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昔看了我一眼,說道:「你怎麼捉到兔子的?」
我學著金昔的語氣,說道:「撿的,這裡到處是兔子。」
金昔幽幽一嘆,說道:「連椰子都要爬樹去摘…哪來的兔子給你撿?」
我沒好氣說道:「你還怕我撿死兔子肉來毒你啊?吃就是了唄,給。」
我把那串兔腿放在了她的面前。
金昔搖搖頭,說道:「你前面喂我吃了很多蛋…我…我不餓。」
想到這裡,金昔臉上浮現了緋紅色,眼如桃瓣,晴若秋波,低下頭不敢再看我。
於是我拿著兔肉跑開了,跑到了金昔五米之外的地方。
「金昔,張嘴。」我對她說道。
「啊?」金昔不明所以地抬起頭,而我精準的把一小塊兔肉給扔進了她嘴裡。
「唔…」
金昔連忙用手捂著嘴。將那塊兔肉慢慢咽下去了。
「這就是我怎麼弄來兔子的,我直接扔石頭砸死的,不然你以為坐著,就有兔子上門啊?」我得意地走到了她面前,說道。
「好…好吃。」金昔說道。
「你快點拿著吧,總是客氣個什麼勁,我那裡還有一整隻呢,你拿著,我再去烤!」我沒好氣地對她說道。
「謝謝…」
金昔這次沒有再推辭了,目光灼灼地盯著我手中的兔腿,接了過去。
我又串了一個兔腿,放在火上烤著,邊烤我邊對她問道:「喂,話說。你之前為什麼那麼悲觀啊?明明吃點東西就什麼事都沒有了,你為什麼總忍著不說?」
頃刻之間,金昔已經把滿滿的兔肉全部塞進嘴巴里,此時她嘴唇膩膩地沾滿了油脂,整個嘴巴都圓圓滾滾的塞滿了,瞪大著聲音看著我。
「唔…唔?」
我忍著笑說道:「你先吃完再說吧,別噎著了。那邊有椰子。」
我指著旁邊已經被我開好的椰子說道。
金昔點了點頭,嚼了半天之後,才咽了下去,對我說道:「太好吃了!我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
聽到她這麼說,我心裡還有些得意,於是我吹著牛逼說道:「那當然了,這是被海水浸泡,海水裡的鹹味兒滲透了進去,加上我用貝類加以輔佐,是不是又鮮又好吃?」
金昔目光一直沒捨得從兔肉上移開,連連點頭說道:「是,太好吃了。」
「你別轉移話題,我問你話呢。」我沒好氣地說道。
金昔搖搖頭,說道:「我不說。」
我說道:「你不說我也知道,你不聽我的建議,去喝下面那邋遢的水,然後礙於面子,又不好在我面前提及,結果發現自己發燒和腹瀉,就以為自己快死了,然後把東西都留給我,對不對?」
金昔臉上的表情有些羞恥,她背過身子,自顧自地吃著我的兔肉。
我嘆了一口氣,對她說道:「金昔啊,這座島上,也就我們兩個活人了,我覺得有什麼話,大家應該坦誠相待才好,你知道嗎?在島上最慘的,不是餓死或者渴死,最可怕的,是孤獨死,一旦一個人被包裹在無窮的寂寞之中,漫無目的的生存下去,才是最不可能生存的,你看我現在,又能抓著兔子,又能開椰子,想拖到救援,不是什麼難事,但我害怕你一死。我在這與世隔絕的地方,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那樣可能等不到救援,我就去跳海了。」
「有這麼恐怖嗎?」金昔問道。
「可能有,也可能沒有,我想表達的意思是,兩個人活下去。總比一個人活下去要好。」我說道。
