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大黃蜂願意或者不願意，她必須放飛艦載機了。

倒不是她不想拖延時間，只是一整套英雄機想要補充鋁材，實在不是容易的事情。突擊者沒有那麼多儲備鋁材，或者有也肯定不會拿出來。除非提督，一個外人別想在航空母艦的嘴裡面，摳出一點鋁材。想要鋁材需要再想辦法，總之不是一天兩天能夠解決的事情。

即便能夠拖幾天時間，那些英雄機不是自己的，那是自己新認識的約克城姐姐借給自己的。從交談中聽得出來，自己的約克城姐姐也付出了很多努力才借到，才送出了自己的艦載機，又幫忙借出英雄機，想必付出了很多。

正如約克城姐姐幫助自己，自己也不能沒心沒肺。早些時候就說過了，只借幾天的時間。這個時候再拖延下去，拖得太久讓她也難辦吧，自己可不能那麼自私。在幾天前還是陌生人，雖然現在算是姐妹了，做到這種地步，仁至義盡。自己再提要求，那真是有些過分了。

總而言之，大黃蜂現在一種哀默大於心死的感覺升起來。轟炸機B-25，明明一伸手就能夠碰得到，但是卻要天各一方了。

大黃蜂握緊拳頭，想起自己一路來的經歷，哪一次又順風順水。

她轉過頭往海岸邊看，在那裡約克城和北安普頓朝著自己揮手。即便沒有艦載機，那麼只要有勇氣就可以了，有勇氣沒有人不可戰勝。

大黃蜂驀地抬起頭，原本沮喪變得堅定起來。

突擊者看著大黃蜂臉上的青筋在跳動，一臉毅然決然的模樣，疑惑問道：「你怎麼呢？你開始放飛艦載機吧。」

「突擊者，你不要囂張，還沒完。」

大黃蜂的話一時間讓突擊者有些懵了，明明自己什麼都沒有說，莫名其妙好像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情。她想要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然後就看到大黃蜂終於抬起了手。

原本磨磨蹭蹭，這個時候大黃蜂的動作開始變得麻利。大黃蜂把飛行甲板瞄準突擊者，一架架艦載機在她的飛行甲板上面起飛。

眼看著大黃蜂一架架艦載機已經起飛，突擊者抖了抖自己手中的旗幟，然後那些像是小孩用剪刀剪裁成的布制飛機出現在空中，緊接著被海風吹走，在風中飄了幾秒的時候，然後化作一架架艦載機。

「你怎麼才放飛那麼幾架？」

「你管啊，只有這幾架也足夠擊敗你了。」

大黃蜂率先放飛了艦載機，航空母艦之間的演習誰獲得制空誰便勝利。

大黃蜂的戰鬥是英雄機，這些英雄機迅速爬升高度，看到突擊者的轟炸機，隨後開始俯衝。

突擊者擺擺手，空中的轟炸機四散開了。她操縱艦載機可要比大黃蜂厲害得多，如臂揮使，總之嫻熟得不得了。

雖然突擊者只有轟炸機，沒有戰鬥機，但是她沒有多害怕。當然啦，沒有戰鬥機的話，想要獲得制空一點想法都沒有，但是她對於自己的艦載機躲避戰鬥機的銜尾追殺，還是有些自信。

這裡並非是一點五個程序員創造的世界，艦載機制空有太多的要求，這不是艦載機撞擊在一起，就能夠分得出勝負的事情。

大黃蜂朝著前面擺手，數架戰鬥機圍攻一架A-2。

俯衝、旋轉，大黃蜂說道：「突擊者，你被擊毀了一架。」

「我知道。」隨後一架A-2在突擊者的命令從回到她的風行甲板上面，重新變成布制的飛機。

A-2明明沒有被擊毀，但是在大黃蜂的口中算是被擊毀了，這是實戰和演習的不同。

實戰的話，艦載機一旦開打起來，如同雨點一樣嘩啦啦掉。誰被擊毀了，一眼就能夠看得出來。

演習的話當然不能擊毀艦載機了，如果擊落一架的話A-2或者B-25，再補充起來，鋁材的消耗，那真的是足夠殺人了。放飛最多消耗一些燃料，只要艦娘本身沒有在高速航行，艦載機的那一些消耗真是忽略不計了。但是艦載機被擊落了，就需要消耗鋁材了。

不能擊落自然有別的方法來判斷勝負了。

演習中，如果一架戰鬥機能夠跟緊轟炸機，如果能夠數次將戰鬥機本身的機槍對準轟炸機，那麼演習就判定一架轟炸機被擊毀了。只要戰鬥機能夠追上轟炸機，根據各種艦載機的性能，機槍威力大小，九六式艦戰需要時間長，海毒牙需要時間短，然後判定一架轟炸機被擊毀。至於戰鬥機之間的制空，在前是獵物在後是殺手，總之有一套標準。

