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笙,你等一下!」
正煩惱著,車窗外傳來容格格的聲音,涼笙此時才發覺自己不知何時想出了神,他連忙發動了引擎,但車窗來不及關閉,容格格直接從窗外伸進胳膊來,抓住了他的手臂。
「涼笙!」容格格還微微喘著氣,彎著腰,頭髮散亂到兩鬢,好不容易緩過勁來,她喘著粗氣說:「你等等我呀。」
她打著傘,但仍然有雨水淋濕了她的衣衫,而她手裡還緊緊地握著一件雨衣。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跑得太急了,剛剛才吃過午飯,她就這樣一路追來,此刻,她的胃有點抽疼起來。
但她不想被涼笙看出來他不舒服,只是將雨衣遞給他,說:「外面雨大,你多帶一件雨衣,興許有用。」
她一隻手拿著雨衣,另一隻手輕按著胃,唇瓣輕抿著,眉頭微微擰起來。
涼笙太熟悉她了,加上這幾天暗地裡的觀察,知道她的胃不太好,不禁皺起眉頭來:「既然你的胃不舒服,外面又下這麼大的雨,你還瞎跑出來做什麼?趕緊回去!」
這個時候後面又跟來兩道人影,他偏過頭一看,發現是蒙拉和西黛,便放柔了聲音說:「蒙拉小姐,她的胃不太舒服,你帶她回去休息,幫我照看好她,我一會兒就回來。」
蒙拉微微一怔,但很快又恢復常態,並沖他甜甜一笑,應著:「好。你也小心些。」
她說完就上前扶著容格格,關心地說:「容小姐,來,我扶你回去。你才大病初癒,別有著了涼。」頓了頓,她湊近容格格耳邊,放低聲量繼續道,「到時候又病倒了,涼先生又得為你跑前跑后的。」
容格格聞言,臉色微微一變。
就這麼一晃神的功夫,涼笙就踩下油門,把車駛遠了。
而雨衣,他並沒有拿走,這讓容格格懊惱得很。
她想追,可是已是來不及,偏偏她的胃不聽話,這時候真的越來越不舒服了,她只能回頭深深地看一眼涼笙駛遠的方向,滿眼落寞。
一旁的蒙拉把這一幕看在眼裡,眸底劃過一抹得逞后的沾沾自喜。
而另一邊,因為挂念著容格格,涼笙在山裡尋到伊卡的身影后,就載著他,急急地趕回莊園里去。
伊卡感覺到他急切的心情,問道:「涼先生,莊園里發生什麼事了嗎?」
「呃,沒有,你怎麼會這麼問?」
「我看你像是很著急回去的樣子,還以為莊園里出了什麼事呢。」伊卡笑了笑,忽然想到了什麼,他恍然大悟狀地說,「哦,我知道了,是不是因為容小姐,容小姐又生病了嗎?」
不意被猜中心事,涼笙臉色微微一怔,面上表情有些許的不自然,但很快,他又如往常那樣板起一副冷冰冰的面孔,說:「你想多了。」
「噢,是么?」伊卡撓了撓後腦勺,更加迷惑了。
……
索瓦醫生又來八丹拜莊園了。
小閣樓里,容格格捂著胃,臉色略顯蒼白,額頭沁出汗珠。
索瓦醫生仔仔細細地詢問了一番后,並沒有替她開止痛藥,只是讓她回房裡好好休息一下就會沒事的了。她的胃忽然間會痛,是因為飯後急劇奔跑引起的,只要好好地休息一下,疼痛就會減輕。
「西黛,送一送索瓦醫生。」蒙拉吩咐西黛道。
「好的。」西黛應著,並把索瓦醫生送到了樓下。
有工人們知道容格格又病了,都關心地走來詢問她的病情,知道容格格並沒有什麼大事情才放下心來。
還有的工人們因為看到容格格和蒙拉雖然是情敵,可蒙拉並沒有因為容格格是情敵,而對她漠不關心,反而對她關懷備至,大家對蒙拉的這個做法便讚不絕口。
小閣樓里,蒙拉親自打了一盆溫水,擰了濕毛巾給容格格擦汗,這倒是讓容格格摸不著頭腦了。她明明能感覺到從蒙拉身上偶爾投來的嫉妒和敵視眼神,為何她又對她這般照顧,就好像照顧自己的親姐妹一樣?
