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仗著自己是長輩,是老人,就肆無忌憚地指責曹婉婷一番,認為這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可是某個把妻子保護得密不透風,把妻子寵上了天的男人卻不依了。
容燁的臉色隨著涼老太對曹婉婷的責備一層一層地變黑,眼神也是一層一層地變冷,冷冷地盯著涼老太,好像涼老太是欺負他愛妻的老巫婆!
他緊繃著下頜徑直擋在了曹婉婷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涼老太,面前驟然籠罩一個黑影,涼老太愣住了,傻了眼抬起臉來。
「涼老太,涼笙已經二十多歲了,他是成年人,是個有自己思想的人,他和格格的事,希望您老人家任他們自由發展。他們也算是青梅竹馬,現在一個未婚,一個未嫁,為什麼就不能在一起?難道就因為媒體報道的那些子虛烏有的訂婚消息,她就不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就沒有資格得到幸福了嗎?還有,格格一直愛的都是涼笙,這麼多年來她的心意一直就沒有變過!既然她愛涼笙,那你覺得,她還會在乎涼笙的家世、身份和地位嗎?!」
容燁冷冷地說著,眼神再度轉冷。
微微一頓,他輕擁了下身邊的曹婉婷,繼續道:「還有一句話,我想提醒一下老人家,婉婷是我的太太,連我都捨不得責罵她半句,我自然不想看到任何人責罵她,更別說這件事上完全與她無關,唯一有關的便是她和格格是姑嫂關係。對於欺負她的人,我一向都不會放過!」
警告的意味非常重了,涼老太要是再敢拿曹婉婷出氣,他容燁就會對她不客氣,哪怕她是長輩,他是晚輩!
涼老太的臉一陣青一陣白,死死地瞪著容燁,氣得數度想開口說什麼,都說不出成句的話來。
氣氛僵持不下,擔心關係鬧僵,曹婉婷趕緊拽了拽容燁的衣角:「容燁,你別說了。」
她把容燁擠到一邊去,又不好意思地回頭看著涼老太,說:「老人家,對不起了,剛才是我們態度不好,我們也是替涼笙和格格著急,並不是有意衝撞您的。」
她一邊替容燁向涼老太道歉,一邊偷偷地拿手擰著容燁的手背,示意他別再黑口黑臉了。
他疼她,寵她,她都知道,可她實在不喜歡他因為護她而對長輩無禮,那樣會讓長輩們覺得是她不好,而且對涼笙和容格格更不利了。
容燁抿唇不再說話,但臉色還是一片凝冷。
一旁的容格格也連忙道歉:「涼奶奶,我大哥他只是一時衝動,您別怪他,我替他向您道歉。」
涼老太的臉色還是青青白白的,被容燁當眾這般警告對待,她要是還能心平氣和,面不改色,那她就是忍者神龜了。
她看了一眼倨傲地站著,冷冷地看著自己的容燁,從容燁那冷硬的眼神里,她看到了一股強大的氣勢,知道此時此刻他是絕對不可能向自己道歉的。再看向不停地向她道歉的曹婉婷和容格格,想到自己剛才連曹婉婷也罵了,也確實不對。
苦笑一下,涼老太的臉色總算是和緩了。
最後她搖搖頭,苦笑著說:「是我急了,罵得難聽了些,不過我也是擔心涼笙,他跟容家三小姐……」說到這裡她沒有再說下去,只是掃了容格格一眼,然後哎了一聲,然後轉動輪椅,出了容家。
有容家長子在,她再在容家鬧下去,只會更加惹怒了他。看來只有另想辦法勸勸寶貝孫子了。
「涼老太,你要是想毀了涼笙,你就儘管鬧,看看到底最後是誰後悔!」
在涼老太來到主屋門口的時候,容燁忽然低沉地吐出一句話來,如同冷嗖嗖的寒風一般,灌進了她的耳朵里,讓她僵了僵腳步。
半晌,她扭頭看了榮畢業一眼,似乎明白幾分,臉色又凝了起來,再次搖搖頭,讓身邊的人推著她回到車上。
「媽,格格,你們沒事吧?」曹婉婷坐到了婆婆溫暖和小姑子容格格的中間去,左右問著。
她攬著容格格的肩膀,鼓勵著:「格格,加油,我會一直支持你的!」
容格格苦澀地點了點頭,總覺得自己和涼笙的前路還是諸多荊棘。以前涼笙不肯接受她,她以為那是他們之間最大的問題,沒想到那僅是小問題,如今涼老太和自己的母親都無法接受他們在一起,這一點才是大問題。
當然,今天涼老太跑到容家來大鬧一場,唯一覺得高興的人就是溫暖了。
那邊曹婉婷的話剛說完,她就接著說道:「容燁,你認識的人多,替格格廣發邀請函,請各界精英人士到我們家裡參加酒會,讓格格和他們認識認識,結交新朋友,酒會的時間就定在三天後。」
曹婉婷和容格格聞言,均是一驚。
「媽?」
「媽!」
姑嫂倆同時低叫了起來。
容格格隨即說道:「媽,我這輩子就認準了涼笙,非他不嫁。除非他另娶他人,那樣的話,我就一輩子留在媽的身邊照顧媽。」
氣話!
