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卓楊，你認爲足球是什麼？”
“世界第一運動。”
“這是表象，它的本質呢？”
“成王敗寇的遊戲。”
“這依然是表象，所有競技體育都有成王敗寇的特點。”
老穆：“足球和其他所有運動都不同，它是個人和集體結合最合理的一項體育遊戲。從這方面講，足球比較適合中國人玩。”
九山：“那爲什麼在卓楊之前，中國足球會是那個逼樣子？”
海洋：“這就牽扯到剛纔我的問題, 現代足球的本質是什麼。”
卓楊：“我懂你的意思。足球因爲繁榮發展和民衆參與度，已經超越了運動和遊戲的範疇，形成了獨有的體育文化，甚至是社會文化。”
老穆：“是的。足球實際上已經成爲了一個國家在文化傳統、民族氣質和社會構架的綜合反應。”
海洋：“從這個角度看，中國人其實和現代足球文化有相悖的地方。”
卓楊：“現代足球畢竟是舶來品，洋人的玩意兒。”
九山：“把足球和其他體育項目作比較，很不講理。足球中出現的所有問題, 其實都是社會問題的折射，其他項目就要單純的多。”
老穆：“足球的聚集性，它的號召力，國際足聯的強勢和逐漸背離純體育範疇的趨勢，在咱們中國政治文化和社會中並不討喜。”
海洋：“如果中國想要做好一件事情，那肯定能做好。這句話要是正確，那麼足球……細思微恐。”
老穆：“說到根子上了……”
卓楊：“別往下說了，免得不過審。”
九山：“說點可以說的。”
老穆：“咱們民族其實一直有重文輕武的傳統，只不過因爲人口基數大，表現得似乎不明顯。”
海洋：“很明顯了，中國人不愛鍛鍊是事實。”
卓楊：“的確如此。我在歐洲這些年，把這一點看得很清楚。”
“歐美人，無論什麼職業什麼階層，健身都是很普遍的事情，大學裡的肌肉男很多, 各種體育社團人滿爲患，歐美同齡人的身體素質強於咱們是事實。”
海洋：“咱們民衆健身也越來越普及, 但比例還是很低，而且很多人只是趕一段時間時髦, 並不能堅持。”
卓楊：“歐美人蔘與健身的比例很高，常年堅持運動的人比例也非常高。”
九山：“只看身體素質，我們的新兵兵源質量的確和歐美有差距，許多身體素質課，都必須入伍後惡補。”
卓楊：“頂尖個體上，中國人和歐美人在身體素質上沒有差距，比如我和九山。但在整體上，差距還是有的。”
老穆：“欲文明其精神，先自野蠻其體魄。偉人早就說過了。”
海洋：“歐美人野蠻了體魄，但並沒有文明其精神。身體上的錘鍊，帶給了他們性格上的攻擊性和征服慾望，從而整個國家和民族侵略性非常強。”
九山：“華人在國外習慣息事寧人，和爲貴，惹不起躲得起。其實根源就在於身體比別人瘦和弱，性格上自然缺乏進攻性。”
卓楊：“這就是身體鍛鍊的意義。體格上的強壯，能給人帶來優越感，帶來自信心。”
老穆：“咱們的文化中，對肌肉男卻還有一定程度的鄙視。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
九山：“讀書是對的，賺錢也是對的，文化和經濟基礎帶給人自信，但絕對不能忽視身體鍛鍊對氣質和性格的正向改變。”
卓楊：“對運動的崇尚，才能真正改變一個國家的足球氣質。”
老穆：“足球運動就能恆久遠嗎？”
海洋：“不可能。人類有五六千年的文明史，足球只不過一百年，足球文化在未來必將會被新的娛樂文化取代。”
九山：“照這麼說，卓楊搞足球還有什麼意義？”
卓楊：“人總會死，活着還有什麼意義？”
海洋：“既然要拉屎，吃飯還有什麼意義？”
老穆：“所以這是個無解的話題，套用一句俗話：活在當下。”
卓楊：“襠下？”
九山：“話題不要跑偏，拉不回來。”
卓楊：“我並不關心中國足球以後會怎樣，或者足球運動未來會發展成什麼樣子，那是我能力之外的東西，去勞神毫無意義。”
“我是個沒有大志向只有小慾望的人，有生之年能看到足球很好就行了。如果因爲足球，能讓咱們的球迷喜歡上體育鍛煉，強健整個國家的體魄，就是最完美的結果。”
海洋：“這個志向已經不小了，可以寫進青史裡。”
老穆：“卓楊會被寫進歷史書嗎？”
九山：“那要看什麼樣的歷史書，軍史裡肯定沒有。”
卓楊：“足球史和鋼琴史肯定會有我。”
海洋：“如果類似二十四史這樣的，估計有點懸。”
老穆：“已經很不錯了，一部史記三千年，裡面有名有姓的人才有多少。”
卓楊：“我很知足。足球和鋼琴，足夠了。”
老穆：“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這一點很重要。”
海洋：“所以我非常反感網絡上沒有自己的專業，卻顯得什麼都懂，什麼熱點談什麼的大V。”
九山：“這樣的人很多，而且似乎還是網絡主流。”
卓楊：“難道不該是各類專業精英佔據主流嗎？”
老穆：“有。軍事、歷史、國際、足球、生物、旅遊、美女、教育……，各行業的精英都有，但最火熱的還是那些追逐社會熱點的混合型大V。”
卓楊：“怎麼可能一個人什麼都懂？”
海洋：“他們不需要什麼都懂，哪怕什麼都不懂也可以，只需要抓住一點，就能做得很成功。”
卓楊：“是什麼？”
海洋：“人心。也可以是人性。”
卓楊：“具體說說。”
老穆：“這種野生大V滿天飛的現象，是畸形，但也是合理的。你要看他們針對的是哪些網民。”
海洋：“大多數人並不具備深度思考的能力，他們遇到問題和困惑，不懂的去專業人士那裡尋找答案，而且太專業的東西枯燥無趣，他們不喜歡。”
“而野生大V卻非常瞭解這類人羣，他給出的東西其實無所謂專不專業，甚至正確與否都沒有關係。只需要給出他們愛聽想聽的東西就行了，只要能熨燙這些人的情緒，內容是什麼其實並不重要。”
“在這方面，沒有專業的大V是專業的。”
“因爲流量利益巨大，很多以前講讀書、講教育、講法律等等專業大V蛻變成了野生混合大V，只要是社會熱點，就全在他們的捕獵範圍內。甚至有些人辭去了自身優渥的本職工作，全職做起了野生大V。”
卓楊：“這不就是……攪屎棍嘛。”
老穆：“存在即是合理。每個人都會被帶節奏，咱們也不例外，只是咱們意識到這一點後，會主動拋開情緒重新去思考。而大多數人會被情緒主導，甚至本來就不是爲了尋找答案，只是爲了宣泄情緒，所以跟着節奏走，樂在其中。”
“野生大V和這些人羣，是相伴相生的關係。”
海洋：“這些年網絡上多起網暴事件，其實就是這麼產生的。只不過網暴的參與者根本沒意識到自己是在網暴，就像噴子從不認爲自己是噴子。”
九山：“珍愛生命，遠離大V。”
卓楊：“換個話題吧，再聊下去會得罪人。我要返回歐洲了，你們有什麼祝福？”
海洋、九山、老穆：“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