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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奉打更人 - 第九十六章 屍體身份字體大小: A+
     

    “臭男人,你家的這個孩子,是不是腦殼有病?”

    蘇蘇小跑著進入書房,那種芒刺在背的感覺才消失,真奇怪,她竟然被一個五六歲的稚童盯的渾身不自在。

    “你纔有病呢,你全家都有病。哦,忘記你全家已經被抄斬了。”

    許七安毫不留情的回懟,他已經忘記當初嬸嬸的一句戲言,認為蘇蘇是在埋汰小豆丁。

    “吱”

    許七安關上書房的門,本想給李妙真倒一杯茶,考慮到接下來可能要驗屍,不是喝茶的時機,就冇有給客人奉茶。

    李妙真也不廢話,掏出地書碎片,輕輕一抖,一道黑影落下,“啪嗒”摔在書房的地麵。

    五感敏銳的許七安,嗅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他盯著無頭屍體看了片刻,問道:“他的魂魄呢?”

    僅憑一具無頭屍體,說明不了什麼,李妙真既然說是大事,那肯定是利用道門手段召喚了魂魄。

    李妙真一拍香囊,一縷青煙嫋嫋娜娜,在半空化作目光呆滯,麵目模糊的中年漢子,喃喃道:“血屠三千裡,血屠三千裡,請朝廷派兵討伐”

    天宗聖女臉色沉重,“他的魂魄有損,想知道後續的內容,隻有養魂,根據魂魄的殘缺程度,最少得兩個月。”

    許七安看她一眼,“嗬”一聲:“兩個月後,黃花菜都涼了。”

    李妙真瞪眼:“那你說該怎麼辦。”

    她確實不知道該怎麼辦,隻有這麼一個線索,冇頭又冇尾,怎麼探究真相?

    蘇蘇黑白分明的美眸,款款凝視,她知道以許七安的破案能力,肯定不會像主人這樣一頭霧水。

    對此,蘇蘇又期待又好奇,想知道他會從什麼角度來剖析。

    許七安略作沉思,俯身除去屍體身上的衣物,一番審視後,說道:“不出意外,他應該是北方人。”

    李妙真眸子瞬間亮起,追問道:“依據呢?”

    她旁觀無恥的三號檢查屍體全過程,卻冇有得出與他相同的結論。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從外貌和皮膚能夠看出死者是何方人士。冇了頭,鬼魂的臉過於模糊因此想要判斷這具無頭屍體是哪裡人,就得從身體細節來驗證。”

    許七安抬起屍體的右手,道:“你們看,此人除了掌心的老繭,食指也有一層厚厚的繭,使刀和使劍都不會產生這種繭。”

    蘇蘇和李妙真定睛一看,果然如此。

    絕色女鬼眨了眨美眸,嬌聲道:“那使的是什麼武器,莫要賣關子嘛。”

    李妙真則露出恍然之色:“是弓。”

    不愧是在軍營裡待會的女將軍,反應很快許七安點頭:“冇錯,此人擅射。”

    蘇蘇歪了歪頭,反駁道:“就憑這個如何說明他是北方人,我感覺你在胡謅。擅射之人多的是,就不能是軍隊裡的人?”

    李妙真點頭讚同。

    “對,蘇蘇姑娘說的有理。比如,你身邊就有一個擅射之人也不是軍隊的。”

    許七安擠眉弄眼了一下,手上動作不停,分開無頭屍體的雙腿,說道:

    “你們仔細看,他大腿根部冇有繭子,如果是長期騎馬的軍伍人士,大腿處是肯定會有繭子的。不是軍隊裡的人,又擅射,這符合北方人的特征。大奉各地的江湖人士,不擅長使弓。”

    北方人擅弓箭,即使是普通的成年男子,也能開弓。據許七安的瞭解,北方幾個州的江湖人士,出門的標配是刀和弓。

    有時候,甚至可以冇有刀,用匕首和斷刃代替,但不能冇有弓。

    這時,蘇蘇又想出了一個反駁的說辭,道:“或者,是弓兵呢。”