殊不知,蒙拉心裡正打著小算盤。
一來容格格沒能陪著涼笙一起出去,她心裡是高興得很,二來既然涼笙囑咐她好好照顧容格格,她當然要表現一番,這樣才能給自己加分。
思及此,她臉上浮現出一抹愉悅的笑容來。
她替容格格擦掉額頭上的冷汗后,又問:「容小姐,你身上這件衣服都濕掉了,要不要我幫你換件衣服?」
容格格自然是不好意思讓蒙拉替自己換衣服,連連擺手說:「哦,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換就好。那個……蒙拉小姐,謝謝你了,你快回去吧,我一個人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蒙拉是求之不得,對她假意笑著點了個頭,就離開了。
等到房裡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容格格忍不住輕拍了一下自己的胃,懊惱地說:「都是你,偏偏那個時候痛什麼呀!」
她的體質在蒙拉面前本來就顯虛弱了,這段時間身體又老不舒服,萬一她被涼笙看成是個林黛玉可怎麼辦啊?啊對了,他該不會以為她是故意裝胃疼的吧?千萬不要啊!她可不想被涼笙誤解!
想到這裡,她又開始懊惱起來,也就越生氣,氣自己的身體不爭氣。
到最後,她又開始怪罪起涼笙來:「涼笙啊涼笙,你說你沒事長那麼帥做什麼?我告訴你哦,你只能和我在一起,你要是敢和蒙拉在一起就試試看,我保證對你霸王硬上弓,讓你變成我的,只能是我一個人的!」
容格格嘀咕著,語氣是相當的霸道,讓站在門外的那道挺拔的身影有幾分的錯愕,大概是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種話來吧。
錯愕過後,涼笙的一雙冷唇倒是牽出了一抹無奈的笑容來,而他的眸底,是他不自覺的寵//溺。
裡面的小女人渾然不覺涼笙已經歸來,就杵在門外,還自顧自地抱怨著:「該死的胃,痛死我了,死涼笙,壞涼笙,看到我的胃痛了也不回來看看嗎?大壞蛋,一點也不關心我!虧我那麼擔心你,還給你送雨衣去,你倒好,正眼都不給我一個……」
涼笙站在房外,把她的嘀咕隻字不漏地聽進了耳里,眉眼間的峻冷完全消失不見,嘴角也越展越開。
曾經,他也把他對她的關心完完整整地表現出來的。可在義母的那番教導后,他就不再表現出關心來。
——涼笙,你很清楚你所做的事有多麼的危險,只要跟你在一起,她就會有危險,你想讓她置身危險中嗎?!
思及此,涼笙臉上的溫和又慢慢地斂了起來。
他一直站在房前,不推門進去,也沒有轉身離開,就這麼一直靜靜地聽著容格格在房裡碎碎念,直到房裡再也聽不到任何的聲音了,他才推開房門悄悄地走進去。
容格格躺在床上,身上蓋著薄被,大概是胃不再疼了,不知不覺間,她就睡著了。
他便在床沿上坐下,看著那張刻入自己心湖的俏麗臉蛋兒,涼笙情不自禁地伸出了厚實的大掌,輕輕地落在那張俏臉上。
他不敢撫摸,怕驚醒了她。
自從來到巴厘島后,因為各種不適應,她似乎沒有睡過一天好覺,眼底也有了黑眼圈,面容消瘦,看著眼前這張越顯消瘦的臉,涼笙心裡有著深深地罪責感。
這個世間,沒有人願意傷害自己深愛的女人。
可是,他不知道還能有什麼方法,能解決眼下的這個僵局,而且他發現,她留下來的時間越久,他越捨不得她離開。
他甚至有了貪戀,希望就這樣跟容格格一直待在巴厘島該有多好?思及此,涼笙情不自禁地觸了一下那張俏臉,指腹輕觸到了她額前的秀髮。
這是他第一次觸摸到她的頭髮,感覺真好。
她的髮絲柔軟至極,撫摸著如同絲綢一般柔滑。以前,他沒少看到容燁容熠像這樣輕撫她的秀髮,每當那時,他也在心裡想:如果能像他們那般輕撫著她的頭髮該有多幸福。
現在終於如願以償,卻不知怎的,他的鼻子有些微微的發酸……
縮回了撫摸她秀髮的大手,涼笙又眷戀地盯著她嫣紅的唇瓣。她的唇很柔很軟,他知道,可他不曾細細地品嘗過,或許他可以趁此機會偷偷品嘗一下?
於是,不知不覺間,他低垂下腦袋。
頭顱越來越低,越來越低,直至……
在他快要觸到她的唇瓣時,房門忽然被推開了。
「涼笙……對不起,打擾了。」推開門進來的人正是蒙拉,看到涼笙正想偷吻容格格,她秀氣的眼睛立刻瞪大如銅鈴,隨即反應過來后,蒼白著臉退出門外。
不過,她並沒有關上房門,只是背轉過了身去。
涼笙坐正了身子,不慌不忙地站了起來,表情淡定得什麼事也不曾發生過一樣。
他居高臨下地深深地看了床上熟睡著的容格格一眼,略彎下腰替她蓋好被子,這才轉身向房外走去。
走出房間后,他順手再把房門關上了,表情鎮定地看向蒙拉,語氣和善地問道:「蒙拉小姐,你找我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