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秦郁仍然起得很早。

雖然昨晚她還是沒有聽我的交代，但她今天早上心情看起來不錯，彷彿沒把昨天當成一回事。

由於對秦郁有些內疚，所以今天我也醒得很早。

「起來啦？」秦郁已經把衣物穿戴整齊，將昨天晚上擺在桌子上的紅酒收進柜子里，笑著看著我。

「早啊！」我打了個哈欠，對她說道。

秦郁說道：「今天怎麼起這麼早？是不是昨天晚上沒睡好？」

「沒有啊，昨天晚上不累嘛，我一般賴床是因為太累了。」我解釋道。

「好吧。」秦郁點了點頭，拿著一塊抹布，擦著桌子，她似乎在搞房間衛生。

我拿手機看了一眼時間，現在才六點半，的確還很早，我也沒想到今天這麼早就自然醒了。

「那個…你去浴室幫我提一個水盆過來，我想洗一下抹布。」秦郁對我說道。

「好！」我下床穿上拖鞋，幫秦郁打了一盆水放在了她的桌子上。在這期間，我順便還把洗漱搞完了。

「謝謝。」秦郁看到我放過來的水盆后，居然很有禮貌的對我說了一聲謝謝。

我眉頭一皺，在她背後，伸手攬住了她的腰，然後低頭在她耳邊說道：「你啥意思？」

秦郁微微一笑，轉過身子，抬起頭看著我說道：「幫忙就要說謝謝啊！這是禮貌。」

我點了點頭，若有所思道：「這樣啊…」

「那…我覺得你應該對我更有禮貌一些，應該用敬辭，比如說『您』。」我對她說道。

秦郁點了點頭，說道：「好啊。您好！」

我一咬唇，說道：「我特么的…」

我攔腰把秦郁抱了起來，然後把她扔到了床上，俯視著對她說道：「看來我們需要好好打一架了。」

說罷，我把上衣脫掉，在秦郁身上撲騰著。

秦郁覺得癢。笑著說道：「別…別鬧。」

「你怎麼不說『您辛苦了，請加油』？」我瞪著她說道。

說完以後，我伸手去解秦郁的外衣。

而秦郁卻在此時說道：「我一晚沒睡，現在真的好累。」

我停下手中的動作，詫異地對秦郁說道：「你一晚沒睡？」

「嗯。」秦郁點了點頭，神色之間顯得有些疲倦。

我重新坐好，撓了撓頭，看來秦郁還是在意昨天的事情，但是她又不願意聽我解釋，所以就自己糾結了一晚上沒睡好。

秦郁說道：「你下去吃早飯吧，我把衛生整理完以後，想一個人好好睡一下。」

我十分疑惑地看著秦郁，說道：「你到底怎麼了？」

秦郁走到了桌子前，邊擰著抹布邊笑著對我說道：「沒怎麼。」

我覺得，秦郁今天真的有些奇怪，不對，從昨天開始，就有些奇怪了，我也覺得她需要好好休息一下，等她心情好一些之後，再和她暢所欲言。

於是我對她說道：「好吧，那我先下去了。」

我穿戴好衣物后，下樓了。

六點半，天還未完全亮，別墅大廳也有點黑，除了廚房裡亮著燈，煮飯阿姨已經開始準備早點以外，一切都顯得似乎有些安靜。

我剛走到別墅大廳沙發前的桌子，準備倒一杯玻璃水壺裡的水來喝，忽然看見我旁邊坐了一個人。嚇了我一大跳，差點連水壺都沒拿穩。

「凝…凝姐？你怎麼坐這不吭聲啊！也不開燈，你想嚇死我？」看清是夏凝之後，我這才緩過神來。

夏凝的頭髮不長，留著利落的中短髮波波頭，既好看又符合她的氣質。而且她一般出現在我們面前，從來都是整整齊齊，身上帶著好聞清淡型的香水味，可是現在，她頭髮有些亂，立了幾根呆毛，從她憔悴的面容和眼睛下的黑眼圈來看…她似乎也熬夜了。

夏凝似乎情緒十分低落，她雙手撐著下巴，目光無神的望著某處發獃。

「凝姐？」我再次喊了她一下。

夏凝面無表情地轉過頭，直勾勾地看著我。

「……」

「凝姐，你失戀了？怎麼情緒這麼低落？」我對她問道。

夏凝幽怨地說道：「我男朋友都沒有，怎麼失戀？」

我哈哈乾笑了兩聲。然後撓著頭說道：「那是…公司的事？」

夏凝點了點頭，說道：「嗯…」

想到昨天晚上和DY戰隊打完訓練賽的時候，曾文迪看了一下手機，然後面色極差地在夏凝耳邊說了幾句話，兩人就回公司了，如今今天一早見到夏凝的時候。她就變成這個樣子了，難不成虎牙出什麼大事了？

離開飯時間還有四十來分鐘，我現在閑著也是閑著，於是坐在了夏凝旁邊，對夏凝問道：「凝姐，出啥事了。能和我說說嗎？」

夏凝嘆了一口氣，說道：「和你說了沒用。」

夏凝既然都這麼說了，那我應該確實是幫不上忙了。

我說道：「和我說了不一定非要有用啊，你現在心情很差，我可以開導你，讓你心情好一點。」

夏凝說道：「因為公司的運營出現了下滑，所以很多融資合作方撤資了，昨天晚上我和小迪去談了很久，都沒有挽回到一個合作方。」

「啥是融資？」我不解道。

「所有直播平台的運營，或者說大部分網站的運營，都靠融資，靠投資公司來投資。他們需要我們的IP品牌，簡單來說，一旦他們大批撤資，我們網站就沒法繼續運營下去，很多主播的天價簽約費，都沒辦法發下來。」夏凝說道。

