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琛見慣了葉澤晨殺伐果斷的面貌,還是第一次見到她對一個女人這麼溫柔。
別說是他不習慣,相信就連那兩位見到,恐怕也不能習慣。
蘇小念將臉埋進葉澤晨的懷裡,她記住剛才他說的那番話了,儘管……
這付出了血的教訓!她再也不會這麼衝動了!
醫院。
蘇小念寸步不離的守在葉澤晨身邊,看著荀思邈表情嚴肅的親自幫他處理傷口。
「你真是不要命了。」吩咐護士再給葉澤晨打一針破傷風,荀思邈這才開口。
「情況特殊。」他知道分寸。
奪刀的時候用的是巧勁,看著皮肉分裂挺嚴重,實際養幾天就好。
荀思邈冷哼一聲,蘇小念的腦袋都快要埋進胸口裡。
「你順便幫小念檢查一下。」葉澤晨擔心小念哪裡有傷瞞著。
「小丫頭好著呢,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荀思邈看了眼站在不遠處的荀琛,臉色發沉。
「荀琛,你跟我出來。」
這對父子相處起來,卻有一種生硬的疏離感。
等到兩人出去,蘇小念還站在原地,不敢上前。
「杵在那兒做什麼?過來我這裡。」
蘇小念剛靠近,就被他伸手摟到懷裡了。
她的身體一下子放軟,后怕的感覺一陣陣襲來。
「我與荼家……我……」蘇小念竟不知應該從何說起。
「噓,沒事,不怕。」葉澤晨像哄小孩似的在她耳邊輕聲安撫。
她與荼家的關係,他已經隱約猜到大半。
荼家曾經有過一位大小姐,名叫荼心雅,是荼邵雄與商業聯姻的前妻所生。
可許多年前,荼家對外突然宣稱,這位大小姐暴斃而亡。
就連葬禮都是以不對外的方式舉行的。
整件事本就疑點重重,可隨著時間推移,J城內的人竟再也記不得還曾經有過這樣一個人出現。
「我跟你說過,我爸爸是個落魄的畫家,一輩子都沒什麼成就。」
「可沒人知道,他曾經在荼家做過繪畫老師。」
小時候母親經常會將她摟在懷裡說起這些事,儘管那時他們生活窮苦,她媽媽字裡行間卻充滿希望。
「我媽說過,她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就是遇到了爸爸。」
蘇小念的母親曾經這樣總結過自己,性格倔強冷清,從不討人喜歡。
身為父親的荼邵雄明顯更疼愛二女兒荼婉之。
那個像花兒一樣的女孩,想要什麼都有大把的人搶著送上門。
「他們相遇、相愛、私定終身,是爸爸讓她第一次享受到,什麼叫做被愛,什麼叫做重要。」
所以她寧願被荼邵雄趕出荼家,也要同愛的人在一起。
「可再相愛,貧賤夫妻百事哀,他們從最開始的熱情褪去,到頻繁爭吵,也不過就是幾年光景。」
沒有經濟基礎的婚姻,就像是用沙子堆砌的城堡,潮水一漲,就散了。
「雖然荼邵雄更偏向荼婉之,當時姐妹兩人的關係卻很好,荼婉之經常會私下接濟我們,我到現在都記得那個笑的溫柔的小姨媽,轉眼間,卻爬上了我爸爸的床。」
——裡面,再用力一點。
——我和我姐姐,哪個更好,說嘛,你說嘛。
——離開她,我給你很多錢,我送你到國外深造。
「直到荼婉之懷孕,東窗事發。」
蘇小念表情恍惚的看向遠處,她像是在說著別人的故事。
葉澤晨將她摟在懷裡,沒說一句話。
「母親接受不了丈夫同妹妹的雙重背叛,她歇斯底里的崩潰了。」
「你知道嗎?這麼多年,我從來都沒忘記過我媽離開時的畫面。我抓著她的腿,而她一根根的將我手指頭掰開,她的眼睛里充滿了恨意。她恨我爸,連帶著……也恨我!」
只因為我的血脈里有一半他的基因。
蘇小念不想再說了,她難以抑制自己想吐的衝動。
那些像噩夢一樣的畫面,如影隨性,跟隨著她一路長大,卻深深嵌入到骨髓當中。
所以,她才那麼痛恨第三者。
沒人懂得,那些只為自己身體歡愉的男女,到底給別人帶來了多大的傷害!
還有那把火,還有那場雨夜她像狗一樣的被趕出荼家……
種種的一切,都讓蘇小念對荼家,恨之入骨!
蘇小念伸手緊抓著他胸前襯衫,心裡的難過,說也說不出來,只能痛苦的抬頭看他。
「我知道,我知道你心裡委屈,心裡難過。我都知道……」
葉澤晨嘆了口氣,他都知道,那些說不出口的委屈,才叫真正的委屈。
說不出口的難過……才是真正的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