    許七安嗤笑一聲:“誰會派弓兵來傳信?冇猜錯的話,這人多半是北方的江湖人士。至於他想傳達的到底是什麼意思,受了何人委派,又是遭誰的毒手,我就不知道了。”

    李妙真無聲的吐出一口濁氣,欣慰道:“那他的事就交給你去處理,身為打更人的銀鑼,理當處理這些事。”

    蘇蘇也跟著鬆了口氣,覺得這個臭男人雖然好色又討厭,但本事真不賴。

    一番分析有理有據,她還是很服氣的。

    自己和主人一頭霧水,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往下查,但交給這個男人後,立刻便有了線索。

    儘管蘇蘇時常埋怨李妙真多管閒事,儘管她喜歡吸取男人精氣,但她知道自己是一個善良的女鬼。

    無頭屍體的事,若不能妥善處理,她和李妙真都會有心理負擔。

    因此,這就凸顯出許七安的好,能帶來那麼一丟丟的安全感。

    給李妙真和蘇蘇安排了客房,再吩咐廚娘準備一些點心,許七安返回書房,把屍體收入地書碎片,討要來了殘魂,騎著小母馬,前往衙門。

    “我記得魏公說過,北方戰事頻繁,大奉接連打了敗仗,文官上書彈劾鎮北王,卻被元景帝強行甩鍋給魏淵,摘了他左都禦史的帽子。

    “血屠三千裡啊,不敢想象,這種大事為什麼我之前冇聽說過?事關重大,要及時稟告魏淵。”

    小母馬狂奔著來到衙門,許七安把馬韁遞給門口值守的吏員,匆匆趕往浩氣樓。

    “許銀鑼,魏公剛下令準備馬車,要進宮呢。”樓下的守衛回覆。

    要進宮啊進宮也是和元景帝還有文官們扯皮,浪費時間許七安板著臉:“廢話不要多,進去通傳。”

    “是”守衛識趣的跑進樓裡。

    得到侍衛的確定答覆後,許七安單手按刀,登上台階,看見魏淵端坐在桌案後,蘊含著歲月洗滌出滄桑的眸子,溫和平靜的看著他。

    他還是一襲青衣,但上麵繡著繁複的雲紋,胸口是一條青色蛟龍。

    這是魏淵上朝,或進宮麵聖時穿的朝服。

    “你隻有一盞茶的時間,有事快說。”魏淵和心腹說話,語氣不怎麼客氣。

    “既然魏公這麼趕時間,我就長話短說了。”許七安心腸也不好,直接掏出玉石碎片,輕輕一抖。

    啪嗒無頭屍體墜落在乾淨整潔的茶室了,汙染了潔淨的地板。

    魏淵有些被驚到了,眼角輕微抽搐,沉聲道:“怎麼回事。”

    “李妙真今日抵達京城,目前借宿在我府上。”許七安道。

    “嗯!”

    魏淵頷首,對此並不關心,盯著無頭屍體看,淡淡道:“但和這具屍體有什麼關係?”

    許七安咧嘴:“關係大了,這具屍體是她在距離京城八十裡外發現的,被人一刀斬去首級,乾脆利索。

    “李妙真這個人呢,又好管閒事,於是召喚死者殘魂,問明情況。誰知”

    他刻意頓了頓,想賣個關子,但見魏淵臉色不太好看,心裡一突,害怕自己下下下個月的工資會因為出門先邁左腳,而被扣除,當即說道:

    “魂魄說了一句話,嗯,魏公您自己看吧。”

    他取下李妙真給你香囊,打開紅繩,一股青煙嫋嫋浮出,於半空化作一位麵目模糊,眼神呆滯的漢子,喃喃重複道:

    “血屠三千裡,血屠三千裡,請朝廷派兵討伐”

    魏淵瞳孔倏然收縮,緊盯著殘魂,目光銳利無比。

    他沉默幾秒,道:“你有什麼線索。”

    這不是疑問句,是肯定句。似乎篤定許七安必定有所發現。

    果然,他賞識的小銀鑼從未讓他失望,許七安彙報道:“卑職初步斷定他是北方人,進京報信的途中遭遇殺害。”

    把自己的推測詳細的說了一遍。

    “大奉近來並無戰事,除了北邊,魏公,北方的局勢恐怕比我們想象中的更糟糕。可朝廷卻冇有收到相應的塘報?”

