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和米德爾斯堡的比賽結束後，瓜迪奧拉最終還是去了聚會，雖然有些晚，晚不說還吊着臉，但終歸是去了。

瓜迪奧拉賭氣式地吃了兩份烤蝸牛泄憤，也許他上輩子是隻黃鸝鳥吧。

剛剛歷史性大勝了巴薩，卻又馬上氣勢如虹地被米堡在主場絕平，換成誰也高興不起來。倒是表現出色、爲米堡的平局立下汗馬功勞的巴爾德斯的確值得開心。

巴爾德斯一晚上都興奮得宛若話癆，還半推半就灌了瓜迪奧拉一整瓶紅酒。卓楊說咱們乾脆來點白的，這二位掂量了一下他在白酒上的段位，沒敢輕易造次，果斷義正言辭了。

斯特林原本要跟着來，瞧他一臉舔狗的癡情，卓楊還不好冷言拒絕，便眼珠子一轉找了個藉口。

“拉希姆，你瞧，我和佩普、巴爾德斯在一起吃飯，肯定只說西班牙語，你就會最不值錢的英語，能聽懂嗎？”卓楊懇切地說：“哥絕對不差你這一副刀叉，到時候插不上嘴說話，哥擔心你尷尬，對不對？”

斯特林撓了撓頭，無從反駁，只好很遺憾地放棄了這次巴結大佬的機會，他本來是想去了後搶着買單的。

結果卓楊也沒插上幾句話，因爲瓜迪奧拉和巴爾德斯憶當年崢嶸歲月稠，喝大了之後直接激昂慷慨地飆起了家鄉巴塞羅那方言加泰羅尼亞語，這玩意兒卓楊屬於湊合着能聽懂，卻完全不會說。

於是，他索性又招來兩支西班牙歌海娜，悶不做聲不停添酒，把兩個狗東西往胃出血的方向灌。

害人反害己，結果一頓飯吃到了半夜，餐廳都打烊了，兩個酒意酣然的加泰滷蛋頭還在唾沫星子橫飛，聊得激情澎湃，卓楊不得已又多給了服務員和廚師一筆不菲小費。身爲爵士，即便肉疼出手也不能寒酸不是？

瓜迪奧拉是個極其自律的人，能把酒喝得如此放肆，不是因爲和巴爾德斯刎頸之交，沒到那個程度，而是與米堡的比賽結束後，就是11月的兩個國際比賽日，曼城球員大部分鳥獸散，他暫時清閒了下來。

卓楊清閒不了，國家隊有2016年最後一場世界盃亞預賽12強賽比賽任務，所以他吃得很飽，卻沒喝幾口酒，只是故意把瓜巴灌得五馬長槍，第二天他神清氣爽返回了中國。

兩個國際比賽日，但賽程裏12強賽只有第五輪一場比賽，國家隊自是不會浪費光陰，捨近求遠也沒有太大意義，便在昆明拓東體育場和中甲球隊武漢卓爾踢了一場公開熱身賽。

武漢卓爾的主教練是昔日意甲名將奇洛·費拉拉，這位爺是和馬爾蒂尼一個時代的人物，曾經意大利經典後衛之一，也是馬拉多納時代那不勒斯的後防棟樑。看球時間長一點的中國球迷，基本都認識他。

費拉拉退役後執教過意大利U21和桑普多利亞，也曾執教過尤文圖斯半年，在來到中國執教武漢卓爾之前，他已經三年半沒有帶過球隊了。

武漢卓爾不是重點，費拉拉也不是，地處祖國邊陲的昆明也不是問題，拓東體育場的瓢潑大雨也無法阻攔球迷從四面八方雲集而來。

有確切消息，卓楊將會在這場熱身賽中出場，這是他兩年後再次身披國家隊18號出戰。

等得太久了！兩年就好像兩個世紀那麼長。

沒有哄騙大家，卓楊果然如約首發出場，帶領着他的球隊出現在了球場上。

曼城俱樂部和國家隊一直有密切溝通，卓楊現階段的比賽時間被雙方限定在不超過三十分鐘，而且比賽密度不能太高。

卓楊雖然經歷了六百多年的魔幻夢境，但他還是相信科學，也知道人家都是爲他好，對此沒有異議。

只要開始了踢比賽，哪怕每場只能上一分鐘，也是令人歡呼雀躍的開端。

可中國足協卻好心辦了壞事，官員們專門去到武漢卓爾，警告中甲球員們：誰敢在比賽中對卓楊惡意犯規，我們發誓會把他禁賽祖宗十八代。

根本就是多此一舉，國內球員混賬痞子佔多數，但沒人會跟自己的性命過不去，不怕被球迷撕成碎片嗎？

如此一來，卓楊在場上拿球根本就沒人管，卓爾球員名爲防守實際上是在護送，導致比賽完全失去了卓楊重歸後戰術磨合的意義。搞得他興趣索然，進球等於不要臉，草草應付了半個小時就主動讓鄭志把自己換了下去。

這之後比賽纔算有了些許真刀真槍，但也很有限，國足5:0勝了中甲卓爾。

這個比分同樣也沒有意義，閆駿麟守門，留洋的三張各進一球，加上伍磊梅開二度，耍得還是這幾個人。

一個星期後國家隊在拓東體育場見了真章，亞預賽第五輪對陣卡塔爾。

國家隊到現在還沒有贏過球，3平1負和卡塔爾、敘利亞同積3分墊底。賽程即將過半，如果戰績沒有起色，明年追起來會很麻煩。

憑良心說，這是國家隊面對勁敵卡塔爾最具碾壓性優勢的一場比賽，比上半年在西安2:0那場還要體面得多，各項數據統計都佔據着絕對優勢，奈何鋒無力久久不能化勝勢爲勝果。

上半時張譽寧和下半時伍磊的兩次門柱，也只能讓球迷說一聲：有點意思。

好在卓楊終於可以出戰，第73分鐘他換下黃渤文讓全中國大地再一次沸騰。這一刻，比賽對於球迷來說已經無關緊要了。

但卓楊需要，國家隊需要這場勝利。

老虎不吃人，惡名在外。比賽第82分鐘，卓楊在禁區裏接到張希喆的傳球，都還沒來得及轉身，便被緊張到嗓子發乾的卡塔爾隊長馬吉德下意識拉倒。

伊拉克主裁判薩拉伊判了黃牌和點球，馬吉德面如死灰。

卓楊推射死角命中，打進了重返國家隊的第一球，也是他爲中國打進的第90個進球。更重要的是，中國隊憑藉這個進球1:0取得了12強賽首勝，五輪過後積6分沒有被伊朗、韓國和烏茲別克拉開身位距離。

時間還算充裕，卓楊原本打算在昆明附近走一走。

昆明古時稱作鄯闡城，是夢境裏段氏大理國的京城。魔幻記憶開始模糊，即便不模糊卓楊也無法在歲月變遷的鋼筋水泥裏找見什麼，但他想去傳說中的不老長春谷看看。

不老長春谷距離鄯闡城並不很遠，三四天腳程的樣子。但夢境中沒有衛星地圖，也沒有高速或低速公路，卓楊並不能確定在何處。

他分析了很久，認爲那裏如今應該是香格里拉，或者麗江。

算了，還是等着蔻蔻閒下來，和她一起去尋夢吧，那樣纔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