「我知道了,以後我不會這樣了。」金昔頓了頓,對我說道。
洞穴外,一陣微風吹了起來,帶著海風中的咸澀,火苗歪了歪,兔肉上被烤得發出了噼里啪啦的響聲。
「其實我有一個問題一直想問你,就怕你又給我當啞巴。」我說道。
「你問吧,你烤得兔肉挺好吃的,我願意回答你。」這已經是金昔第三次誇我兔子肉烤得好吃了。
我笑了笑,說道:「就是…你的那張照片,上面的少年到底是誰啊?」
「我哥。」金昔仍然在吃著兔肉,沒有任何停頓。
「你哥?」我皺眉道。
「嗯,親哥。」金昔補充道。
我笑道:「我還以為你是愛慕的少年呢。原來是你哥,怪不得長得那麼帥,和你有七八分相似,感情你家裡的基因好。」
金昔繼續撕著兔肉,吃得興緻十足。
「現在閑著也是閑著,你不講講一些關於你哥的故事嗎?包括為什麼他的一張照片你都要不顧生死的去搶回來,一起聊聊啊。」我說道。
「不。」金昔簡短地說道。
我皺眉說道:「你剛才不是說你吃高興了嗎?現在一要你說話,又給我擺譜了?」
金昔一直在背對著我低著頭,此時她把樹枝一扔,拍了拍手掌,站起身子,然後走到了我面前,在我身邊坐下,笑著說道:「是呀,我是吃高興了,但是我只回答你一個問題,你要是再想問,就得再給我烤一個。」
金昔臉上難得的露出了笑臉,俏眼修眉,顧盼神飛,美得驚艷絕倫,不帶有一絲一毫的粉飾,她右邊嘴角的單梨渦更是別有韻味,看得我心裡猛地一跳,只能暗暗感慨這小妞實在傾國傾城,見之忘俗。
和她認識兩個多月,她在我面前真正笑出來的次數,我一隻手都數的過來。
不過,她絕麗的容顏上,卻存在著一小些瑕疵,我本能的伸出手,將她嘴角的油脂給擦去,金昔微微一愣,隨後俏臉一紅,迅速挺直身子。離開我的掌心,自己伸手將嘴角兩邊的油脂給擦乾淨了。
為了掩飾尷尬,我只得裝作出毫不在意的模樣,說道:「你以前不是最討厭欠我東西了嗎?怎麼現在還主動和我要烤兔肉吃了?」
金昔抿了抿唇,頭未抬,卻抬起眼帘悄悄地看了我一眼,見我並沒有表現出異樣,她才說道:「這不算欠,你給我兔肉吃,我告訴你消息,我們算持平的。」
我瞪大眼睛說道:「你就那麼個破消息,就能和我換兔肉吃了?」
我此話一出口,就意識到了不妥,但還好老子反應極快,還未等金昔開口,我就哈哈一笑,轉口道:「即便你不告訴我,我也會給你吃的嘛!說得也太見外了。」
金昔咬著牙,又氣又笑地推了我一把。
我沒坐穩,膝蓋碰到了旁邊的石頭,疼得我齜牙咧嘴的。
金昔見不對勁,湊了過來,關切地問道:「你怎麼了?」
我低頭看著自己膝蓋上兩塊大大的淤青,說道:「剛才去摘椰子的時候,我把處理好的兔子放在了沙灘上,然後突然漲潮了,我怕海水把兔子捲走,就跳下去。腿有些發軟,膝蓋著了地,就磕青了。」
金昔點了點頭,試探性地問道:「好吧…那我…給你揉揉?」
我撓了撓頭,哈哈大笑道:「這怎麼好意思…哪有主力給替補揉腿的道理,不好吧…」
我話雖然是這麼說,但半邊腳已經朝著金昔那邊伸過去了。
金昔沒有聽出我話里的這股子騷勁,依舊是認真十足地說道:「我們都在這裡呆了好幾天了,哪裡還有什麼替補和主力,能活下去就行了。」
金昔跪坐在地上,把我的一隻腳放在了她的大腿上,然後輕輕地給我按捏了起來。
「這樣,我也不算是白吃你兔肉嘍?」金昔邊低頭仔細地按著我的腿,邊對我說道。
