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麥盪雄可能不多，但他的的確確是一個猛人，酷似其電影中的梟雄，野心勃勃，他的長項在於「假戲真做」，用豐富的細節、緊湊的節奏、逼真的影像，火爆的場面、生動的角色，炮製出完全「成人化」的冒險世界，王子凡就聽過他許多拍電影事迹。

比如，有場戲需要一身血的人死之前，開車去警署報案，駛進警局停車場后，一頭栽在方向盤上，死了！喇叭長鳴，麥盪雄還不罷休，在有警員駐守的情況下，竟然帶著劇組闖進去警署，在裡面走來走去，拍了足足半個鐘頭，才從後門離開，在場的警員仍不知發生甚麼事，又不知他們有沒有申請，竟沒有人阻止。

還有一次，麥盪雄要拍攝一個女人在旺角被人殺死後、屍體被掟進夜霧裡的路軌，然後有火車迎面衝過來的鏡頭，那時候可沒有電腦合成技術，拍攝的方法是先將攝影機放在火車軌上，然後等深夜回廠的火車駛過，一旁站在長梯上的工作員就將道具屍體掟落軌道，軌道兩旁則擺放10多盞燈，隨時準備照著火車，以免火車輾壞攝影機，等到回廠火車經過，10多盞太陽燈同時亮著，一次過照著火車，同一時間一具『屍體』被拋落火車軌，那火車司機開車中途突然眼前一花，什麼都看不見，嚇得他實時緊急剎車，幾乎搞到火車出軌。

事後麥盪雄又拍了一場汽車著火爆炸的戲，把演員困在裡面，卻不告訴他，等到汽車著火，演員才感到恐懼，連滾帶爬鑽出來，身上衣服已經多處起火，氣的拿刀追著麥盪雄砍……

這樣拍戲可謂是無法無天了，不過麥盪雄製作的電影確實好看，《省港旗兵》、《黑金》、《跛豪》都是出了名的叫好叫座影片，特別是呂良緯主演《跛豪》，更被視為香港黑幫電影巔峰，如果王子凡知道，麥盪雄是因為看了《上嗨灘》才萌發拍攝黑幫題材影片，不知會有什麼感想。

確定好劇組主創陣容，王子凡就開始尋找心目中的主演，原劇男主角是黃元生，不過王子凡不打算用他，原因很簡單，這小子在有老婆的情況下給趙蕥芝寫過情書，最後傳的沸沸揚揚，有老婆出軌他管不著，不過趙蕥芝是他的女人了，沒有理由花錢捧紅情敵的道理。

麥盪雄慎之又慎推薦徐紹強，不等王子凡表態，黃夕照、簫若元，乃至不善表達的徐曉明都搖頭反對，徐紹強在麗的名聲很臭，去年紅遍東南亞，如今卻沒有人願意用他，因為去年麗的拍《天蠶變》時，他被無線收買，竟然在拍攝中途玩失蹤，他可是男主角，就像《上嗨灘》一樣，如沒有周閏發還怎麼拍，最後麥盪雄沒辦法，只能找另外一個演員代替，給觀眾解釋是男主角練成神功，改頭換面。

幾個人商量來商量去，沒有一個合適人選，其實王子凡心目中最佳人選是李蓮傑，不過現在是1980年，李蓮傑還沒來香港發展。

「時間不早了！」黃夕照看看時間，作為電視台總經理，他有很多事要忙，提醒道：「你們三個商量著辦，選好了通知我一聲。」

「我是攝影師，你們兩個看著辦！」

「等等！」

麥盪雄也想開溜，王子凡笑著攔下，道：「正好有件事需要攝影師負責！」

「什麼事？」

「我需要一台最先進的攝影機？」

「最先進攝影機！」麥盪雄眼睛一亮，提醒道：「那只有美國才有！」

「那就去美國……租！」美國影視製作早已進入彩色世界，香港還停留在黑白時代，落後可不是一星半點，不過現在王子凡可買不起一台最先進的攝影機，拍著麥盪雄肩膀道：「開機之前，你只要做成這一件事就ok！我只能給你3萬港幣，嘿嘿……如果有剩餘，就當獎金，不夠你自己想辦法！」

