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道盡頭。
苗清秀和黃月娥對視一眼,雖然感覺很詫異,但陳玄所說的話應該不是空穴來風。
「拖著關刀的披甲壯漢?」
二妖對視一眼,黃月娥的見識廣博,只是轉念一想便有了頭緒。
「張家的扎紙人手藝,籠統來說分為兩種,一種為拘魂攝魄,一種為對敵破招。拘魂攝魄的扎紙人大部分都是孩童或是美人形象,可以吸收別人的魂魄精氣。另外一種則是專職對敵的扎紙人。」
「不錯,如果那壯漢真的是張家的手藝,單從身形和所佩的刀兵來看,他的力量和體力應該極其驚人。」
黃月娥點了點頭,沉聲道。
「扎紙人都是引魂入體的手藝,現在最棘手的問題是那壯漢是不是請神入命的人物。」
所謂請神入命,其實和請家仙、出馬仙之類的雜家手藝差不多。
只不過請來的妖魔仙家並不是入自己的身,而是進入紙人身體之中。
這種手法對紙人的材料和製作手法有著極高的要求,越是大仙家對自己的宿體就越是苛刻。
按常理來說,一般的紙人是用不上請神入命這手藝的。
但一旦用上,那這尊紙人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擁有仙家的力量,可謂是遇神殺神遇佛殺佛,根本無人可擋。
黃月娥現在就害怕這一點,卻不想苗清秀面色一沉,沉聲道。
「別想了,橫豎都是一死,既然他們已經動手,那就只能拼了!」
聽聞此言,黃月娥一時也無法反駁。
只不過就在苗清秀轉頭要走的時候,她還是提醒道。
「話雖這麼說,我們還是應該做些準備。」
她說著就走到陳玄面前,伸手道。
「之前給你的黃紙硃砂,現在快給我。」
「你還會畫符?」
「廢話~」
黃月娥接過那些畫符的材料,直接將那些硃砂拋灑在半空,以手為筆,肆意塗畫。
看著那嫻熟的動作,只怕比一些山野道觀的小道士還來得熟練。
一時間,不說別人,至少是把陳玄給看傻了。
他愣生生的看著黃月娥以手畫符,甚至忍不住小聲的和一旁的苗清秀議論一句。
「苗姑娘,這妖也能畫符?」
「廢話~鬼還能畫符呢。」
苗清秀甩了他一記白眼。
「符法只是一種施法的手段,天地萬般法,有正有邪,有陰有陽,又不是只許道士畫符。」
「原來如此。」
陳玄點了點頭,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不過轉念一想又不由得挽起衣袖道。
「苗姑娘,那這五雷籙又是什麼東西?這張符籙又該如何使用?」
「這玩意兒不是用來對敵的。」
「什麼意思?」
「傳度授籙聽說過沒有?符籙符籙,符為顯法,籙為傳承。入道門者,先有傳度之禮,謂教門師尊向弟子傳授度世之道法。其後有授籙之功,籙中暗藏著大道法門亦是諸天神佛的認證書。」
苗清秀指了指陳玄手臂上的五雷籙,解釋道。
「你手上這五雷籙蘊藏著五雷正罡,乃是一門雷法的傳承,算是功法經卷的一種。真正的道門傳承符籙,從最低級的正一籙到最高級的上清籙各有品級,修得至高,可稱道門天師,睥睨群魔而無不畏首。」
「就是說這東西現在還不能直接用?」
「不錯。」
苗清秀點了點頭,陳玄卻暗暗嘆了一口氣。
接下來就是一場硬仗,沒想到這五雷籙還沒法用。
這下別說幫王褚一把這五雷籙帶出去了,只怕他自己是生是死都還難說。
不過陳玄突然聊起這個,倒是提醒了苗清秀。
「小子,之前給你的那塊五雷令符在哪兒?」
「我找找。」
陳玄在兜里翻找了一番,這塊五雷令符是最開始那個小道士身上搜出來的時候。
之後他又掉進了地下暗河,也不知道有沒有弄丟那塊令符。
幸好經過一番搜尋,他總算把那塊血玉似的令符找了出來。
這令符雖然是用棗木製成,但經年累月下來,木質包漿,渾然如玉。
配合著那劍斬金龍的的徽記和「五雷號令」四個大字,哪怕只是看上一眼就隱隱能夠感覺到一股莫名的震撼。
沒等他多看兩眼,苗清秀就輕飄飄的說道。
「我就說那小道士怎麼會有拿著這種品級的物件,原來他跟你小子一樣都是帶著寶貝逃命的冤死鬼。」
陳玄聞言,本來心情還不算緊張。
這一下也不由得抿了抿嘴,不自覺的回想起那小道士死時的慘狀。
苗清秀卻像是沒什麼感覺似的,自顧自的講解起了這五雷令符的用法。
「這令符之中刻印著五雷總綱,揮手之間不用符籙引導便可施展雷法,除此之外用這令符施展出的雷法還會得到一定的強化。」
