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

火星撞地球，小郝和法爾範的爭頂，直接將昔日德甲名將幹躺下了。

小郝不是硬漢型的猛男中場，但需要猛的時候，他也不會軟。參加過三屆世界盃的老將了，31歲的郝俊敏仍然還是‘小郝’，但論起世界盃經驗，他比首次參加的法爾範豐富。

其實小郝今年能入選23人大名單很懸，八大金剛嚴重擠壓了土著球員生存空間，李可和卡大西坐死了中場首發，尤得水、艾克鬆、高拉特和阿嵐也都能回撤踢中場，郝俊敏能最終搭上車，不是因爲他有多出色，而是這四年對自己沒有絲毫放鬆。

甭說30歲，中國球員到了29歲便會在狀態和能力上出現明顯下滑，這和早期打基礎的訓練有關，也可能和人種有關係。

要想打破這一十分無奈的規律，只能對自己發狠，吃別人吃不了的苦。目前這支國家隊中，小郝和鄭誌、伍磊就是三個對自己狠到不忍直視的代表。

這四年中，小郝通過努力訓練，生生把自己從刷邊的邊前衛和玩傳球的前腰，轉型成控制型的後腰，就算蹲坑也不含糊。沒有強大的精神力，不可能完成如此錘鍊。

中國隊中前場不缺人，所以選拔國內土著主要集中在後防線和防守中場，或者有潛力可以提攜的‘新人’。小郝和磊子不是球隊稀缺人才，但他們是稀缺精神。

職業足球很殘酷，不進則退當然不行，少前進點都不行，充滿着冷冰冰的優勝劣汰。但卓楊的球隊多了一點人情味，小郝和磊子就是。

老鄭更是，他想退卓楊都不讓。

換下去的李可是踢蹲坑的，小郝上來肯定不是，真要換蹲坑斯福扎會讓老鄭上來。小郝和卡大西出任雙後腰，負責控制中場和梳理球隊節奏。

第76分鐘，奎瓦中場貼地斜傳，球碰卡大西腿後拋物線揚起，落點是法爾範的。

可小郝沒放棄，幾個箭步竄過去，愣是唬住了法爾範，後來居上形成了爭搶之勢。

爭頂的時候，法爾範也顯慫了，稍微有點躲的架勢，結果和突發剛猛的小郝頭撞頭。

小郝的額頭像鐵錘一樣楔在了法爾範眉骨角上。

小郝都疼得撅在地上猛搓腦門，像要鑽木取火似的，法爾範的眉腳直接被撕開了口子，當場見血了。

小郝不是惡名在外的老鄭，平日在隊裡算文氣的人，但這一下硬鋼，真是殺氣十足。

法爾範半張臉都是血，看樣子得縫針，隊醫拉去場下忙活，加雷卡教練趕緊讓來自葡超吉馬良斯的攻擊中場保羅·烏爾塔多熱身。

法爾範剛纔慫了，這會兒可不想慫，下半時才替補上來，現在又被換下去，算怎麼回事嘛。爲了趕時間，他讓隊醫先緊着止血，別縫了，擠一擠貼住就行。

示意主教練不用換人，法爾範輕傷不下火線。

但幾分鐘後，加雷卡教練還是換上了烏爾塔多，不爲別的，比賽只剩下最後十分鐘，打平沒有多大意義的秘魯必須爲了進球放手一搏了，烏爾塔多換下了左邊後衛米格爾·特勞科。

可特勞科剛下來，加雷卡教練立馬就後悔了，因爲法爾範的眼角又開始流血，被主裁判卡拉肖夫強行驅趕下來二次包紮。浴血奮戰只是文學意義上的描述，足球場不允許飆着血玩命。

場邊仍然沒有上演現場縫針的感人一幕，因爲那麼幹太費時間，會導致秘魯長時間少一人作戰，只能擦一擦擠一擠，再換個創可貼。

不一會法爾範就被卡拉肖夫趕下來兩次，換了兩個創可貼。

比賽第88分鐘，法爾範的眉梢又開始流血，他不停偷着擦，卻還是讓血流進了眼睛裡，很難受。

小郝看見了，但他可不是風霜高潔的道德婊，趁人之危是球員的基本素質。

法爾範從偏右位置帶球突進，小郝上來就懟他，法爾範被眼球上的血迷了視線也恍惚了神經，輕易就被小郝斷球了。

同邊路馬羅打配合，再與高拉特撞牆，小郝在反擊中送出肋部斜塞，卡大西后插上闖入禁區就是一腳，足球如炮彈般炸進了球門。

3:2，中國隊本場首次比分領先，而這也幾乎是個絕殺球。

本場中國隊迄今三個進球，卓楊助攻了第一個，策動了第二個，但第三個完全和他沒關係，純吃瓜。這表明中國隊不再隨時隨地都需要他大包大攬，離開他仍然能打出高質量的反擊和進攻，這就是進步。

斯福扎用伍磊換下了高拉特，補時第3分鐘又用29歲的中場吳希換下了尤得水。這兩個換人，消耗時間的意義大於戰術意義。

秘魯只能逆來順受，沒了換人名額，士氣嚴重受挫，法爾範又去換了第四個創可貼，可血還是止不住。

哨聲響起，在一場卓楊沒有進球的比賽裡，中國隊3:2逆轉獲勝，小組取得兩連勝。三個小時後，另一場比賽結束，法國和丹麥踢成了0:0，讓中國隊提前一輪獲得出線，而兩戰皆負的秘魯提前一輪出局。

裡卡多·加雷卡教練很失望，他今天犯了太多錯誤，多了太多猶豫，讓南美勁旅秘魯猝死在亞洲球隊中國隊面前。中國隊的老練和成熟，反襯出秘魯的幼稚與青澀。

看臺上的秘魯球迷也很失望，但他們很快便釋然了。能追隨球隊不遠萬里來到俄羅斯，其實從一開始就沒期望能打進複賽，因爲這是一個死亡之組。

秘魯36年後第一次打進世界盃，可三個小組對手都是世界盃的老江湖。

比賽結束後，老何與秘魯球迷收拾心情，給球隊唱起了鼓勵的歌，這一次中國人沒有仗着人數優勢打壓他們。心滿意足的中國人，宛如吃飽了獅子，總是能在恰當時候表現一下泱泱大國的風度。

再次感謝了剛纔熱心幫忙找藥和遞水的中國球迷，包括那個漂亮的中國姑娘。老何看着他們，看着看臺下邊朝着球迷比心互動的卓楊，心裡突然多了很多感觸。

做一箇中國人，真的挺好，也許下一步，我該帶着老爸去中國看看。不，不是去，應該是回中國看看比較合適。

血管裡流淌着華人血脈的秘魯人老何，不知道是對誰，但他用唯一會的一句中文，朝着中國球迷和卓楊的方向，輕聲說到。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