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不單是陳玄發現了那披甲壯漢的相貌有異。
苗清秀和黃月娥早就意識到不對勁。
「關羽?!」
「武侯關公?!」
二妖心下一驚,臉色大變。
剛才閒聊的時候,黃月娥就說過扎紙人的手藝本質上就是請神入瓮的傀儡術。
製作紙人的手藝越好,能夠請來的神就越強悍。
與之對應的,越是強悍的諸天神只對宿體的要求就越苛刻。
再加上紙人本身就是陰宅伴禮,一般是請不到什么正位神的。
沒想到這墓中布局之人竟然會有如此驚人的手段,竟然扎出了一具關公像!
「不對!關公豪氣干雲,陽剛正氣不可能會被請入紙人軀殼,這具關公像有問題!」
黃月娥稍一掐指,轉念一想卻已是心下瞭然。
「難道是鬼關公?!」
幾乎是在她念出這名字的一瞬間,那披甲壯漢猛然回首,只見他那身將軍衣甲之上分明就沒有頭顱!
有道是「呂蒙白衣渡江,關羽敗走麥城。」
在三國典故之中,漢壽亭侯關羽被東吳呂蒙偷襲,最終敗走麥城,斬首亡故。
只是其英魂不滅,非但是咒殺了呂蒙更是剋死了諸多兵將,最終東吳孫權將關羽的項上人頭送給了曹操。
曹操噩夢纏身,數日難眠,最終以王侯國禮祭誦下葬才勉強平息了關羽的怨念。
黃月娥想通了此中環節,驚得踉蹌後退半步,心下驚疑難定。
因為她很清楚,如果墓中布局之人真的請到了鬼關公,那此人的道行之高絕然不是三人所能匹敵的。
眼下不說和那人過招,單單是這具關公紙人就難以應付。
這墓中地宮陰煞之氣十足,再加上這無頭關公,身具無窮怨念。
兩相疊加之下,這無頭關公的實力豈不是要暴漲數倍?
黃月娥剛想到這裡,另外一邊的陳玄已經一頭沖了出去!
苗清秀化作的黑鱗巨蟒已經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他又豈能坐視不理?
祭煉藏刀法應聲施展!
陳玄的身體素質提升數倍不止,踏步暴起之間,腳下猛然爆發的巨力甚至將地上的地磚都直接踏得龜裂開來!
隨即他整個人「嘭」的一聲躍起半空,掄起的血色長刀爆發出一道血色刀芒,一刀掄下!
只聽著「叮」的一聲脆響!
血色長刀和那無頭關羽的青龍偃月刀相互碰撞,發出一聲金屬碰擊聲響,巨力之下隱見火花四濺!
「啊!!!」
伴隨著一聲狂吼,陳玄手中刀招連綿不絕!
陳玄知道眼下局勢緊張,必須儘可能的為苗清秀和黃月娥拖出時間。
否則單單這個無頭關羽就能把三人一鍋端了。
苗清秀化作的黑鱗巨蟒在兵俑坑中掙扎了幾下,可是她受傷太重,渾身都是刀口。
很難想像就剛才短短的幾十招的功夫,她竟會遭受這麼嚴重的創傷。
黃月娥心知不妙,哪還顧得上裝模作樣。
她直接便化作了黃皮子本相,縱身一躍順著苗清秀的蛇蟒之軀,飛快的穿行,腳下時不時落下一張靈泉符。
靈泉符落在黑鱗巨蟒的身軀之上,應聲就化作一道道水霧,飛快的癒合著她的傷口。
與此同時,黃月娥也衝到了苗清秀面前。
二妖對視一眼,黃月娥急聲道。
「怎麼辦?!」
「你問我?」
苗清秀化作的黑鱗巨蟒口吐人言。
乍一眼看去,二妖大眼瞪小眼還有些滑稽。
不過眼下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僅僅只是打了個照面,黃月娥準備的靈泉符就消耗得七七八八。
如果再有傷亡,短時間內肯定無法再救治了。
最重要的是這無頭關羽是紙人軀殼,單憑一般的手段根本無法對它造成傷害。
苗清秀微微抬頭看著不遠處正在交手的二人。
饒是她此刻心情緊張,一時也不由得心下暗贊一句。
「那小子還真有點本事。」
陳玄掄起血色長刀,施展刀輪術,揮刀之間大開大合,睥睨八方!
那無頭關羽乃是人間武聖,久經沙場,自然也不遑多讓。
二人交手之間,只聽著雙刀碰擊,火星四濺,人影閃動變幻之間怎一個氣勢如虹。
只不過這番交手看似旗鼓相當,陳玄心裡卻是有苦自知。
其實從第十招開始,他的雙臂就已經瘀青發紫。
無頭關羽的青龍偃月刀重逾百斤,揮刀之間的爆發力更是不下千斤!
