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行章驟然色變。
很顯然，陶春花觸到了他的逆鱗。
孟嫵看著他青筋暴起的模樣，生怕他動手打人，急忙將他拉到自己後面。
「陶春花！你再口出狂言，污人清白，別怪我不客氣！」
「您能拿我怎麼樣？是不是要用你那些妖法來害我！」
陶春花哼笑兩聲，對著王婆子道：「仙姑！你快施展神通，收了這個妖女！」
老嫗一雙老花眼落在孟嫵身上上下打量，眯著眼睛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孟嫵看她裝神弄鬼，冷笑一聲：「我要真會什麼妖法，第一個就把你這陰毒婦人給吸乾！要是有人變得跟以前不一樣就是妖精附身，那第一個該被抓起來上火刑架被燒死的就是你陶春花！」
陶春花睜大雙眼。
「這村里誰不知道我以前跟你關係最好，我男人在的時候，你三天兩頭就來找我，親親熱熱的好像親姐妹一樣，現在卻一次又一次的陷害我。我還想問問，我是做了什麼惡事，讓你要對我下死手？！」
說著說著，孟嫵突然抽噎起來，在陸行章兄妹三人驚奇的目光里，硬擠出了一滴眼淚，「各位父老鄉親在這兒，可要給我做主。我知道我以前……」
她似是難為情，便轉了話鋒，「我男人在的時候，我萬事都可依賴他，可我男人已經死了，我一個弱女子，底下還帶著三個弟弟妹妹，若是還像以前那樣，這日子還怎麼過下去？」
村民中有幾個已經點起了頭。
「狡辯！」陶春花跳起來，「別的都好說，可你那醫術是怎麼回事？我可從來沒聽說過你會醫術！」
這次換成陸行章把孟嫵拉到身後了：「方嫂子沒聽說過的事情多了，難道你沒聽過的事都要被歸到精怪身上？
各位叔伯都知道，我曾祖父乃是一個郎中，家中傳下一本醫書。大哥死了之後，嫂子傷心至極，便手捧醫書日夜鑽研……」
話沒說完，又被陶春花打斷：「你大哥死了才多久？十天都不到！學醫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你不要仗著自己讀過幾年書，就哄騙我們！」
「仙姑，你快說句話啊！」
老嫗掂了掂袖袋裡的五十文錢，慢吞吞的終於開口：「是人是妖，用火一燒便知分曉。」
「沒錯！」
陶春花心頭冷笑，管你是人是妖，一把火就把你燒個乾淨！
孟嫵搶先一步，直接道：「早就聽說仙姑是有大神通的，上刀山下油鍋都不在話下。小女子好奇，想見識一下，只要仙姑安然無恙，我孟嫵束手就擒！」
老嫗表情一變。
偏偏有人也想長見識，有人是不信孟嫵是妖怪，就附和著孟嫵的話，催老嫗先試試。
陸斐別過頭，用所有人都能聽見的聲音和陸玉說悄悄話：「一群傻子！嫂子若真是妖怪，誰能把她給抓到火架上去！」
「孟嫵！你少胡攪蠻纏！」陶春花見事情發展不如她意，怎能甘心，衝上來想教訓孟嫵，卻左腳絆右腳，要往地上摔去。
她嚇得哇哇大叫，雙臂胡亂擺動，情急之下不知抓住了誰的手，然後，就有兩個人一起摔倒在地。
「喲。」孟嫵訝異的聲音響起來：「原來仙姑也是會流血的！」
卻見王仙姑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額頭上磕了一下，正往外冒血。
她狠狠的瞪了一眼陶春花，一瘸一拐的轉身就走。
「仙姑，仙姑……」陶春花焦急的跟了上去。
孟嫵也揚聲道：「仙姑您傷得重不重，剛好我學了些醫術，我給您包紮一下啊！」
王婆子走的更快了，很快就不見了人影。
村民們這才反應過來，今天看了一場天大的笑話，鬨笑著就要離開，卻被陸行章叫住：「諸位叔伯，長嫂今日鑽研醫術，小有所成，想要在村里當個大夫，諸位家人若是有什麼不舒服，可以來此處看診。」
村民們恭喜了一聲，結著伴就走了。
至於他的話，卻沒有放在心上。
一個女人，才學了幾天的醫術，能高明到哪裡去？至於陸成，那不過是瞎貓碰到了死耗子，誤打誤撞罷了。
孟嫵也看出了他們的不信任，也不氣餒，來日方長，她不急在一時。
不過，她想起另外一件事。
「你家真有一本祖傳的醫書？」
陸行章：「我騙他們的。」
他曾曾祖父的確是個郎中，但醫書什麼的，卻是子虛烏有。
孟嫵：「……」
行啊，陸首輔，你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見長啊！
「不過你放心，」少年頭也不抬，「我改日出去，給你帶一本回來。」
陸行章說到做到，真給她帶回來一本古舊的醫書。
誰也不知道他是從哪兒淘回來的，雖然上面的內容非常基礎，但畢竟是古人辛苦鑽研保存下來的，孟嫵翻閱下來，再結合現代醫書，還真有了不少發現。
「這花了你多少錢？」
古代書本乃是奢侈之物，尋常人家買不起，尤其是這種醫書，是能當做傳家寶的，價值肯定不菲。
「管那麼多幹什麼，給了你，就是你的！」
孟嫵覺得這話有點耳熟。
日子就這樣靜靜的過著，陸行章除了讀書，就是給人抄書，孟嫵也天天帶著陸斐上山採藥，下山曬藥，陸玉也會來幫忙。
「嫂子，這個是什麼啊？」陸玉問她。
孟嫵還沒回答，陸斐就將手舉的高高的，「我知道，是燈芯草！能清心降火，利尿止血。」
「行啊，這你都知道。」孟嫵驚奇的看著他。
陸斐昂著頭：「嫂子說的話，我都記著的。」
孟嫵見他對這些很感興趣，也起了為人師者的心思，經常指點他，陸斐學的也很認真。
這天，她剛從山上採藥回來，就見村民們三三兩兩結伴成群往南邊走去，一邊走一邊說著：「聽說很可怕，血都流了好多。」
「聽說死狀還挺慘……」
孟嫵皺起眉頭，在家門口碰到了陸行章，她問了一句：「出什麼事了？」
少年神色凝重道：「南邊樹林裡出了命案，官府派人把那裡圍起來了，你這幾天，沒事不要出門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