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道之中。
還沒等陳玄作何反應,苗清秀便扭動蛇尾遊了過來,順手就將陳玄推開。
「滾一邊去~」
陳玄見她倆兒似乎要對這道士下毒手。
情急之下,略微攥緊祭煉刀,一咬牙便要和二妖翻臉。
苗清秀卻像是早就猜出了他的心思似的,幽幽的說了一句。
「省省吧,就你那點本事還敢在我面前比劃?」
「你可以試試。」
陳玄把刀一橫,這道士是他這段時間以來,極少見到的正常人。
無論是為了探聽情報還是作為搭檔,對他而言,這道士都比這二妖更省心。
苗清秀一看陳玄真敢和她動手,貝齒一咬,氣急道。
「好小子!我幾番救你於危難,你竟敢和我翻臉?早知你是白眼狼,當初我便不該救你!」
她現在翻起舊帳,陳玄的心意難免動搖。
雖然真說起來,其實苗清秀也沒幫過他多少。
但之前林中的鬼新娘還有山坡亂葬崗,都是有她幫忙才躲過一劫。
「……你不能殺他。」
「我就要殺!」
苗清秀恨恨的瞪了他一眼,話語之間還有點小脾氣。
陳玄不知道她是不是刻意裝作這番嬌蠻任性的模樣,但之前的確是受她恩惠。
猶豫之下還是持刀站在一旁,只作沉默不語。
苗清秀見他不吭聲,轉頭就在那道士身上摸索了一陣子,將他腰間的錦囊和掛墜,以及身上的法器、施法材料全都拿走。
隨後才試著探了一下他的鼻息。
「這位道長情況如何?」
「早死了!」
苗清秀一聽陳玄還敢開口,回頭又瞪了他一眼。
不過這話語之外,陳玄注意到那道長的胸膛還有起伏。
想來剛才黃月娥那一掌應該沒有直接打死這個道士。
她畢竟是黃大仙,修的是仙人道行。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不會親自動手妄造殺業。
苗清秀一番摸索檢查之後,回頭對著黃月娥點了點頭。
二妖同在這山中修行,彼此自有默契。
黃月娥湊近那道士身前,腦袋微微一晃,本來還姣好的美人臉蛋轉眼就變成了一張黃鼠狼的毛臉。
化作本相之後,她從嘴裡吐出一口淡黃的霧氣。
那霧氣隨著那道士的鼻息,全都被吸收入體,過了不多時又從他的鼻子裡冒了出來。
只是此時那團霧氣就懸在他的鼻尖,化作一面銅鏡大小。
自那霧氣之中模糊的閃動著一些畫面。
陳玄湊近一看,只見那團霧氣之中分明就是數十個灰袍道士各施金光令訣,在墓道之中慌忙逃竄的樣子。
其中正好就有這個道士。
畫面閃動沒多久便自行渙散開來。
「這是什麼法術?」
黃月娥不理睬他,只是和苗清秀商量著。
「不行,這道士的心境沉穩,最多只能喚出這些記憶。」
「三一門中能有他這種實力的道士,最多也不過百人,怎麼這次會來這麼多人?」
苗清秀柳眉一皺。
黃月娥也陷入了思索。
陳玄見二妖不搭理他,乾脆直接把那道士攙扶起來,嘗試著為他療傷。
他本來也沒什麼療傷手段。
不想他把那道士扶起來沒多久,那道士竟然咳嗽了兩聲,自己就睜開了眼睛。
黃月娥和苗清秀對視一眼,不動聲色的後退了半步,明顯對這道士頗為忌憚。
那道士自然也注意到了二妖的動作,不過他現在已經沒有一戰之力。
他晃眼一看,正好和陳玄對視一眼。
陳玄剛才偷襲他才導致他現在身受重傷,一時間不免有些愧疚。
「道長,我……」
「無須多言。」
那道長並未多說,只是壓低了聲音道。
「找個能說話的地方。」
陳玄知道他是不放心二妖,下意識的抬起頭看了苗清秀一眼。
不想苗清秀絲毫不讓,尤且微微昂起下巴,故意顯出毒牙嚇唬他。
陳玄心下暗暗搖頭,一時也無心和她糾纏,扶著那道士就走到了墓道拐角。
這道士被黃月娥一掌打中了胸口的膻中穴,一時半刻間聚不起氣力。
