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她當壞蛋你做好人
把黃德成和鞏立華打發走之後，劉洋坐在椅子上點燃了一顆煙，默默地思索著剛才的事情。公安局這條所謂的舊傳統他不是不知道，可在這之前，卻沒有引起他足夠的重視。
其實這個情況不光是公安局有，其他局委辦也都有。
真的取消了小金庫，很多事情都不好辦，你讓人跑得快，就要讓人吃飽飯才行。單位迎來送往，逢迎接待等等事情，都是要花錢的。真的按照規定，縣裡給的那一部分錢只怕連一個月都支撐不下去，不留點錢應急怎麼行？
這個事情在市裡上班的時候劉洋就知道，要不然過年過節的時候，除了政府辦公室給的那一份之外，廖胖子從哪裡能一人再發兩桶大豆油？
當然，這個錢主要還是為了領導用著方便，給下面的人發兩桶油，也不過是為了堵住嘴罷了。
但就因為這兩桶油的好處，即便領導花的多點，也沒有人願意拿著這個事情說事兒。不然的話，只怕是連這兩桶油都沒了。
不要小看過節的時候這兩桶油的作用，這是作為單位領導籠絡下屬的有效手段，也是下面的人一種自我「價值」的體現，是拿回家去在家人鄰居面前風光的籌碼，是作為單位員工的一種自豪感。
做生意的人每天賺的票子一大把，但過節的時候，吃點什麼東西你都要花錢自己買不是？俺們就不用，單位發的就吃不了。
可是，劉洋怎麼都沒有想到，公安局這邊，隱蔽小金庫裡面，居然有一千多萬的存款。無怪不管是哪個縣市，你順著大街去看看，在所有政府部門的衙門當中，公安局的辦公條件幾乎都是最好的。
其次大概就要數得上檢察院、法院了。沒別的原因，就因為這些單位有本事自主賺錢。
但讓劉洋奇怪的是，魏日新連一年十幾萬的房租錢都算計在手裡，怎麼手底下放著這麼多錢沒裝自己腰包里呢？
想想也只能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這筆錢不光是魏日新清楚，就連黃德成和蔣瑞峰等人也是知道的。但是，剛剛在黃德成給自己彙報工作的時候，他卻裝得什麼都不知道，難怪他那一張臉一直都是漲紅的呢。
黃德成隱瞞這個事情的情由值得理解，但他的做法還是讓劉洋覺得有點不舒服。這個事情一定要抓一抓才行，不過不是現在，而是等這個案子破了……
劉洋這邊正想著呢，他的電話就又響了起來，拿起來接聽，還是楚金光打來的。不過，讓他意外的是，楚金光居然把招待邱行長的地點頂在了小江南。
在劉洋的印象裡面，小江南不是娛樂場所么？怎麼還有飯店？
想到了小江南，劉洋就又想起了安華，不由得就搖了搖頭，心說自己這個老同學只怕身上見不得光的事情不少，要不然的話，也不會上趕著要捐出一個億的錢來在家鄉買名聲。
放下了手機，劉洋就抬起手腕子看了看錶，發現時間已經到了十一點半多點兒，這個時候趕過去剛剛好。作為請客的一方，就算自己的級別比邱行長高，也是要先到一步才能顯的出誠意。
但是這個度一定要把握好，去的太早了顯得掉價兒，最好是自己前腳剛到，那邊邱行長也能趕到酒店門口，這樣才和自己的身份相適應。
沒辦法啊，處在這個位置上就要這麼考慮問題，不然的話只能讓人家憑白的看輕自己，這倒不是劉洋窮講究。
其實，劉洋那天晚上去的時候，並沒有看到小江南的全貌，實質上小江南在外面分為南苑和北苑。南苑，是小江南酒樓。北苑，才是劉洋去過的小江南娛樂城。
酒樓和娛樂城在外面是兩個相隔著五十餘米的門臉兒，但其實內中卻有道路連通。
剛才劉洋責怪楚金光把地點定在了小江南，其實是錯怪了楚金光。把宴請的地點定在小江南，是農行行長邱惠清的主意。
原本，當時楚金光說是劉敏請客，邱惠清還拿捏著不想來的。但是，銀行再是垂直管理，可離開了地方的支持也不行的。考慮到銀行和地方的關係，邱惠清還是勉強同意給劉敏一個面子。但心裡卻已經打定了主意，自己只是去赴宴，並不談及工作。如果對方是談貸款的話，自己卻不能答應。
但是，後來聽楚金光說起，今天參加宴會的人是劉洋劉縣長，邱惠清當時不由的就是一愣。自己也不過是個科級的小幹部，就算是湖陵縣有什麼事兒，一般也就是分管的副縣長出面就算是對等了。如果是劉縣長和孫書.記有事情找自己，大多都是一個電話把自己叫到辦公室。
可是現在劉縣長居然要親自宴請自己，這就讓邱惠清心裡更加的猶豫。別看劉洋和劉敏兩個人都是劉縣長，但這兩個劉縣長所代表的含義卻是截然不同的。
自己敢冒著得罪劉敏縣長的風險一口回絕湖陵縣的要求，可如果是劉洋出面，那就多多少少的都要給點面子。不然的話，真的惹火了政府一把手，今後自己的工作也很難乾的。
