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立春,春節就到了。
越是這個時候,鞭炮聲就越來越大,越來越頻發,到處都洋溢著喜慶的氣氛,因為婚禮就安排在春節期間,曹婉婷的這個假日過得格外甜蜜而忙碌,但有的人卻是絕望而痛苦的。
大年初一的晚上,再過幾天就是曹婉婷和容燁結婚的日子了,雲海市郊外某間陰暗沉寂的廠房裡,一個三十多歲的高大男子手持匕首,顫顫巍巍地盯著對面的黑暗角落。
「求求你……別這樣……」他的聲音嗚咽如困獸,強壯而高大的男人此時卻一臉淚水,「我家裡人都等著我回去過年呢,我父母都年紀大了,雖然離了婚,但還有個上小學的孩子……求你放過我吧,別殺我……」
黑暗中,響起一個無比低沉悅耳的男聲,「那是因為你跟我很像,所以選中了你。」
那名三十多歲的男子動作一頓,往黑暗的角落裡看去,這才發現果真如此,那個可怕的男人雖然長得跟他不一樣,但和他身形差不多。
繼而又聽見黑暗中的那人冷笑了一聲,「而且又那麼巧,你剛好是麗景大酒店的保安,無論從哪方面看,你都是最完美最適合的了。」
男人聞言,簡直欲哭無淚。
他不知道黑暗裡的那個男人到底想做什麼,他只知道今晚自己是必死無疑了,恐懼中他顫顫巍巍地舉起了一把匕首,鋒利的金屬刀片在夜色里折射出的光芒顯得分外森寒冰冷。
「你會放了我的家人?」他顫聲問,「只要我死了,安放在我家的炸彈就會拆除?」
「當然。」置身在黑暗中的男人掀了下嘴角,不咸不淡地答道,「我保證他們察覺不到任何異樣。事後炸彈就會解除,而他們也會得到一筆豐厚的保險金和體恤金,夠他們花一輩子的了。」
微微一頓,黑暗中的男人又說:「動手吧,我在你喝掉的飲料里下了點料,待會兒你一刀子下去,不會太痛苦的。」
男人聞聲默默地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閉上眼,發出一聲痛苦的嚎叫,握著匕首的手抬起一揮,霎時左手腕上就起了一道血口子,一滴滴殷紅色的熱液從血口子里溢出來……
數秒后,男人支撐不住,哐當一聲終於跌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而一直隱身於黑暗中的男子這才從角落裡走出來,露出一張猙獰鬼魅的臉。
是施兆霆!
他睨著地上的人,冰冷空洞的眸子漠然地盯著男子的生命一點點流逝,直至完全沒有了生命跡象,他才冷哼了一聲轉身離開。
漸行漸遠中,他在寒風裡冷漠逸出:「就算容曹秦三家的安保系統再好,也絕不會猜到我會提早整整五天潛入麗景大酒店,更何況我會在曹婉婷和容燁身邊,安插一個曹如雪這樣完美的卧底,而容家最得力的助手涼笙也不在。」
微微一頓,施兆霆臉上揚起一抹陰森可怖的笑容來:「簡直是天助我也!容燁,曹婉婷,我真是等不及見到你們倆在婚禮上葬身血海的模樣了!哇哈哈哈哈哈——」
……
大年初五,傍晚。
第二天就是曹婉婷和容燁大婚的日子了,按照習俗,曹婉婷是必須回娘家的,容燁第二天要帶領迎親隊伍去曹婉婷家裡迎娶新娘子。
容燁載著曹婉婷將車子穩穩地停在了葉宅門口,曹婉婷推開門下車。容燁依舊是一身黑西裝,邁著大長腿很快跟過來,兩人並肩往宅子里走。
夕陽西下,他的臉被餘輝映照出漂亮的蜜色,剛走了幾步,俊眉就微微蹙起,側眸盯著她:「我要提出強烈抗議,到底是誰興的爛規矩,說准夫妻倆結婚前不能在一起的?」
曹婉婷嘴角微微一抽,答了一句:「……老祖宗。」
接著又聽容燁繼續抱怨道:「怎麼能讓一對熱戀中的男女分開睡呢?反正都是要結婚睡在一起的,還搞那些迎親活動什麼?乾脆第二天兩個人一起去教堂就好了,還省得麻煩。」
曹婉婷一紅:「你夠了,閉嘴!」
容燁當然不會閉嘴,掃她一眼,神色淡然地說:「難道,你捨得讓我一個人睡?手裡不抱著你,我睡不著。」
曹婉婷嘴角再次一抽,「你可以自己抱一個人偶睡。」
「哪有你抱著舒服有肉感?」容燁很無辜地說。
曹婉婷的臉更紅了,正好迎面老趙師傅迎了出來,她立刻壓低聲音,說:「行了,明天要早起,你先回去睡吧。」