他顯然也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顫聲道。
「貧道王褚一,三一道門知行祭酒。」
「王道長……」
「你別說話。年輕人,現在其他諸多瑣事我一概不問,只讓你幫我帶個話。」
「帶話?」
「不錯,如果你能出去的話,就去三一道門將此物交給青玄掌教。」
說話間,那王褚一反手一掌拍在了陳玄的左手胳膊上。
明明之前苗清秀已經搜走了王褚一身上的法器。
他反手之間,掌心似有一道金光閃過。
這落掌拍在陳玄的胳膊上,哪怕是隔著衣服卻也像是烙鐵一樣,硬生生的在他的胳膊上烙出一股青煙。
陳玄只感覺手臂猶如燒灼般疼痛,倒吸一口涼氣之餘,下意識的便要抽手。
沒想到那王褚一明明重傷在身,這手上的力道卻絲毫不減,猶如鐵鉗一般牢牢的抓住了他的手臂。
一直到那青煙散盡了,他才頹然的鬆開手。
陳玄這才挽起衣袖,顯出了胳膊上的一道赤紅符籙。
一眼看去,他頓時一驚。
「這是?!」
「天地生陰陽,散為五炁,終歸於五行。此物乃是五雷籙之一,是我三一道門多年苦尋未得之傳承。你若是能逃出去,務須將此物交還我三一道門。」
「五雷籙?」
陳玄本來還想多問幾句。
沒想到那王褚一隻是說了寥寥數語,竟直接腦袋一歪就此斷了氣。
「道長?道長!」
他下意識的呼喊了幾聲,苗清秀和黃月娥聞聲而來。
「死了?」
「是你們殺了他!」
他一時激動,有些口不擇言。
卻不想苗清秀也沒慣著他,三兩下扭動蛇尾就走到他面前,故作兇狠道。
「就殺就殺,我就要殺他!你能把我怎麼樣?」
她說著便吐出猩紅的蛇信子,本想噁心一下他,陳玄卻比她想像得要冷靜。
他不急也不惱,只是冷著臉不說話。
其實他也就是一時急了眼,現在冷靜下來,仔細一想,便猜出這王褚一應該早就受了重傷。
否則以他的本事,黃月娥怎麼可能一掌就拍死他。
苗清秀自覺無趣,冷哼一聲道。
「沒意思~」
黃月娥倒是一如既往的高冷。
「這道士跟你說什麼了?」
陳玄本來不想回答,但他也知道眼下這二妖才是他離開這裡最大的依仗,只能亮出手臂上的五雷籙。
「他自號王褚一,將這東西傳給我,讓我帶出去交給三一道門的人。」
黃月娥看了一眼苗清秀,問道。
「這是什麼籙?」
「……」苗清秀沒有吭聲,只是試探著伸手過去。
那蔥白似的手指還沒碰到那符籙,就看到一道幽藍的電弧「噼啪」一聲跳動起來。
「雷法?」
「難道是五雷籙?」
「五雷籙?你是說三一道門失傳已久的五雷籙?」
「不錯,應該就是這東西。」
苗清秀神情肅然。
「符籙符籙,符為術法援引,籙為傳承本源。傳聞中三一道門多年前曾有一位極強的高人,修得五雷籙。他的雷法造詣奇高,連帶著三一道門也一度聲名鵲起。」
「這不是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了嗎?三一道門的五雷籙早已失傳,那些道士現在最強的傳承也就是真武籙和文昌籙,根本不修雷法。」
「他們這不就是來找了嗎?」
「你的意思是說這些道士來這大墓,就是為了找回三一門的傳承雷法?」
黃月娥美眸圓睜,說不出的詫異。
苗清秀卻神情淡漠。
「如果不是這種影響一門興衰存亡的大事,這些臭道士怎麼會跟發失心瘋似的全往這山里跑。」
「那這墓中的殭屍和紙人童子又是怎麼回事?」
「誰知道呢。」
苗清秀兩手一攤,吊足了胃口。
惹得黃月娥不由得甩她一記白眼。
不過話又說回來,現在既然知道三一道門的人在找失傳已久的五雷籙。
這趟渾水擺明了和她們不相干,她們完全沒必要追進去摻和一腳。
只是這王褚一突然跑了出來,還有之前那個逃進山裡的小道士的狀況來看。
這墓道離出事的地方應該不遠了。
