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
苗清秀和黃月娥面面相覷,一時無言以對。
現在陳玄把這個難題拋給她們,黃月娥和苗清秀還真不好下判斷。
外面陰風陣陣,明顯情況不太對勁。
但是去是留,她們也說不好。
黃月娥柳眉微皺,憑藉經驗判斷道。
「依我看來,雖然外面起了陰風,但這並不代表那東西就是衝著我們來的。」
陳玄問道,「那黃姑娘的意思待在屋裡,假裝沒看見?」
黃月娥努了努嘴,似乎很想反駁,但這話就是她提出來,她也不好多言。
一旁的苗清秀對此也沒什麼經驗。
山精妖怪和陰間鬼物本來就是不同的種族,二妖對陰間鬼物,其實也不太懂行。
陳玄見狀也不好多說些什麼,只能坐在窗邊暗暗注意著庭院外的情況,一邊考慮著要不要衝出去。
他琢磨了片刻,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皺眉道。
「對了,有一件事我差點忘了。黃姑娘,那陰魂畫壁會不會出現在水面倒影之中?」
「會啊。」
黃月娥回答得很爽快。
「無論是壁畫、字畫,還是銅鏡、古井都可以連通畫壁。」
陳玄眉頭微微一皺,又問道。
「那畫壁中的鬼物可以自由進出嗎?」
黃月娥對這些事情,相當了解。
「一般不會。畫壁本身相當於一個陰間洞府,鬼物寄宿在其中,就是為了避免被降妖捉鬼的道士和陰間的鬼差發現。一些陰魂畫壁還會有特殊的禁制,只有每年的七月十五才能開啟。」
聽到這裡,陳玄暗暗鬆了一口氣。
根據剛才推演的內容,這宅子裡的陰風,十有八九是蓮花池中的陰魂身上帶著的。
但是那陰魂如今藏身於陰魂畫壁之中,想必也不會輕易現身。
雖然如此,陳玄還是不敢掉以輕心。
他招呼著黃月娥和苗清秀收拾收拾,隨時準備衝出去。
就在他們在廂房裡糾結的時候。
宅院的另外一邊。
矮胖的鄭金才此刻正在滿頭大汗的坐在一間暗室之中。
暗室裡面擺放著十幾口大箱子,裡面儘是些碼放整齊的金銀珠寶。
鄭金才拿著一錠金元寶,一邊不住的搓著,一邊瑟瑟發抖。
他對面的牆壁上掛著一張泛黃的仕女圖,只不過那畫中的仕女早已經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隻面目猙獰的惡鬼。
鄭金才看著這惡鬼,嚇得冷汗直冒卻還是不忘了手裡捧著的金元寶。
過了不知多久,那畫中的惡鬼竟然突然動了一下。
隨即這封閉的密室之中突然捲起一股腥風。
鄭金才被嚇得一激靈,顫聲道。
「人我已經給你帶回來了,都是我孝敬您的。您盡可享用便是。」
「他們是什麼人?」畫中的惡鬼不見開口,卻有一個沙啞著嗓子的聲音傳出來。
鄭金才聽它開口,反倒是暗暗鬆了一口氣,急忙介紹道。
「一男一女,那男的年輕壯實,女的細皮嫩肉,都是上好的架子。」
那畫中的惡鬼聞言並未順著這話往下聊,而是突然轉過話題道。
「鄭秀才,你我相識多少年了?」
「……得有個七八年了。」
「七八年?這年月果真是混得快,想當初你還是一個瘦巴巴的窮酸秀才,如今卻也膘肥體胖,滿身肥油了。」
鄭金才聞言,心裡咯噔一跳,顫聲道。
「您,您這是……」
那畫中餓鬼沒未多言,甚至連畫像中的眼睛都未曾低頭看他一眼。
但鄭金才很清楚掛畫中的這位人物一般說到這裡,就是已經起了殺心了。
八年前,他屢次不第,為了考取功名,已經耗盡家財,窮得甚至三天吃一頓稀粥。
在那個時候,他經常去城外的荒墳包上偷吃別家的祭品,雖然都是一些白水米飯,但也算是飽食一餐。
一直到某一天,他突然見到了這東西從一座棺材裡爬起來。
之後他用這仕女圖,把這東西請進城去,拐騙了一些無家可歸的乞丐讓它吞食。
這東西就給他帶來金銀財寶,漸漸的,他也就富庶起來了。
這些年來,鄭金才暴飲暴食,狂歡作樂,一直想要淡去這東西的影響。
沒想到如今它卻想要噬主。
哆哆嗦嗦的鄭金才冷不防的扯開身上的錦袍,一下子就亮出胸前佩戴著的各種護身符,法器,狂吼道。
「來啊!你害不了我!害不了我!」
話音剛落,只聽著「噗嗤」一聲!