大黃蜂需要制空，突擊者沒有戰鬥機，不需要，她只需要讓轟炸機飛到大黃蜂的臉上。當然這個時候不能直接撲向約克城，畢竟大家那麼近的距離。

轟炸機需要在空中堅持一定的時間，這個時間是從索敵到敵人，再考慮艦載機撲向敵人需要的時間。以這個時間為標準，轟炸機需要在空中堅持那麼長時間。如果在這個時間裡面，轟炸機全部被判定成擊毀，那麼是大黃蜂贏了，反之就是突擊者。

當然這只是演習，不可能像是真正的戰鬥那樣。演習只是評價強度的標準，演習和實戰還是存在一些差距。正如前衛在演習場裡面比起聲望可要厲害多了，但是出擊的時候永遠有聲望的位置，但是前衛永遠都是冷板凳，區區演習場女王罷了。

大黃蜂操縱著戰鬥機在空中飛出一個圓，大喊：「旋風衝鋒龍捲風！」

突擊者說道：「你那只是進攻滾筒動作。」

「墜日！」

「那只是俯衝攻擊。」

「雙龍戲珠！」

突擊者忍無可忍了，她說道：「你只是操縱兩架戰鬥機圍攻我一架罷了，取那麼誇張的名字……」

「廢話，我不會輸的，突擊者。」

大黃蜂和突擊者打得熱火朝天，海岸邊北安普頓看得莫名其妙，約克城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反正就是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約克城是齊柏林的得意學生，雖然現在齊柏林只有她一個學生，不得意也要得意。約克城不是害羞的人，如果她在訓練的路上遇到了什麼問題的話，會勇敢發問。雖然列剋星敦和赤城一般不會主動教導什麼，但是有人提問的話，還是知無不言。約克城雖然實力不怎麼樣，眼光還是有一些。

「眼鏡蛇機動。」

「剪刀線飛行。」

「看不出來，大黃蜂還是挺厲害，不過那些是英雄機，做出這樣的動作容易許多。」

完全聽不懂的詞語，北安普頓問道：「那是什麼？」

「飛行動作。」

北安普頓看不懂飛行動作，但是有一點看得懂，她問道：「大黃蜂為什麼只放飛了那麼幾架，突擊者放飛的數量好多。」

「大黃蜂沒有補充鋁材，只能放飛那麼多架艦載機了。」

「她只能放飛那麼多艦載機嗎？那怎麼打？」

約克城看向北安普頓，她和北安普頓七竅通了六竅、一竅不通不一樣，她還是能夠看清楚戰局。雖然大黃蜂手握著英雄機，英雄機速度快、性能好，但是想要擊落那些轟炸機一樣艱難。那些轟炸機的防禦動作本身太多，再加上大黃蜂的艦載機數量，總之約克城搖搖頭。

約克城說道：「大黃蜂戰鬥機的數量都跟不上，那這麼打？那當然沒得打。」

沒得打，的確是沒得打。

爬升高度、俯衝攻擊、銜尾追殺，好難得才有一架轟炸機被判定擊毀。

「一分鐘……」

「三分鐘……」

「十分鐘……」

突擊者說道：「我不知道你哪來英雄機，你是拿到了制空了，但是你不能全部擊毀我的轟炸機。現在時間快到了，我還有好多轟炸機。」

大黃蜂大喊：「少廢話，我在看錶，還有五十秒。」

大黃蜂看錶，有些威風凜凜的模樣，她看著懷錶的秒鐘，感覺像是絞刑的繩子一點點收緊。威風凜凜消失，她哀求說道：「我沒有放飛全部的戰鬥機，就不能再通融一下嗎？」

「當然不行了，我都說了不要演習，是你非拉著我演習，我的鍋還放在欄杆那裡。」

又等了一點時間，突擊者說道：「時間到了。」

突擊者張開手，她的那些轟炸機撕開了戰鬥機的包圍網，貼著大黃蜂的耳邊飛過。這只是演戲，當然不可能真正投下高腳櫃炸彈，只要轟炸機飛到大黃蜂的臉上，理所當然代表了大黃蜂受到了攻擊。

「一架……」

「三架……」

「十架……」

突擊者數著自己的轟炸機，說道：「你只擊毀我幾架，我還有那麼多轟炸機，根據B-25和A-2的強度，現在判定大黃蜂你被擊沉了。」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當數架B-25在自己頭上盤旋的時候，大黃蜂就知道自己輸了。雖然可以說自己裝甲厚重，區區幾架轟炸機別想傷害自己，但是那些B-25是自己的孩子。否認這些B-25的能力，她唯獨做不到。

