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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奉打更人 - 第一百零五章 劍來字體大小: A+
     

    洛玉衡怔怔的望著屋頂,瞳孔似乎沒有焦距。

    有一種深度睡眠醒來后,念頭渾噩,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的感覺。

    上一次有這樣感覺的時候,她還是個少女。

    洛玉衡「呼」出一口氣,抱元守一,穩固元神,開始內視自身,接納過去七天的記憶。

    七種人格,代表著業火灼身時的她,可以稱為「心魔」。

    如今業火平復,七種人格的記憶開始逐一浮現。

    洛玉衡覺得,這幾天不管和許七之間發生什麼,自己都是能接受的。

    首先,她對許七安是有好感的,這點毋庸置疑。所以就不存在厭棄的可能。

    其次,為了不給自己留後路,第一次雙修時,她是以主人格的身份與許七安纏綿了一夜。。

    不會出現那種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和陌生男人睡了整整七天的狀況。

    最後,連身子都給他了,這七天里無非就是反覆雙修。

    「第一次與他雙修時,我心裡還是抗拒居多的,等我接收了這七天的記憶,或許就能接受他,不會再有尷尬和窘迫的情緒.........」

    洛玉衡心裡想著,腦海里走馬燈似的開始出現記憶片段。

    她首先「回憶」起的,是「怒」人格的記憶。

    一幅幅畫面走馬燈似的閃過,記憶里,她對許七安橫眉冷對,動輒發怒,刁蠻姿態讓她都為之皺眉。

    「還是老樣子,性格暴躁。她代表的是我最後的倔強,不願為業火屈服於一個情感不夠的男子。竟然選擇獨立壓制怒火,拒絕雙修,很不理智........

    「嗯,他的態度還算不錯。沒有因為「我」的暴躁易怒而產生太大的不滿。」

    洛玉衡暗暗點頭,一邊覺得「怒」人格太情緒化,不夠理智。一邊暗暗滿意許七安良好的態度。

    這時,一副畫面閃過,那是夜深里,許七安強行闖入卧房,「勾引」怒人格,兩人在床榻上扭打,然後,她的衣裳被一件件的剝離,雪白豐滿的胴體暴露無遺。

    洛玉衡挑了挑眉,有些慍怒。

    「不過他說的話是有道理的,怒人格不肯雙修,其他人格若也是如此,我就死定了,他不清楚其他人格的情況下,強行闖入,也是為我著想.........」

    洛玉衡強行說服自己。

    好了,怒人格的一天就這樣過去,雖然略有些波折,總體來說,洛玉衡還是能接受的。

    接下來是什麼人格.......她心裡不太自信的嘀咕一聲。

    七種人格的出現是隨機的,無跡可尋,沒有規律。

    很快,一段畫面閃過,洛玉衡知道了第二個出現的是什麼人格。

    欲!

    畫面里,她早早的蘇醒,主動把大腿搭在許七安腰上,豐滿的胸脯在他胸膛擠壓出圓弧。

    欲人格纏著許七安,不停的喊著「我要」,不讓他下床,整整一天一夜,兩人就在床上鬼混了過去。

    太不知羞恥了,太不知羞恥了........洛玉衡的臉色漲紅,血沖涌麵皮,生出鑽地縫的衝動,尷尬的她腳趾用力彎曲,渾身繃緊。

    她知道欲人格可能會一點,一點放蕩,但沒想到竟如此的恬不知恥。

    洛玉衡絕不承認這是她自己。

    欲人格之後是恐懼人格,恐懼人格方甫出現,便纏著勞累一天一夜的許七安繼續雙修。

    洛玉衡清晰的「看見」,許七安結束雙修溜出屋子裡,臉色是發白的。

    看到這樣許七安,國師心情複雜之餘,竟冒出「委屈他了」的念頭。

    但很快,這個念頭就被接踵而來的記憶畫面擊破,她看見了許七安欺負恐懼人格,非要在溫泉里雙修,看見自己雙腿纏在他腰上,後背緊貼著池壁。

    .........洛玉衡嘴角抽搐一下,強行忍了下來。

    接著,哀人格上線了。

    「我的年紀做你娘都綽綽有餘.......」

    「不枉我苦熬二十年,沒有和元景帝妥協。等你江湖之行結束,我們便正式結為道侶。」

    「快說你愛我。」

    「討厭。」

    「快叫許郎。」

    「許,許郎........」

    許郎?!

