餃子是韭菜雞蛋餡和香菇蝦仁餡的,都是平時張潮最喜歡吃的,但是經過剛才那一個電話,他哪裡還有胃口吃下去。
所以張潮只吃了兩口就放下了筷子:「待會兒我們一起回老家,你緊張嗎?」
彥像個革/命烈士一樣,視死如歸地死鴨子嘴硬道:「緊張?我怎麼可能會緊張!」
張潮寵溺地劃了划彥的手掌心,笑道:「你不用緊張,因為親人與親人也是不一樣的,或許在有的家庭里,親人們都是真的親人,但在我們家,卻並非如此;對於這些人,他們甚至還不如陌生人,至於麻煩程度,我覺得他們可能要比煉獄中的惡魔們還要來得更加難纏些。」
「不過是一群陌生人,無視便好。」
若是敵人,他直接統統碾壓便罷了,但是對方偏偏還是有著與他同樣血脈的親人,打又打不得,但偏偏有些人還就是欠揍,也難怪張潮懶得和這種人打交道。
「那又是為什麼,親人無論如何也要比陌生人強吧?」彥有些不能理解,蹭了蹭張潮的手心問道。
「等到了你大概就明白了,不過也無妨,誰敢欺你,我定讓他後悔來到這個世上。」張潮抿了抿嘴,眼神中流露出了一絲不屑,一股睥睨四方的霸氣油然而生。
彥皺了皺眉,突然說道:「張潮你把這些都吃了啊,媽辛苦一早晨做的呢。」
張潮「哦」了一聲,氣勢轟然破碎,乖乖地拿起了筷子。
吃過飯,張潮便開著車載著老媽和彥趕往了他的老家,張潮老家與T市同省,但是相隔幾乎是一南一北兩個極端,開車的話起碼也要八/九個小時左右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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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市,城郊一棟別墅中
「你弟還醉著呢?」一個濃妝艷抹的女人依偎在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懷裡,男人叫張虎,是張潮的大伯,雖然名字聽上去或許土了一些,但實際上他可謂是老張家最出彩的角色了。
作為一家年盈利上億的上市公司總裁,他在這個家的地位幾乎是一言九鼎的存在,張潮父親張燃那家小公司根本就不被他放在眼裡。
「唉,他正傷心著呢......」
「哼,裝什麼啊,他不就盼著你媽那點遺產嘛!」濃妝艷抹的女人冷哼道。
張虎臉色微微有些不自然,低聲道:「麗華,我弟是什麼樣的人我可比你清楚多了,再說了,我媽剛死,你能別說出這麼現實的話嗎?」
名叫麗華的女人是張潮的大媽,為人很是有些尖酸刻薄,若不是家裡有政界背景,再加上姿色不俗,張虎還真未必能忍受得了她。
「我現實!現在都是什麼年代了,不現實你能坐到現在這個位置?不現實你能給孩子們優渥的生活?」麗華氣得狠狠地掐了張虎一把。
「爸,我覺得媽說的對,我奶奶的資產可有不少錢呢,尤其是城郊的那幾處房產和田地,前段時間有一家大廠子可是開出了上千萬的天價拆遷費的。」一旁坐在椅子上搖搖晃晃的男孩說道。
「就是就是,你雖說是普洛化工的執行總裁,但說到底也不過是個打工的,這些錢都夠你打拚十年了。」
張虎默不作聲,但心中卻是早已意動,他堂堂一個執行總裁,當然不可能只有那麼點死工資,但是他來錢的渠道雖然多,但是能夠正大光明地花銷的卻是少之又少。
「可是我弟他……」張虎仍然有些猶豫,畢竟遺產里,起碼有一半是要分給他弟的,無論是從情理上還是法律上,他母親的遺囑上也寫得清清楚楚。
「你弟那個實心眼還不好騙啊,到時候你隨便搪塞兩句,他就肯定不好意思跟你要了。」麗華得意洋洋道。
張虎猶豫了片刻,緩緩地點了點頭:「那就......照你說的辦!」