「包在我身上！」麥盪雄咧著嘴答應，這種不擇手段的做事風格很對他胃口，正兒八經租一台攝影機來香港，別說三萬，就是三十萬都夠嗆。

剩下徐曉明，悶葫蘆一個，剛才選角時，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現在想到一個人選，就試著提啟用黃元生，王子凡淡淡一笑，他看重的是徐曉明導演能力，還是個不錯的武術指導，留下來和他商量商量劇組其他事物，他要拍一個劃時代的電視劇，首先服裝、道具要說得過去，六七十年代剩下的那些早就該淘汰了。

……

離開麗的時，太陽已經快落山了，還沒到無線大門口呢，就聽到裡面有人喊自己名字。

聽聲音還是個女的！

王子凡好奇進來看了看，是周閏發女朋友陳鈺蓮！

「王子凡！你去哪了？」

「怎麼了？」

陳鈺蓮好像等了好長時間，要不然以她的冷淡性格不會用這種嗔怪語氣說話。

「是六叔找你！」

「你六叔？」在無線，六叔只有一個，那就是老闆卲逸夫，不過王子凡就是想逗逗陳鈺蓮，上次就在這裡，讓他好鬱悶。

「不是啦，我們公司新老闆啊！大家都叫他六叔！」

陳鈺蓮好像自來熟一樣，拉著王子凡手腕，催促道：「已經等你兩個小時了！」

王子凡驚訝道：「你在這等兩個小時？」

「是啊！」

王子凡感動，卻用不在乎語氣道：「那你還真有耐性！」

陳鈺蓮笑笑說：「你是阿發、芝姐朋友，他們又不在香港，我當然要幫你！」

王子凡笑道：「蓮妹，其實你笑起來也挺好看，為什麼總要表現冷淡樣子？」

陳鈺蓮害羞道：「因為這樣才不會被陌生男人搭訕啊！」

自卑？

自信？

王子凡相信只有自卑或者過去自信的人才會這樣表現，要說陳鈺蓮自信，幾天前他相信，這兩天對他態度越來越好，那隻能是自卑了。

進入高級辦公區，就是一個人了，陳鈺蓮揮舞白嫩小手，好像在給他打氣，王子凡忍俊不禁笑了，對比相識前的冷淡無視，完全是兩個人！

卲逸夫在接待一個技術高管，商量在將軍澳地區建設新的發射站，無線收視比麗的好，也有不少原因，譬如無線發射站的設施較佳，覆蓋範圍信號強，還有年紀大的觀眾不接受改變，一旦看慣某電視台熟識的人，就不看其他藝人，王子凡就親身體驗過，無線發射站出現故障，電視畫面出現10分鐘雪花，在那10分鐘內，鍾儊紅老爸竟然也不換台，第二天無線統計那10分鐘里竟然有55點收視率，足以證明觀眾寧看雪花也不轉檯。

秘書在卲逸夫耳邊輕語幾句，卲逸夫點點頭，對技術高管道：「就這樣安排，你先下去吧！」

「好的，董事長！」

「你就是王子凡吧！」

「董事長好！」

「呵呵，太生分了，別人都叫我六叔！」

「六叔！」

王子凡識趣改口，把剛進來的方怡華氣得直翻白眼，這小鬼真滑頭，剛才怎麼不叫她『方姨』。

其實卲逸夫看王子凡第一眼時，就打消了招攬念頭，對方身上那股桀驁不馴氣質像極了十年前的李曉龍，這種人是不甘心久居人下的，就算勉強招攬，也會成為第二個鄒汶懷，這種事他已經看開了，只是又多了一個競爭對手而已！

卲逸夫道：「你是內地哪裡，家裡人還好嗎？」

王子凡想的卻是另一個時空家，落寞道：「只有我一個人！」

「唉！」卲逸夫嘆了一聲，好像在安慰王子凡，又笑道：「現在內地開放，我想回去看看。」

王子凡怪異道：「六叔想去，我倒是可以當嚮導！」

卲逸夫笑呵呵道：「那就這麼說定了！你回去吧，我這裡還有些事情要忙！」

「那您忙！」王子凡識趣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