黃月娥和苗清秀對視一眼,彼此都知道這一劫怕是躲不過。
尋仙問道,本就難逃三災五劫。
這劫難不是什麼雷火風雨,很多時候往往是一些人情世故的小事。
正所謂身在劫中,渾然忘我。
哪怕是再厲害的人物,一旦入劫都很難說能全身而退。
黃月娥猶豫了一下,試探道。
「那我們現在是繼續等著,還是乾脆直接往裡走?」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既然橫豎都是一刀,倒不如直接過去看看。」
苗清秀扭了扭蛇尾,這話語之間說是坦蕩,神情卻難掩沉重。
陳玄聞言也整理好情緒,暗暗深吸一口氣,打算搏一條生路。
臨走之前,苗清秀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隨手將王褚一身上翻找出來的法器和一些施法材料遞給了他。
「拿著。」
「苗姑娘?」
「看著我幹什麼?這東西對我們又沒什麼用,你要就拿著,別廢話。」
「多謝。」
陳玄自然不敢多言,直接將那桃木劍和一些零散的東西都帶上。
雖然黃月娥說蛇蟒冷血,但陳玄總覺得苗清秀的性格其實還不錯。
王褚一留下的法器並不多,只有一面巴掌大的銅鏡,還有一塊玉佩,剩下的就是黃符紙和硃砂。
之所以黃符硃砂會留下,並不是這些東西有多厲害,恰恰是因為這黃符硃砂是最用不上的材料。
一般真的出了事,需要快速施法的時候,都是直接咬破指尖以血為媒介。
但這黃符硃砂又是畫符最基礎的材料,所以往往道士身上最後留下的就是這些材料。
陳玄將注意力放在了銅鏡和玉佩上。
銅鏡是八卦鏡,上面的八卦刻度應該可以堪輿定位。
至於那玉佩上面刻印著符籙篆文,應該是類似護身符之類的東西。
如果是可以攻擊的法器,那估計早就消耗掉了。
粗略的對這些法器有些印象之後,陳玄便急忙追著二妖而去。
墓道之中,黃月娥和苗清秀一改之前的散漫態度,快步向前,頗有幾分氣勢洶洶的架勢。
陳玄看二女這番作態,快步追過去之餘,順手拿起那塊巴掌大小的銅鏡照著二妖照了一下。
他本意是想試試這銅鏡究竟有什麼用處。
沒想到一舉起那銅鏡照著二妖,鏡子裡就倒映著一條黑鱗蟒蛇和一隻黃鼠狼並肩而行的樣子。
「原來這是照妖鏡?」
陳玄眉頭一挑,心下正覺稀奇。
沒想到這銅鏡一斜,正好照到了那空無一人的墓道盡頭。
銅鏡之中突然出現一張面無血色的鬼臉!
ps:
首先感謝【愛吃牛肉的小跳蚤】和【別再偷盜我的金幣了傷不起】兩位書友的支持。
關於更新的問題,這本書開書的時候是萬字更新的,後來因為看得人太少就只能壓縮字數,等待曝光了。
現在是每天兩章合一章,總的字數其實和其他新書是差不多的。
主要是因為現在出了新規定,追讀不到100就上不了架,連全勤都領不了,所以只能合成一章發,提升一下追讀數據。
諸位見諒,同時作者菌也真心感謝諸位追讀此書的書友。
關於劇情方面。
最開始是想要寫黑暗陰鬱風的,就是一個普通人意外來到黑暗世界,依靠一天三次的模擬推演,學會各種術法,孤身一人不斷掙扎求生,不斷的探索和了解這個世界。
但劇情好像太壓抑,一直就沒什麼人看。
後來就嘗試著添加一些配角,嘗試著寫得輕鬆歡樂一些,讓整體風格變得不那麼壓抑。
不知道是字數多了,還是劇情輕鬆一些比較好看,感覺看得人是稍微多了一點。(其實也不是特別多。)
至於這個劇情改法具體好不好,其實我說不好(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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