他們倆把張燃的性格早已經是摸得透透的了,只要隨便編個理由,就能把這筆錢拿過來,到時候名義上雖然是借用,但只要拖下去,時間長了自然便不了了之了,這種事他們以前就經常幹了,如今自然是輕車熟路。
張虎的兒子張青頓時興奮地跳了起來:「哦吼!有錢花了,爸爸我要你給我買那個旗艦模型還有英雄聯盟的王者賬號還有......叔......叔叔!」
張青目瞪口呆地望著門口,正面無表情望著他們的張燃,結結巴巴道。
「燃子,你醒了啊?」張虎臉色微紅,招呼道。
「哥......」張燃的臉色有些滄桑,雜亂的頭髮亂糟糟地垂在他的臉上,他瞪著一雙通紅的眼睛不解道,「值得嗎?」
張虎強笑道:「什麼值得不值得的,燃子你睡迷糊了吧,快讓你嫂子給你盛完熱湯......」
麗華卻在此時說了:「弟,我知道你都聽見了,既然已經這樣了,那我乾脆跟你明說了吧,最近你哥想要做筆自己的生意,正缺錢呢,媽留下來的這筆錢,我們說什麼也不能分給你。」
「弟你想想,我們家青子剛八歲,正是花錢的年紀,而你們家潮兒都已經快大學畢業了,都能獨立工作養活自己了,也不缺錢花。」
「而且有句話雖然難聽,但卻是你嫂子的肺腑之言,你兒子總共上了這麼多年也就考了一個二本,現在快畢業了連個研究生都考不上。」
「咱們老張家以後要靠誰來振興,要誰來扛起我們這個大家族?靠你兒子?弟你平心而論這不太可能吧?就他整天窩在宿舍打遊戲,連女朋友都沒找到的主兒,如何讓我們把振興張家的重任交到他手上?」
張燃仍然面無表情,看得張虎都有些發毛了,忍不住伸手拉了拉麗華的袖子:「行了,你說差不多就得了。」
張燃卻突然笑了,笑得暢快淋漓,笑得滿臉淚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麗華被他笑得也有點發毛,但仍然很強硬地說道:「你笑什麼?」
張燃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了,他望著眼前這三張臉,或稚嫩或滄桑或濃妝艷抹尖酸刻薄,冷笑道:「我在笑我自己,一直沒有看清你們的真面目。」
他說著看向了仍然強硬的麗華:「嫂子,若論厚顏無恥,你當勝我十倍,難道說君子就真的可以欺之以方了嗎?難道說與人為善,就活該被你們欺壓嗎?難道說這世間萬事都是我退一寸,你們便要得寸進尺的嗎?你兒子要錢上學,要深造,要出國,我兒子已經畢業了,就不需要錢了?」
「他媽的我兒子不需要娶媳婦?不需要買車買房?不需要創業資金?」張燃突然怒吼出了聲,「你究竟覺得我有多傻才會說出這番話來侮辱我的智商?」
麗華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張虎臉色也變了:「張燃,你怎麼跟你嫂子說話呢?」
麗華氣急敗壞,狀若潑婦一般滿臉不可置信,這還是那個老老實實,跟人說話都不帶重氣,從來沒跟人紅過臉的張燃嗎?
她尖叫道:「虎子,你看看你的好弟弟,他居然罵我,他居然敢罵我!?我爸從小到大都沒讓我受過半點氣,他把我嫁到你們家可不是來受氣的!」
張虎沉默了,他想起了自己媳婦家那不小的勢力背景,臉色不由地冷了下來:「燃子,你太過分了,還不快來給你嫂子道歉!」
張燃臉色森寒,剛要說話,就聽見一個年輕卻富有威嚴的聲音響了起來:「誰敢讓我爸道歉!誰有資格讓我爸道歉!我爸若是真道歉了,你們誰敢接著?」
一個年輕英俊的男子就這樣掀開了門帘龍行虎步而來,他的一雙眸子散發著森然威壓,舉手投足都彷彿手握日月權柄一般偉岸浩瀚。
那人——正是張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