「進都進來了,我得去跟岳父岳母打聲招呼再走。」說著,容燁率先走在前頭。
曹婉婷拿他沒轍,只好跟在後面走進去,剛進去就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從裡頭出來,不禁愣了一下,隨即笑顏綻開:「如雪,你終於來了!」
就在前一天,曹如雪還從B市打電話過來,臨時改了主意,說她當不了伴娘了,但沒想到她還是跟大伯大伯母以及祖爺爺和小姑婆他們一道來了雲海市。
以為回到B市,曹如雪的身子就會養好了些,但沒想到才幾日不見,她的臉色不但不減好,反而比前幾日顯得更瘦削了。
曹婉婷微微吃了一驚:「哎呀,如雪,你怎麼比前陣子還消瘦了?」
曹如雪摸了摸自己的臉,說:「是么?可能是我最近胃口不太好。」
「你可得注意點兒自己的身體啊,」曹婉婷擔心地說,又想起一件事來,「對了,我是照著你以前的尺寸給你訂的伴娘服,你這消瘦了,不知道伴娘服合不合身呢。走,我們進屋裡去試一試。」
她說著就牽著曹如雪的手往裡走去,曹如雪偷望了容燁一眼,似乎有話要說的樣子,可惜曹婉婷沒注意到,徑直將她拽進了宅子里。
容燁微微眯了眯一雙深眸,並沒有說話,跟在兩人身後往裡走,他跟岳父大人聊了一會兒,又跟曹葉兩家長輩們打了個聲,這才離開出了宅子。
剛坐上車,就接到一通電話。
那是最近這段時日他很熟悉的一串電話號碼,卻沒有署名,容燁徑直接了電話:「喂?」
電話那頭傳來男人低沉穩重的嗓音:「已經都在監控範圍內,而且酒店那邊也都部署好了,他也沒察覺到我們已經查到他的蹤跡和計劃,現在只等明天上演一出瓮中捉鱉的戲碼了。」
容燁聞言滿意地輕嗯了一聲,「很好,不過還是要小心,不可大意,千萬不能露餡。」
「好,我明白。」電話那頭的男人果斷地掛了電話。
這邊的容燁也關閉了屏幕,剛將手機收回衣兜里,忽地察覺到身後有腳步聲靠近,他微微凝眉,忽然以閃電般的速度迅速轉過身去。
曹婉婷正打算偷偷襲擊,伸手蒙住容燁的眼睛,沒想到剛走到他身後,他就忽然轉過身來,並強勢地將她壓在了玄關處的石壁上。
「唔——」她剛想說話,小嘴兒就被啄住,曹婉婷大腦放空了數秒才回過神來,開始劇烈掙扎。
這傢伙……原來早就發現她想偷襲他了,他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將她逮了個正著。
沒錯,在她躡手躡腳偷偷來到他背後幾步之遙的地方時,容燁就猜到身後的人是她了,朝夕相處的這段時日,他太熟悉她的腳步聲,還有她身上那股特有的香氣,所以她一靠近,他就知道是她了。
容燁將她抵在石壁上,任憑她如何掙扎,都不放過她,大掌捉住她的皓腕,另一隻鐵臂則緊緊地摟住她的纖腰。
終於吻夠了,他才微微鬆開了她,卻是與她額頭相抵,黑眸幽深地凝著她的眉眼,鼻尖輕蹭著她的鼻尖,啞著嗓子問:「想偷襲我?」
「我哪有……」她裝蒜,臉頰紅紅的。
「親愛的,你可一點都不老實。」他說著,就更逼近了她一分,單掌扣住她的雙手腕舉止她的頭頂,「你要是不說實話,我可要就地懲罰了。」
曹婉婷驚得頭皮發麻,她絕對相信眼前這個厚臉皮的男人是什麼都做得出來的,忙推了他一把,老老實實地說:「我,我就是想知道你在跟誰打電話嘛。」
不知怎的,雖然這幾天兩人的關係更加甜蜜膠著,但是偶爾容燁又會露出神秘兮兮的舉動,一旦她表示出懷疑的神色,他就像立刻打哈哈了事。
就像現在,容燁又打起了哈哈:「是公司打來的電話。」
曹婉婷總覺得容燁有事瞞著她,而且她有種感覺,懷疑給他打來電話的人是涼笙,她便問:「是不是涼笙?」
容燁臉上劃過一抹幾不可察的微表情,輕笑道:「怎麼可能是他,那小子現在正在夏威夷度假呢,難得放次長假,他是不會主動給我打電話的。」
不愧是他容燁的女人,果然洞察力絕頂,可他不能說實話,因為瞞著她也是為了她好。
「真的?」
「當然是真的。」容燁笑了笑,輕捏她的臉蛋兒,說,「老婆大人,明天就是你大婚的日子,你腦子裡還在想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