    洛玉衡身子一晃,目瞪口呆,她的身軀微微發抖,嘴皮子也跟著顫抖。

    我都做了什麼啊,我以後在他面前怎麼抬起頭來?

    這還沒完,哀人格自憐自艾,對他傾訴衷腸,說著自己的心裡路程,說什麼一早就想接近他了,但又拉不下臉來,心裡糾結的難受。

    後來因為他主動聯繫自己,喜極而泣。

    你這是污衊!!洛玉衡怒極了。

    冥冥之中,她感覺自己過去的形象徹底坍塌,一去不復返。

    跟羞恥的還在後面,哀人格對姓許的已是情意綿綿,愛人格對他竟是死心塌地。

    洛玉衡「看到」小客棧里,她無力的平趴在床上;她的雙腿被分到極限;她坐在梳妝台上身子後仰;她雙手撐在床上死死咬牙........

    這些都不是上古房中術里的修行之法,純粹是姓許的在糟蹋她。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洛玉衡眼前一陣陣發黑。

    呼!

    她緩緩做了一個深呼吸,平復情緒,目光有些空洞的望著房間某處,喃喃自語:

    「既然決定了與他雙修,便已視他為未來道侶,喊,喊一聲許郎就不過分。

    「道侶之間,魚水之歡乃人之常情,不必介意,不必介意........

    「至少,至少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旁人並不知道這些。」

    突然,一段記憶呈現,只見某個房間里,桌邊,坐著臨安懷慶李妙真以及監正的兩個女弟子。

    「我知道你們中,有人喜歡許郎,有人對他抱有好感,有人對他芳心暗許。但今夜之後,本座希望你們收起不該有的念頭。」

    「許郎,你說句話呀。」

    洛玉衡宛如一尊石塑,在風中寸寸風化。

    她無喜無悲的靜坐許久,某一刻,探出右手,沒有情緒起伏的聲音說道:

    「劍來!」

    銹跡斑斑的鐵劍從池水裡飛出,把自己送入洛玉衡手裡。

    國師駕馭著金光衝出靈寶觀,她去的果決,去的壯烈,彷彿是奔赴戰場的女將軍,帶著玉石俱焚的勇氣。

    ..........

    許府,嬸嬸邊打哈欠,邊教訓精力過剩,一大早起來吵鬧,把她鬧醒的小豆丁。

    「你能不能省點心,天沒亮你就鬧騰了,老娘供你吃供你穿,就是讓你一大早攪人清夢的?」

    嬸嬸掐著腰,舌燦蓮花。

    小豆丁站在她面前,低著頭,虛心認錯。

    「你知道錯沒有。」

    「知錯了。」

    「下次還敢不敢?」

    「不敢了。」

    「說,你錯哪裡了。」

    「娘,我哪裡錯了?」小豆丁不懂就問。

    嬸嬸一口氣差點沒喘過來,無力的坐倒,一手撫額,心力交瘁道:

    「出去出去,老娘不想看到你。」

    「好噠!」許鈴音蹦蹦跳跳的往外跑。

    「娘,有神仙。」

    她停在廳門口,大叫道:「好漂亮的神仙。」

    嬸嬸茫然的走過去,只見廳外的小院里,站著一位身穿羽衣,手提生鏽鐵劍,美貌絕倫的女子。

    嬸嬸自己就是小仙女,一看到這位女子,就湧起了「同類」的共鳴。

    「許七安呢?」

    女子一字一句道。

    她面無表情,但聲音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有些咬牙切齒的感覺。

    嬸嬸不認識這個女子,儘管她對國師的名頭如雷貫耳。

    「寧宴天沒亮就走了。姑娘是哪位,尋他何事?」嬸嬸謹慎回答。

    「可有說去何處?」洛玉衡臉色沉的可怕。

    「沒有。」

    嬸嬸剛回答完,瞳孔里映出金光,那女子駕著金光飛走了。

    ...........

