了,說起來,大家都欠你的情!」
「是啊,是啊,我無以為報,要不要考慮一下我女兒?她上窄下寬好生養啊。」
「胖叔,我只有18,還是個孩子啊,放過我吧,對了,我想求大家一件事。」
「你說,怎麼都行!」寸頭學友拍著胸脯道。
「沒問題,只要不談錢,都是好哥們!」
「靠,王秀,你是不是存錢給小麗?摳死你算了。」
「各位大哥,我們院裡貧瘠的很,你們看那一箱煙能不能讓我順回去?鄭大哥,要不報個損耗,被傀儡人給抽了?
「哈,他們還有這個愛好?千里奔襲為了我們一箱煙,理由還真是充分呢,你就別管了,理由我會和張排長商量好的。」
「謝了,主要院裡的梁叔是個老煙槍。」
「就是那個砍人像砍韭菜的那位?嘖嘖,本來也該我們送的,沒靈山陸爸帶著幾位猛人來,我們怕不是都會死在黎明前,留幾包給我們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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