我震驚道：「這麼嚴重？現在已經到了網站辦不下去的地步了？」

夏凝搖了搖頭，說道：「現在還沒有到那種地步，只不過這些撤資對我們的影響很大，給我們帶來了很大的壓力，本來以前就忙不過來，如今又要把更多的重心放在公司上面，還有戰隊。嚴格來講，你們還沒有在LPL起步，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我對她說道：「那個…我怎麼感覺虎牙公司就只有你和迪哥在打理？你爸不是虎牙的老闆嗎？為什麼要你來操這麼多心？」

夏凝說道：「虎牙的所有高層，都是我和小迪的家人在打理，嚴格來講，我們算是家族企業了，但目前家裡能分擔壓力的後輩，也只有我和小迪，他大學都還沒讀完，就得來幫忙了，你可以想象得到我們缺人缺到什麼地步。」

「……」

「這…這就觸及到我的知識盲區了。」我尷尬地說道。

我知道，很多大企業都是這個樣子，信不過外人，都是自家人來管，所以夏凝肩膀上的負擔很重…

我對夏凝說道：「那些公司為什麼要對你們撤資啊？總得有個理由吧？我感覺目前虎牙沒出什麼毛病啊，運營得不是挺好的嗎？」

夏凝嘆了一口氣，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最終她搖搖頭，說道：「和你說了你也不懂。」

我說道：「你別把我當智障啊，如果不是啥商業機密，你真的能和我說一說。」

夏凝失落地說道：「沒什麼，你好好比賽吧，把戰隊打理啊。」

從她的語氣中，我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我對她說道：「難不成…撤資和我們戰隊有關？」

夏凝眉毛輕挑了一下，她抬起頭看了我一眼，說道：「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猜的，我也啥都不懂。」我笑了笑，說道。

夏凝接著說道：「你猜的沒錯。」

「真和我們有關係？」我驚異道。

夏凝嗯了一聲，說道：「簡單的來說。我們公司為什麼沒運營得好，是因為成立這支FYW戰隊花掉了太多錢，導致一些大主播的工資得延後，你知道，現在平台之間的競爭很兇，很多主播耗盡心思想跳槽。但被合約束縛，只要我們不答應，他們也沒辦法。但現在工資一拖延，他們就抓到了機會，集體故意不幹了，開始在各大平台媒介誇大其詞，把自己說得很可憐，然後爆出公司內一些上不了檯面的內幕，逼我們和他們解約。然後這些主播一跳槽，站內的人員流量就急劇降低，而投資公司最看重的，就是IP流量，現在一下降，他們自然就不樂意了，覺得我們在走下坡路，紛紛撤資，導致了現在這種局面，我這麼說。你聽懂了沒？」

我撓著頭說道：「沒那麼誇張吧？我只知道別的俱樂部搞戰隊燒錢，是因為買那些韓援，動不動就是上千萬的簽約費，而我們這幾個人，沒有一個人是高價簽過來的，清一色的新人，我們每個月的工資…就我高一點，一個月二十多萬，其他人都是五萬，對於整個虎牙來說，這點錢也成壓力嗎？」

夏凝搖搖頭，說道：「你不懂一支戰隊的壓力。一支常規的LPL戰隊，訓練中心地點，隊員簽約費，隊員每月工資，頂配電腦，煮飯阿姨，走比賽方的暗地流程關係，還有你種種不知道的打通關係所花掉的錢，就不是一個小數目，如果不是虎牙支持，憑藉你個人，拉那些人打戰隊。恐怕連LSPL都走不上，對於現在國內的電競環境而言，已經不是技術好，就能打好職業這麼簡單的，背後必須有靠山，你的靠山是我們。你們能夠一帆風順的走到LPL，是因為你們背後有我們在保護，而我們付出的代價，就是燒錢。」

我尷尬地說道：「那我們戰隊，燒掉多少錢了？」

「三千萬。」夏凝淡淡地說道。

「三…三千萬？」

我一直以為我們戰隊是處於小打小鬧狀態，沒想到不知不覺中，居然要花這麼多錢！

夏凝繼續說道：「一支LPL戰隊的運營需要一億到二億之間，而其中花掉的最多錢，就是買隊員，咱們戰隊的隊員都不是買的，所以還沒有上億，花三千萬，也是在我們意料之中的了，只不過，別的戰隊的支持者都是屬於有別的領域的老闆投資，而我們是直播平台自己運營的，所以有點承受不了。」

「你們還沒有打出足夠的名氣，像鬥魚的DY戰隊，光是金昔，開的直播就足夠他們自給自足了，而你們現在還沒辦法開直播，那些投資方也搞不懂你們的潛力，只覺得現在看不到希望，就撤資了。」夏凝嘆息道。

我說道：「那我們就儘快打出名氣！然後全員開播，狠狠地打那些撤資方的臉！」

夏凝說道：「這個我知道…可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大主播在不斷的流失，撤資方也是，兩者形成了惡性循環，沒有投資方的錢，我們沒辦法付天價簽約費。而那些主播沒按時拿到錢，就鬧，跳槽，導致投資方撤資，兩者無限循環…我現在真不知道該怎麼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