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不等兩人開口，眼一片光華閃耀，再睜開眼時，已經在金蟬子蛻前。

「洋芋，你越界了。」楚昭南皺眉不贊成地開口：「南華蝶母就算再怎麼有求於我們，也是真正的超高階修士，走在了整個位面文明的最前端，已經開始接觸天人之界。你問了她想掩蓋的東西。」

「我知道！」徐陽逸有些煩躁地站了起來，謹慎地神識交流：「那你知道嗎，趙子七的靈魂在瑪門手中！！」

楚昭南愣了愣：「瑪門？」

「就是你想的那個瑪門！」徐陽逸死死摁著太陽穴，咬牙道：「貪婪之主，最初的惡魔雅威之一！我跟它比起來簡直螞蟻都算不上！我答應了惡魔的條件，如果能從女媧手中拿到鴻蒙契約之書的下半部，它就願意釋放子七的靈魂。」

楚昭南徹底愣住了，之前聽說趙子七的靈魂被一個無上的存在囚禁，還沒有太直觀的對比。如今的他，如何不知道雅威是怎樣恐怖的存在。

那是整個修行的盡頭，生物進化的頂點，是一言可為萬界法的至高神明。

「瑪門……」他喃喃說了幾遍這個震懾諸天萬界的名字，深吸了一口氣：「它……真的存在？」

徐陽逸鐵青著臉點了點頭：「不僅僅存在，還一直在七界尋找那本該死的書！」

楚昭南咬了咬牙：「我們……」

「我們有機會嗎？」徐陽逸咬著嘴唇，恨聲道：「有，可能有！」

「你記不記得萬重掌門的圖，十二試煉之後，是啄木鳥和葫蘆，那很有可能是天地之橋的盡頭，媧皇元神所在！我用什麼拿到鴻蒙契約之書？用想嗎？」

沒有「代價。」

媧皇珍藏鴻蒙契約之書的下半部，他憑口舌之利讓媧皇拿出來？

做夢？

從參天城見到媧皇身外身，他就徹底清醒了。這不是那個美化之後的人母，而是一位至高雅威，最強的二代雅威之一。修行至今，哪怕她當年仁愛天地，現在也因為寂寞而變得無趣，因為無趣而變得冷漠。

心硬如鐵。

他沒有任何「代價」可以讓媧皇點頭，而瑪門根本不問過程，它只要結果！

擠在兩大雅威之間，一位是這方天地的始母神，一位是最初的最古魔神……大爭之世不僅僅是徐陽逸成道雅威的基石，更是這場無聲硝煙中的橋樑。他們根本做不到不管趙子七——雖然這是最明智的做法。

憋在心裡的重壓終於爆發出來，他一屁股坐在一塊石頭上，狠狠磨著牙，良久才嘆了口氣：「我必須知道有關媧皇的一切信息，哪怕是一點點，都對我有莫大的幫助！」

微渺之中，往往隱藏宏大，沙中位面，水中世界，他已經在修行中體會了太多。

「所以，你才明知道可能冒犯南華蝶母，也問了？因為七界沒有比她更清楚媧皇的存在？」沉默許久，楚昭南才在神識中問道。

徐陽逸苦笑一聲：「還記得我們上一次離開噎鳴聖境我說的嗎？是否還有其他媧皇的人留在七界？我更想知道這一點！如果能還原啄木鳥和葫蘆，或者天地之橋的真相，可能還有一絲機會。」

「什麼機會？」楚昭南立刻問道。

「我不確定。」徐陽逸看著頭頂絢爛的陽光，沙啞道：「正因為不確定，才要去追尋。如果不追尋，就連一絲機會都沒有。」

楚昭南深深看了徐陽逸一眼，神識猛地波動了一下，他忽然想到了一個不可能的可能。

「你……」他倒抽了一口涼氣：「想在神明眼皮底下偷走鴻蒙契約之書？所以想要天地之橋的詳細地形圖？」

不等徐陽逸回答，他就抽著氣開口：「你……那可是媧皇啊……人母，始母神！就算元神，恐怕也能碾壓我們千萬遍！」

徐陽逸抬頭看著天際，不知為何，只感覺一片晦澀，沙啞道：「是啊……那麼，瑪門呢？」

楚昭南咬著牙沒有開口。

瑪門同樣可以碾壓他們千萬遍。

近乎無解之局。

無人開口，數分鐘后，徐陽逸嘆了口氣：「罷了，這是蝶母的底線了。問下去毫無結果，暫時我也沒有辦法。我沒有任何資格讓媧皇交出永恆精金的煉製方法……走一步看一步吧，或許……會有轉機。」