金昔的手法還挺專業的,她沒有去碰我淤青的地方,因為那裡挨一下都疼,她手放在我的小腿處拿捏著,說不出的舒爽過癮。
我驚異道:「你手法好專業啊,斯國一,你是不是以前學過啊?」
金昔搖搖頭,說道:「沒有…我哥以前還在打職業的時候。一天訓練下來總會累得腰酸背痛,我就會這麼給他按,熟能生巧而已,已經好久沒給人按過啦。」
說罷,金昔把手弓著,彎下身子用手肘在我大腿上轉著圈。
她這身子一彎,身前寬鬆的隊服便松垮了下去。透過那道空隙,我看到了什麼不該看到的東西。
藍色的…
我老臉一紅,迅速把頭轉回去,胡亂地翻著手中的烤兔腿,心裡一陣躁動不安。
只聽金昔繼續說道:「我小時候,家裡一直窮吧,我媽是菜市場的菜農。每天清早進點兒農民的菜,然後去菜市場賣,很辛苦,錢也拿得很少,一個人帶著我哥和我,由於我媽每天時間有限,所以我基本上是被我哥一手帶大的的。他比我大了四歲。」
我皺眉道:「怎麼只有你媽,你爸呢?」
「我沒爸。」金昔淡淡地說道。
我轉過頭,看著金昔冷淡地態度,估計是他爸拋棄她和她媽了,眼神中還隱隱有些憤恨。
「好吧,所以你和你哥感情很深咯?」我繼續問道。
「那當然了,我受他的影響很大,我哥是個真正的遊戲天才,他小的時候吧,讀書不行,我媽不知道給他操碎了多少心,不過只有我知道,他的志向並不在於讀書,他喜歡混跡在遊戲廳里。所以他想打職業。」金昔說道。
「所以你玩遊戲這麼厲害,是你哥帶著你玩的?」我好奇道。
「嗯…六年前,LOL還沒有出現的時候,當時正是DOTA如日中天的時候,我哥那一年開始打電競,然後兩年後,他給家裡賺了不少錢。卻因為一次車禍意外…」金昔低下頭,似乎不願多說了。
「你媽…難道會允許你哥打職業?」我轉移話題道。
「我媽雖然一手把我們帶大,盼子成龍,盼女成鳳,不過她很開明,我們想做什麼,她也一直支持,我和我哥的遊戲天賦都很高,所以就都來打職業了。」金昔回道。
我皺眉道:「你是因為遊戲天賦高,所以才打的職業?」
金昔說道:「當然有這一方面的原因,不過我哥生前最大的願望,就是站在電競的最高領獎台上,讓五星紅旗飄揚在異國上空,他去世之後,我決定帶著他的這個願望完成下去,他的願望就是我的願望,這就是我打職業的原因。」
金昔堅定地看著我。
我有些尷尬地看著她,豎起了大拇指,說道:「好…好吧,很了不起。」
感情這金昔原來是個兄控。
也難怪,家裡從小沒有父親,這個哥哥分飾兩角,她的為人處世和思想方式,基本上都是跟她哥學的。
「那張照片,是我哥唯一留給我的照片,丟了,我就只能在夢裡才能見到他了。」金昔喃喃道。
我低下頭,心裡也有些難受,我誠懇地說道:「對不起…」
金昔搖搖頭,笑著說道:「算啦…我哥的性格,有些大大咧咧,他要是知道我在這個世上為了他的一張照片而傷心,他一定會罵我的。」
金昔笑著笑著,眼睛里全是淚水。
我猶豫了片刻,對金昔說道:「你想見你哥嗎?」
金昔擦了擦眼角,莞爾道:「你幹嘛?你想送我下去見他嗎?」
我氣急道:「你說的什麼話,「我低下頭,支支吾吾地說道:「那個…其實…」
我伸出手,往口袋裡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