那密室的牆壁上突然濺起一片鮮血,也沒有見到什麼鬼影閃動,鄭金才那圓滾滾的腦袋突然就掉在地上。
斷裂的脖頸像是一個噴泉一樣,突然鮮血狂飆,濺在了那些金銀珠寶上反倒更顯鮮艷。
…………………………
突如其來的陰風陣陣,並沒有造成什麼影響。
陳玄和黃月娥心情忐忑的等了半宿,結果愣是什麼動靜都沒有。
到了後半夜,兩人實在是凍得不行了,乾脆躺回軟榻上去盯著門窗。
不過盯著盯著,實在是沒什麼動靜,黃月娥打了幾個哈欠竟然還睡著了。
陳玄睡眼惺忪的抿了抿嘴,本想把她叫起來,但隱隱感覺到那庭院外的鬼物或許不會來了。
這倒不是他抱著什麼僥倖心理。
而是之前推演的時候,那水池倒影中的鬼物對他沒有起殺心。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那庭院中的鬼物或許暫時沒心思害他。
陳玄前半夜剛剛經歷過鬼新郎和血肉骷髏的事,尤其是觸發了一次黑蓮護主,其實渾身腰酸背痛得不行。
換做是以前那副身板,他或許早就暈死過去了,但隨著覺醒模擬推演能力之後,每次模擬推演都會增加一丁點力量。
乍一眼看去似乎不怎麼多,但是不知不覺間,就感覺整個人的精氣神都有明顯的提升。
現在他可以輕易的抱著小一百斤的張家傻丫頭一口氣在小河溝里游個好幾里。
換作是以前的自己,怕是跑個八百米都得跪下了。
即便如此,這會兒夜幕沉沉,夜半的寒氣一激,陳玄還是禁不住哆嗦了一下,暗暗打了個哈欠。
他略顯疲憊的抬了抬眼皮,低頭看了一眼蜷縮在自己懷裡的黃月娥。
長得好看的姑娘,的確是很提神。
只不過還沒等他多看兩眼,黃月娥的懷裡突然就鑽出一個蛇頭來。
乍一眼看到苗清秀,陳玄還被嚇了一激靈,不過轉念一想又隨口招呼道。
「苗姑娘,你還沒睡?」
「哼~」苗清秀冷哼一聲,一副看透了他的架勢。
陳玄說是心虛,但轉念一想,他一個大好男兒,這麼漂亮的一姑娘在懷裡,他多看兩眼也不算什麼大毛病。
苗清秀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思,當即冷笑道。
「好小子,你還真敢啊?」
「苗姑娘,這話從何說起?」
「你還跟我裝!」苗清秀鬧鬧嚷嚷的竄到陳玄懷裡,作勢就要咬他一口。
這麼大一條蛇突然在懷裡亂竄,還真是讓陳玄心裡有些發毛。
偏偏苗清秀帶著幾分莽氣,似乎完全不知道她現在壓根就不是人,還非得跟陳玄撒嬌耍潑。
以前她好歹也是人面蛇身還能有個念想,如今就是一條長蛇,讓陳玄壓根連個念想都沒了。
陳玄一時之間還真是有些扛不住,急忙把她推開。
不想苗清秀一邊罵他,一邊還往他懷裡湊。
兩人鬧著鬧著,反倒是把黃月娥給吵醒了。
她沒好氣的白了二人一眼,轉頭正打算再睡一覺,這眼角餘光瞥了一眼窗外卻被嚇得「啊」了一聲。
只見那暮色晨光之中,突然有一隻白鷺躍過牆頭,翩然落在了庭院之中。
看那白鷺身姿悠然飄逸,隱隱帶著仙氣,應該不是什麼鬼物。
陳玄往外瞄了一眼,不曾想苗清秀卻「唰唰」直接纏在了他的身上,驚道。
「白鷺書院!」
陳玄看了一眼庭院中悠然踱步的白鷺,好奇道。
「白鷺書院是什麼?」
苗清秀顫聲道。
「白鷺書院是隔壁青城山上有名的儒道宗門,據說以前出過聖人!」
陳玄聽她的聲音似乎有些害怕,便問道。
「你怕什麼?」
「廢話,聖人道唯人道,那白鷺書院的人平生以盪除妖魔為己任,自號淨世書生,比三一門的那些道士還煩人。」
「怎麼個煩人法子?」
「落在三一門手裡,還能講講條件,但是落在白鷺書院的人手裡,一般當場就會被打得魂飛魄散。」
苗清秀說到這裡,陳玄大概明白怎麼個情況了。
不過外面的院子裡就孤零零的一隻白鷺,始終沒見到白鷺書院的人出現,到底是有些奇怪。
苗清秀和黃月娥心虛的直往被子裡鑽,生怕被抓出去,打得魂飛魄散。
最後還是陳玄壯著膽子走了出去。
他一走出去,那隻白鷺竟然迎面就飛了過來,直接吐出一塊一指來長的白玉條。
隨後也不等陳玄開口詢問,它直接就飛了出去。
陳玄一臉錯愕的把那白玉條撿回去。
沒想到剛一進門就被黃月娥給搶了過去,驚喜道。
「這是白鷺書院的入學邀請!」
「什麼玩意兒?」陳玄眉頭一挑,臉上的表情格外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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