楚昭南也平復下了心情，沉聲開口：「沒錯……現在最重要的是提升我們的實力。只要你不倒，就算這一次不行，還有下一次。」

徐陽逸強打精神笑了笑：「那麼，還等什麼呢？」

兩人相視一笑，修行至今，他們很清楚愁眉苦臉對事情的推進毫無作用。只有拼盡全力，才能死中覓活。

鯰魚尚且能翻身，鯉魚未必不可化龍，何況兩個大活人？

沒有人再開口，兩人分別選了洪荒三乘花附近兩個靈氣最靈敏的地方打坐，開始吞吐起靈氣來。

不得不說，這朵蝶母溫養了無數年的至寶威力太過強大，隨著他們的功法運轉，周圍的靈氣幾乎是層巒疊嶂地衝擊過來，很快，就形成了一個恐怖的靈雲漩渦。隨著他們一呼一吸，靈氣若萬條白龍，沖入他們每一個毛孔。

心若明鏡台，隨著時間的推移，徐陽逸已然鎮定下來。神識內視，隨著經脈一路奔走，來到了元神之上。

就在吞噬符籙的上方，此刻高懸著一片金色的符籙。在他的元神後方形成一個巨大的神輪漩渦。識海中數之不盡的金色符籙從虛空中蔓延出來，寶光萬道，隨著符籙的沉浮凝聚為一輪金色的太陽。威嚴無方。

他靜靜地盤坐在自己的元神前，閉目入定。神識一絲一縷攀延上金色的太陽，一點一滴的分析起來。

這方世界陷入了一片寂靜，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噎鳴遺迹中沒有歲月，很快，整整一個月過去，他再一次睜開了雙眼。

「原來如此……」他目光灼灼看向符籙，深吸了一口氣：「光速……」

「源生之光耀，它能將一切東西推向光速！」

「無論是……」他目光一動，引動光耀符籙，根本看不到抬手，不……是他手好像只是虛化了一下，視網膜完全捕捉不到，更沒有音爆。而極遠之處，識海的雲層彷彿核彈一樣炸開！

「滋……」光耀符籙之後，傳來一個倒抽涼氣的聲音。徐陽逸神識一掃，微微一笑，也沒有管，下一刻，彷彿變成了千手觀音。

無數只手在他身後打開，四面八方的識海轟然爆炸，雲煙沸騰，然後徐徐靠攏。

無人可以看到出手，無人可以看到動作軌跡！在他出手之後足足五分鐘，身後的千手才緩緩消散。

那不是真正長出了千手。

而是達到了一種超越神識，遠超肉眼的速度，在虛空留下的殘影！

「紅線。」他目光微動，輕輕喊道，光耀符籙后，紅線探頭探腦地飛了出來，歡喜地拍著翅膀：「好厲害！爸爸好厲害！剛才完全看不到！」

小試牛刀，徐陽逸並沒有太過激動，因為沒有實戰物，他搖了搖頭道：「你可以模擬光速嗎？用幻境。」

「可以試試。」紅線化為一道流光飛入空中，下一秒，無數的光倏然射下。就在同時，徐陽逸的身體動了。

看不到……完全看不到！幾乎是和光平行！光在驅趕著他走！

夸父追日！

難以形容的一幕，一人在前，身後光華凝聚為海，形成遮天蔽日的光幕，隨著他速度越來越快，竟然……慢了下來。

光幕好像慢了，他也好像滿了，肉眼終於能捕捉他的影子，然而……這個身影總有些虛幻，彷彿行走在光陰之河。

五秒……十秒……紅線在身後張大了嘴，如此之慢，卻瞬息萬里，足足十五秒，徐陽逸的身形才停了下來，時間彷彿在這一刻恢復正常，倏然加快。身後無盡光幕瞬間吞噬他的身影，照射到九天十地。

而此刻……他竟然站在原地！

紅線的嘴巴張成了O型，徐陽逸乾咳了一聲：「此處應有掌聲。」

「啪啪啪！」紅線拚命拍著自己的翅膀，渾身因為激動都泛出了紅色，興奮地大喊：「好厲害！好厲害！爸爸好厲害！剛才是怎麼回事？我明明感覺爸爸就在那裡，卻好像永遠都摸不到！眼睛都沒眨，居然就回到了原地？」

徐陽逸也興奮地舔了舔嘴唇，剛才……他居然環遊了整個識海三圈！

難以形容他的感覺，一切都彷彿變慢了，從開始的飛快，到慢慢變緩，最後近乎靜止，他是這片靜止畫面中唯一的旅客。

那不是靜止。

而是沒有任何東西能趕上他的速度！

一個陽聖有了這種速度有多可怕？

無論多強的陰尊，都是手到擒拿！而放在大爭之世中……

斬首戰術！

「不。」他用力搖了搖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做不到的……」

「神格太過神奇，一枚源生之光耀就能讓我做到這種前無古人的地步，那對方的符籙又有多麼可怕？」

他的目光凝重起來，不破神格，殺戮神格，無畏神格……恐怕沒有一塊會比源生之光耀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