    距離京城遙遠的西北方,官道,慕南梔騎乘在小母馬背上,她雙手撐在馬鞍,披著狐裘大氅,眯眼遠眺。

    身邊還有兩騎,分別是苗有方和李靈素。

    前者是許七安的跟班,因此追隨著他。後者,聖子的本次江湖遊歷,最終目的就是定在京城。

    京城有人宗道首洛玉衡,有大奉第一美人鎮北王妃,有教坊司的一眾花魁等等。

    可惜世事難料,京城對他來說,不過是一個傷心地。

    既然如此,只好重新踏上遊歷江湖,太上忘情的旅途。

    可是,天宗如今要捉拿他回山禁閉,甚至會有更不好的事情發生。

    李靈素覺得,自己已經被逼的走投無路,想要度過來自師門的劫難,唯有太上忘情。

    而在太上忘情之前,明顯跟著許七安更安全,能解決來自紅顏知己和師門雙方面的壓力。

    至於師妹李妙真,她為了證明自己沒有偷偷仰慕許七安,決定遠離渣男。

    但李靈素嗅到了一絲不妙的氣息,以師妹的性格,如果真的和許七安清清白白,她反而會結伴遊歷。

    可惡的許七安!

    「楊兄,我會負責盯著他,把他做過的事,巨細無遺的轉述給你。」

    晨光里,李靈素扭頭眺望京城方向。

    他跟著許七安最後一個原因,就是受結拜兄弟楊千幻之託,暗中監視許七安。

    苗有方見兩人都在眺望京城方向,納悶道:

    「徐前輩為何不與我們同行?」

    在外面,保險起見,得稱呼他徐謙。

    慕南梔回復道:「他說去見個人。」

    「什麼人?」

    「一個對他恩重如山的人。」

    「哦哦。」

    李靈素趁機插入話題,道:「徐夫人,那隻小狐妖呢?」

    他依舊傾慕著大奉第一美人,只不過她既然名花有主,聖子也只能把仰慕之情埋藏在心底。

    當然,他能有這麼大的覺悟,與慕南梔現在平庸的外表有關。

    倘若王妃以真面目示人,沒有男人能抗拒她的魅力,就算她男人是許七安,也會有數之不盡的好漢悍不畏死的揮舞鋤頭。

    慕南梔嘴角一挑:「我托它去給幾個小賤人傳遞消息。」

    某人業火灼身期間,會被「七情」折磨,變的不像自己。

    慕南梔答應過她,替她保密,不透露給任何人。

    反正白姬不是人........

    而白姬大嘴巴亂說出去的話,和她慕南梔有什麼關係?

    ..........

    洛玉衡在京城地界巡視一圈,沒有發現許賊的蹤跡,凝神感應那枚護身符,發現與它失去了聯繫。

    也就是說,她再也找不到許七安了。

    「下個月再找你算賬!」

    洛玉衡磨了磨牙。

    她駕著金光返回靈寶觀。

    前腳剛回來,後腳就有弟子前來,站在小院外,高聲道:

    「道首,臨安殿下、懷慶殿下,還有天宗的李妙真,派人給您送了三封信。」

    信?

    洛玉衡微微蹙眉,道:「拿過來。」

    道衣弟子邁步進院,從懷裡取出三封信,恭敬遞上,然後退出院子。

    洛玉衡指尖一彈,三封信同時從信封里飛出,於半空中展開。

    從左到右,信上依次寫著:

    「白頭偕老!」

    「永結同心!」

    「早生貴子!」

    洛玉衡呼吸一窒,只覺得自己被公開處刑了,被嘲笑了,被內涵了,巨大的羞恥感將她吞沒。

    這三封信來的是如此的巧,像是專程為了補刀。

    ...........

    司天監,密室的門被推開。

    許七安拎著酒壺,輕手輕腳的進來,回身關上門。

    晨光從格子窗里照進來,這間密室很寬敞,陳設簡單,一張四方桌,一張簡易的木板床。

    因此顯得有些空曠。

    許七安緩步走到床邊,默默的看著床上沉眠的男人。

    穿著做工考究的青袍,五官清俊,兩鬢斑白,眼角細密的魚尾紋昭示著他不再年輕。

    「真像啊,簡直一模一樣,可惜沒有氣機,是個普通的肉身。」

    許七安咧嘴笑道:「魏公,我來看你了,給你帶了酒。我馬上要離京,繼續收集龍氣,走之前,陪你說會兒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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