正是處於這種考慮，邱惠清原來還打算自己一個人去敷衍的，這一次卻帶上了副行長許攸娜和信貸部主任郭允琪。
如果劉縣長要求的不高，帶上信貸部主任，則能當場給劉洋一個面子。如果劉洋這邊獅子大開口，帶上他倆，也可以替自己解解圍，幫幫腔，強調腔調行里的困難。
副行長許攸娜和信貸部主任郭允琪都是年輕貌美的小少婦，這兩個人說起話來，就算是不中劉縣長的意，只怕他也不可能當場就翻臉不認人。
美女，有的時候自然有美女的優勢！
再給楚金光打電話通知地點的時候，邱惠清把小江南最大的一個包間也定了下來。心說這頓飯就當是我請劉縣長好了，那也比把錢扔到湖陵這個窮坑裡去要強些。
想要貸款的話沒有，但是劉縣長你也別生氣，這並不是兄弟我瞧不起你，實在是這段時間上級要求的嚴，我這也是沒有法子，我請你吃飯總行了吧？
打定了主意之後，邱惠清索性把面子給的足足的，還沒到十一點半呢，他就先帶著信貸部主任郭允琪駕車到達了小江南。
這裡的經理早已等候在門口恭迎著他，畢畢敬敬如同恭迎財神一般，其實在湖陵縣他就是真的財神，只要他大筆一揮，從行里貸出幾十萬、上百萬，也只是酒後的一道手續。
穿著緊身旗袍的女招待將他迎進了貴賓廂房，邱惠清揮退了一眾服務員，伸手拍了拍身邊的椅子，笑著說道：「琪琪，坐過來……剛才在車上，我給你說的話你都記住了吧？」
郭允琪親自動手，拿著茶杯給兩個人倒了兩個杯龍井，慢慢地端著杯子走到了邱惠清的身邊，斜著眼睛看了他一眼，卻翹著豐盈的屁股坐到了邱惠清的大腿上：「你都說了快一百遍了，這點事兒我還記不住？和政府的人打交道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他們欠咱們的錢到現在還沒還上呢，怎麼還能給他放貸款？」
邱惠清伸手接過了茶杯，悠悠的品了一口，放下杯子，嘿的一笑，一隻大手就壓上了郭允琪的胸脯：「你知道什麼啊？這個小劉縣長可不簡單，得罪了他，今後咱們銀行的業務也不好開展的……但你一定要記住，五十萬，頂多也就這個數，多一個子兒咱們也沒有。」
「知道啦……」郭允琪一邊說著，一邊吧唧在邱惠清的戀上香了一口，帶著一絲憤恨的說道：「要說起來，我看你也不用給他什麼面子。你是沒看到啊，公安局的那些人剛才那個兇惡的樣子。我不就說了一句話么？那個崔局長居然就要把我帶走……」
邱惠清笑了笑，手掌輕輕的轉動著，低聲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是為了什麼事兒，那是營業部的事情，你跟著摻乎什麼？那個崔局長是剛從市裡派過來的，正憋著勁的表現呢，這個時候你幹嘛觸他的霉頭？」
「小心著有人過來……」郭允琪被他揉捏的心裡熱烘烘的，紅著臉看了邱惠清一眼，用審視的眼神看著他問道：「你和許副行長一向不對勁，這次幹嘛把她也叫來啊？」
邱惠清呵呵一笑說道：「你說呢？」
「我猜不出來……」郭允琪有點撒嬌的說道：「幹什麼賣關子啊，你就告訴人家嘛！」
也許是怕真的有人過來，也許是被郭允琪坐累了，邱惠清輕輕的推開她，站起身，悠然地踱到了窗戶跟前，把落地長幔一掀，一邊看著大門口是不是有車過來，一邊笑哈哈的說道：「許攸娜這個人死心眼，但死心眼也有死心眼的好處，等一會兒要是劉洋提出來的要求過分，不用咱們開口，她自己就能給頂回去。到了那個時候，我再出面答應多少給一點……」
他正說著呢，就看到許攸娜的那輛白色雅閣開了過來停在了門前街頭。緊跟著，一條豐腴圓潤、穿著黑色絲襪的大腿從車門裡面探了出來。
然後，許攸娜手提著裙裾才從車裡探出了身子。
也許是細跟的鞋子太高了，使她站到地面的時候，微微搖晃了一下，一個小小的趔趄之後，她才站穩了身子。
再接著，許攸娜又弓著身，把頭伸到車裡面拿出了包。
從邱惠清的角度看過去，正好就看到她那像是充足了氣的混圓豐腚扭擺著，接著她才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裙，轉過身子，走進了小江南那低調而有奢華的大門。
「壞蛋讓她當，你來做好人……哼，你看什麼呢？」這個時候，郭允琪也一邊說著，一邊踱著步子過來，正好看到了許攸娜的倩影。
看看邱惠清涎著的那張臉，郭允琪不由就嬌痴的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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