容格格說的當然是氣話!
她堅持自己的愛情,為了涼笙,她已經嘗到了無數辛酸,但總算和涼笙心結盡解,誤會盡清,雖然前路還有無數風雨,她還要咬著牙關一路向前,可她不希望一向慈愛溫和的母親也學著其他母親那般,阻止她前進。
「媽,格格走到今天這一步已經付出很多了,我們應該在旁邊支持她,鼓勵她,而不是阻撓她啊。」曹婉婷也勸著溫暖。
可溫暖油鹽不進,態度跟涼老太如出一轍:「我這樣安排,可都是為了她好!」
她話音剛落,一直不說話的一家之長容爵忽然發話了:「行了,溫暖,這件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
溫暖愣了一下,回頭嗔怪地瞪著容爵:「老公,你怎麼……」
不等她把話說完,容爵抬手制止了她接下來要說的話,容爵走到她面前,說:「跟我進卧室去,我有話問你。」
容爵臉上是少見的嚴肅,溫暖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他這般嚴肅的表情了。沙發上,幾個晚輩也覺察出什麼,但誰都不敢出聲問個究竟。
容爵和溫暖一前一後回到卧室里,溫暖順手帶上門,剛掩上,容爵就返身問道:「你老老實實回答我,是不是你支招讓涼笙帶容格格去看涼老太的?」
溫暖動了動嘴,但自知騙不過自家老公,就索性全都坦白了:「沒錯,我是支招了,我還給涼笙出了個難題,只要他讓涼老太答應他入贅,我就接受他。他不是喜歡格格嗎?這個難題應該難不倒他,如果他沒辦法解決這件事,我還怎麼相信他。」
聞言,容爵臉上大變,一下子就惱了:「你說什麼?你要涼笙入贅?!」
「是啊,我就是要考驗考驗他。」
「你——」
容爵的臉一下子就黑沉了下來,勃然大怒道:「溫暖,你明知道涼家就剩下涼笙這一根獨苗,怎麼能提出這種無禮的要求?你這是考驗嗎?你這分明就是不擇手段揷手兒女的人生!你也是過來人,格格現在所經歷的,不正是當年我們所經歷的事情嗎?每次一提到我父親,一想到我父親對你做過的那些事,你不是還會心有餘悸?這麼多年了,哪怕他已經去世了,你也一直心存陰影。可你現在呢,你在做什麼,你所做的事情跟我父親當年又有什麼區別?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孩子好,但其實,只不過是把自己想要的結果強加在孩子們身上!」
容爵的一番話如同一道驚雷,重重地打中了溫暖的腦袋,她怔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看見她愣在原地,容爵搖頭嘆了口氣,說:「你好好想想吧,這件事我只當不知道,也不會跟孩子們說,你自己去跟涼笙道歉!還有,涼笙是我認可了的女婿人選,我不管你喜歡不喜歡他,都不準再為難他。」
容爵說完,轉身帶著一道凌厲的冷風離開了卧室,顯然是真的動了怒。
溫暖瞪著容爵離開的背影,完全呆怔住。
許多年了,已經許多年容爵沒有對她發過火了,不,準確地說自從結婚以後,兩人一向恩愛有加,幾乎沒吵過嘴,可這一次他是真的生氣了。
難道,真的是她做錯了嗎?
溫暖一下子癱坐在床沿邊上,忍不住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
……
這天晚上又下起了雨,夾雜著北方的冷空氣,南城的氣溫驟然降至十度。外面又有人把自己已經脫掉的厚衣服重新拿了出來,可想而知,外面的氣溫是有多冷了。
容格格縮在自己的房裡,哪裡也不去,她才剛剛洗了個熱水澡出來,穿著暖和的睡袍,爬在床上,拿著手機想打電話給涼笙。
誰知道她才拿起手機,涼笙就先一步打了過來。
漂亮的臉蛋上立即浮起了絲絲笑意,明亮的眼睛也自然地彎了起來,眉梢上都染上了笑意,白天在涼老太那裡受的氣全都煙消雲散了。
她歡喜地想,涼笙和她是真的心有靈犀,她才想著打電話,他就先一步打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