一刀下來,直接就能將周圍的陶土兵傭直接斬成兩段。
如果不是陳玄的身體經過祭煉藏刀法的強化,只怕一刀都接不住。
饒是如此,他現在也不敢硬接,一路上且戰且退,拖著無頭關羽往地宮中的兵俑坑裡走。
這些兵俑坑中全都是陶土兵傭,無頭關羽身形高大,手持的青龍偃月刀更是長得過分,在這裡自然是施展不開。
一時間,只聽著「砰砰砰」的連聲炸響,無頭關羽猶如殺神在世,橫衝直撞之間揮刀砍碎無數陶土兵傭!
陳玄且戰且退,實在是躲閃不及才抽空擋刀,大部分時間都不敢硬扛。
即便如此,雙手還是酸脹發麻,估計也扛不了多久了。
他抽空晃眼看去,本以為苗清秀和黃月娥已經做好了準備。
沒想到一眼看去,正好和二妖對了個眼神。
苗清秀不知何時已經化作了人形,此刻和黃月娥站在一起,擺出一副吃瓜看戲的表情,差點沒把陳玄氣得吐血。
「苗姑娘!」
陳玄歇斯底里的喊了一句,剛想質問她們到底在幹什麼。
沒想到那無頭關羽突然殺到,逼得他不得不縱身退走。
另外一邊,正在一旁觀戰的苗清秀和黃月娥自然也聽到了他的喊叫聲。
只不過苗清秀非但沒覺得心虛,反倒和黃月娥玩笑一句。
「我就說那小子有腦子,本事也不差。」
「……他快死了。」
「不急,一時半刻之間還死不了。就算他想死,他身體裡的那東西也不會讓他死。」
黃月娥聞言,柳眉微微一皺,自然知道苗清秀是在說那黑佛蓮的事。
之前好幾次的危機,全都是最後關頭依靠著那佛蓮異變才解決了麻煩。
現在苗清秀擺明了就是想要等著陳玄爆發潛能。
不過黃月娥顯然對這神魔佛道之事頗有了解,當即提醒一句。
「凡事皆是過猶不及。那佛蓮雖然強大,但也不是全無害處。依我看來,你讓這姓陳幾番激活那佛蓮之力,要麼會使得那佛蓮之中的力量枯竭,要麼就會破壞佛蓮之上的封印,使得那小子徹底成為佛蓮的宿體。」
「和我有什麼關係?」
苗清秀狡黠一笑道。
「反正又不是我身上有那佛蓮,大不了出了事,我跑快點不就得了。」
「你不是喜歡那小子嗎?」
「我就是逗逗他而已,你不會當真以為我稀罕他吧?」
苗清秀順口說出這麼一句,惹得黃月娥一時還真不好應聲。
她無奈的搖了搖頭卻也不好多說,只是提醒道。
「淹死的多是會水的人,那小子也不是什麼老實人,我勸你還是長個心眼吧。」
苗清秀沒好氣的輕哼一聲,顯然沒有把這話放在心上。
二妖雖然打定主意,要讓陳玄爆發潛能解決掉眼前的麻煩。
但眼下她們也不能幹等著。
這畢竟是生死攸關的事。
如果那黑佛蓮最終沒有護主,陳玄活不成,她倆兒也難逃一死。
黃月娥稍加思索,很快便有了頭緒。
「扎紙人和鬼術陰魂類似,五禽血應該可以削弱它的力量。」
「你是說公雞血?」
「不錯,黑狗血、黑驢血也有類似的效果。」
「這一時半刻之間上哪兒去找黑狗血?」
苗清秀毫不掩飾的甩給她一記白眼,明顯是覺得這個主意不靠譜。
黃月娥自然也知道這大墓之中不會有這種犯忌諱的東西。
只不過這扎紙人的手藝最重要的是破局而不是破招。
紙人請神入體,強如鬼關公這樣的存在,想要在武力上擊敗它幾乎是不可能的。
如果不能破壞紙人身上的術法,三人始終是難逃一死。
「不行,我再試一次。」
不等苗清秀開口,黃月娥反手抖出之前沒用完的硃砂黃符,再次畫起符來。
苗清秀見狀,伸出手指抹了抹嘴巴的血,道。
「我的血有沒有用?」
「你的血?」
黃月娥沒好氣的輕哼一聲。
「拿去給村頭寡婦泡茶喝吧。」
「為什麼要給寡婦喝?」
「你說為什麼?穢血亂心,都不是什么正經的東西。」
「你才不是正經的東西!」
苗清秀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黃月娥是在拐著彎的罵她。
就在二妖嘻嘻哈哈的逗趣之時。
兵俑坑中,陳玄反手一揮,血色長刀掄作半圓,直接擋在了那無頭關羽的青龍偃月刀前!
雙刀碰擊,應聲又是一聲脆響!
只不過這次和前幾次不一樣。
因為這脆響未半,只聽著「叮」的一聲,陳玄手中的血色長刀竟猶如玻璃一般寸寸碎裂開來!
倒卷的血色刀刃四散濺落,而那無頭關羽的青龍偃月刀來勢不減,照著他的脖頸便是一刀襲來!
「不好!!!」
危急時刻,陳玄心中警兆頓生。
然而他手中的祭煉刀已斷,此刻又能拿什麼擋住這至強殺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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