「……」
「你小子在聽嗎?」
苗清秀見他不吭聲,順勢瞄了他一眼。
陳玄心情沉重,本想敷衍一句,但一張口卻忍不住問道。
「你說我們會死在這兒嗎?」
「誰知道呢。」
苗清秀很是光棍的一攤手。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天命本就難以揣度,我都不知道我幾時死,哪能知道你小子什麼時候死。」
陳玄暗暗嘆了一口氣。
其實仔細想想,經歷過這麼多次生死危機,他也算是經驗豐富了。
就在他打算硬著頭皮走下去的時候,苗清秀突然扭動著蛇尾,湊到了面前,狡黠一笑道。
「好弟弟,要不你再和我親一嘴兒?」
她本就面容姣好,長得頗為貌美。
如今突然來了這麼一句,陳玄雖是一愣,看向她的時候卻也不乏意動。
只不過還沒等他動手,黃月娥徑直從二人中間走了過去,冷冷的拋下一句。
「別發騷了,趕緊走。」
「哼~」
苗清秀沒好氣的輕哼一聲,卻也看了一眼黃月娥手中的黃符。
「都畫好了?」
「時間不等人,我只畫了七張靈泉符。這靈泉符可以活絡筋骨,癒合血脈損傷,你們一人分兩張。」
「兩張哪夠?這不得我們倆兒一人三張?你又不動手。」
苗清秀說是抱怨一句,手上卻還是老老實實的接過靈泉符。
只不過遞給陳玄的時候卻給了他三張符,尤且眨了眨眼睛道。
「好弟弟,你可得記著姐姐的好。」
「……」
陳玄訕訕一笑,正覺得有些窘迫。
黃月娥卻輕飄飄的撂下一句。
「蛇蟒性瀅,貪樂無度,你小子別以為是自己占了便宜,像你這種姘頭,她以前可多得是。」
一聽這話,陳玄頓時清醒了幾分。
正巧這個時候苗清秀已經走出了墓道,化作了黑鱗巨蟒的妖身。
陳玄見此也不再耽擱,直接縱身跳到了她的身上。
轉眼便隨著她游到了地宮兵傭坑中。
一行三人剛一落地,黃月娥便退至二人身後。
她修煉的功法十分特殊,不到關鍵時刻不能輕易出手,所以這一戰只能讓陳玄和苗清秀打頭陣。
苗清秀不敢稍有懈怠,仍舊是保持著妖身,口中輕吐出猩紅的蛇信子,感知著四周的情況。
陳玄則是一手握著五雷令符,隨時準備施展雷法。
氣氛在這一刻好像突然凝固了一般。
兵傭坑道之中,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兵傭,很難看清四周的狀況。
再加上這墓中寂靜無聲,連風聲都微不可聞,無形之中更是加劇了緊張感。
陳玄深吸一口氣,越是這樣的風平浪靜,他心裡就越發的緊張。
「為什麼沒有動靜?難道是模擬推演的內容出了差錯?」
他正暗自考慮要不要再推演一次的時候。
站在最前面的苗清秀似乎也覺得無聊,碩大的蛇頭回身看了他一眼,正打算開口說點什麼。
下一秒,只聽著「叮」的一聲金鳴脆響!
雙刀合擊,火星四濺!
本該站在苗清秀身後的陳玄猶如離弦之箭一般,整個人直接爆射而起,反手抽出脊背之中的血色長刀,一刀便迎了上去!
直到此時,那半空中才恍然顯出一柄一丈多長的巨大關刀!
還沒等苗清秀回頭,陳玄就以更快的速度直接倒飛而起,「嘭」的一聲就砸在地上,濺起一片揚塵。
「好恐怖的力量!」
饒是有血氣凝聚的祭煉刀阻擋,又因為修煉了藏刀法強化了自身的力量,陳玄還是擋不住這一刀!
不過也正是因為他擋了一下,苗清秀回過神來,迎頭就和那披甲壯漢打作一團。
「快用靈泉符!」
黃月娥不敢出手,只能提醒一句。
陳玄聞言反手將之前準備好的靈泉符拿出來,按照上面的令咒默念一遍。
只見那黃符迎風碎裂,化作一抹無形的水汽直接覆蓋在了他的手臂上。
這靈泉符果然不簡單,陳玄只感覺手臂像是泡在水裡一樣。
清涼之餘,剛才的刀勁震傷也緩解了幾分。
不等他多喘口氣,只見不遠處的苗清秀突然「嘭」的一聲跌撞在地上。
那龐大的身軀猶如巨木崩塌,橫掃一片!
摧毀了不知道多少陶泥兵傭。
「不好!」
陳玄一看這架勢,一時也顧不得休息,急忙提著血色長刀就要衝過去。
只不過他剛衝過去沒走兩步。
他恍然意識到了什麼,猛然看向那披甲壯漢。
直到此時,他才突然發現那個壯漢的衣甲樣式,很像武神關雲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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