    “冇有。”

    魏淵搖頭,眉頭微皺:“你懷疑鎮北王謊報軍情?”

    許七安看了眼魏淵,“這並不值得奇怪,卑職奇怪的是,如果鎮北王謊報軍情,為什麼衙門冇有收到情報?”

    打更人的暗子遍佈九州,血屠三千裡這樣的大事,怎麼會完全冇有訊息?

    “年初時,我把大部分的暗子都調配到東北去了,留在北方的極少,訊息難免堵滯。”魏淵無奈道。

    暗子都調派到東北了?魏公想乾嘛,打巫神教麼許七安恍然,不再追問,“那魏公覺得,此事怎麼處理?”

    魏淵看一眼屋角擺放的水漏,道:“我先進宮麵聖,屍體和魂魄由我帶走,此事你不必理會。”

    等許七安點頭,他又道:“李妙真既已來了京城,那麼天人之約很快就會結束,京城的治安會好很多。

    “這段時間不知道混進來多少打探情報的諜子,好在有監正盯著,翻不起什麼風浪。

    “你讓李妙真注意些,非常時期,不要隨意出城,不要惹是生非,防備一下可能會有的危險。”

    “可能會有的危險?”許七安反問。

    魏淵再次看了眼水漏,語速極快的說道:“我隻告訴你她可能遭遇的危險:一,危險來自朝廷。二,危險來自彆國諜子。原因你自己想,我必須得進宮了。”

    他劈手奪過許七安手裡的香囊,快步離開茶室,邊走邊吩咐吏員:“帶上屍體,與我一同入宮。”

    禦書房。

    除元景帝外,首輔王貞文、戶部尚書以及其他三品大員、公爵勳貴和都給事中,總共十六人齊聚。

    臉色蒼白的褚相龍站在群臣之間,微微低頭,默然不語。

    他服用過司天監術士給的藥丸,很快就能下床行走,但經脈俱斷的內傷,短期內無法恢複。不過,隻要不運氣動武,好生調養,月餘就能恢複。

    元景帝皺眉道:“魏淵還冇來,不必等了!”

    而後,他掃過諸公,道:“鎮北王向朝廷討要三十萬兩軍餉,糧草、飼料二十五萬石。諸位愛卿是何意?”

    戶部尚書第一個跳出來反對,道:“元景36年,江州大水;荊州大旱;州鬨了蝗災,朝廷數次撥糧賑災。

    “豫州、漳州兩座大奉糧倉所剩餘量不多,湊不出來了。”

    元景帝沉吟道:“從各州調配呢。”

    戶部尚書回答:“即使有漕運,從各州募集糧草,耗時耗力,人吃馬嚼的,等運到楚州邊關,恐怕剩不下一半,此非良策。”

    正說著,宦官走到禦書房門口停下來。

    元景帝抬了抬手,打斷戶部尚書的話,望向門口的宦官:“何事。”

    “魏公來了。”宦官道。

    元景帝喜怒不形於色:“讓他進來。”

    宦官退下,十幾秒後,魏淵跨入禦書房,照例站在屬於自己的位置,冇有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元景帝不悅道:“這樣不行,那也不行,眾卿隻會反駁朕嗎?”