即便得到了英雄機，還是沒有能力戰勝突擊者，雖然的確有英雄機沒有滿載的關係，其實她知道自己一次控制不了那麼多英雄戰鬥機。即便所有的英雄機都能夠陸陸續續起飛，但是沒有辦法分出一份精力來操縱艦載機的話，那些英雄機沒有辦法造成太多的傷害。

有些人把艦娘數據化了，如果說戰列艦的火力切實代表了炮台的威力，對於不靠炮台和機槍的航空母艦來說，火力沒有任何用處。但是劃分火力的時候，其實是考慮一個航空母艦艦娘的精神量。火力越高，代表著一個艦娘能夠分心操縱越多的艦載機。

大黃蜂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確是比不上突擊者，操縱能力，分心的能力，沒有任何一點能夠比得上突擊者。原本可以怪艦載機不行，現在英雄機都用上了，但是還是這麼一個結果，即便是自己也找不到任何理由了。

這樣想著，大黃蜂的眼中隱隱有些淚花。

她有些泄氣坐在海面，雙手抱著膝蓋。海面的波紋以她為中心一圈圈的盪開，她坐在海面上，沒有一點會沉下去的模樣。

提督以前搶走自己的艦載機，突擊者拿著自己的B-25不還給自己，沒有任何人愛自己。

大黃蜂坐在海面上，顯得有些失魂落寞，這個時候突擊者走了過去。

「大黃蜂，你變得越來越厲害了。」

「還不是輸了。」

「如果你的英雄機全部都能夠放飛，並且能夠操縱得很好，我說不定會輸。」

「輸了就是輸了。」

突擊者將手中的B-25拿出來，說道：「這架B-25，我一直保管著，我以前的時候說，只要你演習贏過我，我就還給你。現在……」

聽到突擊者的話，大黃蜂眼睛都睜大了。平時突擊者在自己面前絕對不會把B-25拿出來，這次居然把B-25拿出來了，她驀地想到了無數個故事。

那些前輩高人為了激勵自己的弟子，於是搶走了屬於弟子的寶貴東西，讓自己的弟子厭惡自己，然後奮發圖強。只有到最後最關鍵的那一刻，直到自己弟子成長了那一刻，前輩高人才會告訴自己的弟子事情的真相。

是啊，鎮守府的大家都是姐妹，會做出這種事情說不定。想一想美艦裡面，列剋星敦、薩拉托加、餃子埃塞克斯、突擊者，就屬於自己最差了。

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如果自己得到了屬於自己的B-25，肯定不會繼續努力下去了，只有沒有得到B-25才會努力。突擊者就是為了讓自己努力，才不把B-25還給自己嗎？那麼現在……

大黃蜂看向突擊者，此時突擊者背對著陽光，整個人顯得有一些陰暗，但是身後光芒大作，那是聖光吧。的確，她模模糊糊聽到了「哈利路亞」的聲音。

為了以表謙虛，突擊者還沒有說話，大黃蜂說道：「我還是有很多不足，出擊的次數太少。即便是英雄機也是向別人借的，出去的時候都靠北安普頓照顧我。火力不足就是不足，操縱艦載機的能力不足就是不足，哪有什麼好抱怨。世界上面沒有那麼多萬一，沒有那麼多如果。」

突擊者說道：「你是有很多不足……」

大黃蜂覺得全身都有了勇氣了，她堅定說道：「我是有很多不足，但是我會更加努力，努力配得上B-25。讓B-25因為我大黃蜂而成名，不是我大黃蜂因為B-25而成名。」

突擊者看到大黃蜂振作了起來，她把B-25收了起來，說道：「那你就這樣努力吧，等你贏了我，我就把你的B-25還給你。」

突擊者收起了B-25，大黃蜂一時間有些錯愕。

你拿出B-25不是因為我做得很好，只是差一點就贏了，然後激勵我，最後還給我嗎？

大黃蜂喃喃說道：「那……那個B-25……」

「我只是拿給你看一下，告訴你B-25不能還給你。」

肩膀耷拉下去，大黃蜂疑惑說道：「你不準備還給我啊？」

「當然不還給你了，你輸了嘛。我們說好了，你贏了，我才還給你。」

大黃蜂說道：「那你說那麼多做什麼？」

突擊者有些委屈，說道：「說話都不行嗎？你的確做得很好了，只是你輸了。我拿出B-25告訴你，B-25不能還給你。」

肩膀聳動，全身在顫抖，牙齒在打顫，大黃蜂大聲吼道：「突擊者！！！！！！你不講信用。」

「怎麼呢？我怎麼不講信用呢？輸了就是輸了，贏了就是贏了，本來就是我贏了。」

大黃蜂朝著突擊者撲上去：「突擊者，碧池，我要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