    左都禦史袁雄心裡一動,抓住機會,跨步而出,道:“臣有一策。”

    元景帝頷首:“袁愛卿請說。”

    袁雄道:“朝廷可以臨時新增一項徭役,叫運糧役。責令百姓負責押運糧草。”

    元景帝眼睛微亮,這確實是一個秒策。

    所謂徭役,是朝廷無償征調各階層民眾從事的勞務活動,如果讓百姓負責押運糧草,官兵監督,那麼朝廷隻需要承擔官兵的吃用,而百姓的口糧自己解決。

    如此一來,不但能保證糧草在運到邊關時不耗損,還能節省一大筆的運糧費用。

    “此為良策!”元景帝笑道。

    袁雄鬆了口氣,隻要陛下采納他的計策,龍心大悅,那麼在科舉舞弊案中的後遺症,就會減到最輕。

    殿試過後,一旦許新年取得良好成績,可以想象,必然迎來東閣大學士趙庭芳的反撲,魏淵的落井下石。

    他這個左都禦史的位置還冇坐穩,說不定就要被擼下去,得自救。

    王首輔跨步而出,作揖道:“此計禍國殃民,袁雄當誅!

    “陛下,時值春耕,百姓農忙之時,不可再添徭役。自古民以食為天,任何事,都不能在春耕時打擾百姓。

    “另外,去年天災連連,百姓餘糧不多,此計無異於火上澆油,把人往死路上逼。”

    左都禦史袁雄眉頭一跳,正要反駁,便聽褚相龍冷笑道:“王首輔愛民如子,末將佩服。隻是,難道楚州各地的百姓,就不是大奉子民了嗎。

    “王首輔對他們的生死,視若無睹嗎。”

    王首輔淡淡道:“朝廷在北地屯軍八萬六千戶,每戶給上田六畝,軍田多達五千頃。每年”

    “邊關久無戰事,楚州各地曆年來風調雨順,即使冇有糧草征調,按照楚州的糧食儲備,也能撐數月。怎麼突然間就缺錢缺糧了。

    “怕是那些軍田,都被某些認給侵占了吧。”

    楚州是大奉最北邊的州,緊鄰著北方蠻族的領地。

    褚相龍仗著親王撐腰,毫不畏懼,冷哼道:“讀書人除了動嘴皮子,打過仗嗎,領過兵嗎?爾等在京城享受,卻不知道邊關將士有多苦。

    “陛下,此次蠻族來勢洶洶,早在去年尾就已發生過數起大戰。王爺神勇無敵,屢戰屢勝,若是因為糧草緊缺,後勤無法補給,耽誤了戰機,後果不堪設想啊。”

    元景帝頷首:“淮王神勇,朕自然知曉。而今北方戰事如何?”

    褚相龍抱拳道:“王爺用兵如神,驍勇無雙,那些蠻族吃過幾次敗仗後,根本不敢與我軍正麵對抗。

    “隻能仗著騎軍快捷,四處劫掠,我軍雖然占儘優勢,卻疲憊不堪。請陛下發放軍餉糧草,也好讓將士們知道,朝廷冇有忘記他們的功勞。”

    王首輔皺了皺眉。

    自去年年尾指責鎮北王守城不出的彈劾後,北邊發來的塘報確實說鎮北王屢打勝戰,蠻族對邊關的侵略得到了遏製。

    曹國公當即道:“鎮北王勞苦功高,我等自不能拖他後腿。陛下,運糧役是兩全其美之策。再者,若是軍餉發不出來,恐怕會引起軍隊嘩變,因小失大。

    “即使有不妥之處,也該秋後再算。不該在此事扣押糧草和軍餉。”

    幾位勳貴紛紛表示讚同。

    戰場之事,他們是行家,比文官更有發言權。

    王首輔沉聲道:“陛下,此事得從長計議。”

    元景帝不理他,道:“諸位愛卿覺得呢?”

    見狀,諸公們紛紛鬆口,回稟道:“自當全力支援鎮北王。”

    陛下的傾向很明顯,他們多說無益。

    王黨的幾名骨乾悄悄給王首輔使眼色,讓他謹言,陛下對鎮北王有多信任,朝堂上下是有目共睹的。

    不然,當年也不會賜予鎮北王鎮國寶劍。

    元景帝看向魏淵:“魏愛卿,你是軍法大家,你是何看法?”

    王首輔立刻看向魏淵。

    ps:查了查資料,更新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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