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半時60分鐘過後，場上比分還是0:0，強裝儒帥的瓜迪奧拉沉不住氣了，他在五分鐘內先後用德爾夫換下圖雷，又用席爾瓦換下了丁丁。

雖然是自己小弟，但踢成一團渣渣的丁丁灰頭土臉走下去，卓楊還是有點按捺不住拍手稱快的衝動。

場面儘管被動，可馬克·休斯也是有想法的教練，曼城沒有高到不可攀的地步，英超也沒有誰會被嚇死。少賽一輪的曼城位居第四，能比暫列第八的斯托克城牛到哪去？

爲了能在城市球場偷走點什麼，休斯換下了右邊前衛迪烏夫，對位換上巴薩舊將阿費萊。休斯2013年就開始執教斯托克城，2015年來到斯托克城的阿費萊就是他相中的人，只是可惜傷病有點多。

‘櫻花屋陣容’是卓楊在巴薩留下的最美好回憶，如今除了梅白布傑，老平託退了，咖啡在大巴黎也處於半退狀態，目前正在熟悉體育總監的工作，準備夏天開始成爲總監奧利維耶·勒唐的助理。

丹二爺在尤文，前兩天還踢了歐冠，而且進了球。凱塔在卡塔爾，前兩天還踢了亞冠，沒進球。阿德里亞諾在貝西克塔斯，前兩天坐在板凳上看隊友踢了聯盟杯。

阿費萊這些年雖然略顯顛沛，但瓜迪奧拉真的挺對得起他。2010年轉會去巴薩，在老瓜的建議下巴薩給了阿費萊五年長約，而且是高薪，違約金高達一個億。

所以瓜帥離任後阿費萊雖然被巴薩租來租去，卻並不影響他的高收入，直到2015年合同到期後自由轉會來到斯托克城。

老朋友了，卓楊和阿費萊笑着互相擊掌。

換人如換刀，但換成什麼樣的刀也值得商榷。大衛·席爾瓦上來就就用一次風騷輕盈的無球跑位，接到阿圭羅的策應傳球形成了禁區內單刀，然後義無反顧在風中打了飛機。

卓楊：“……”

幸好席爾瓦低着頭沒有逼逼是因爲風大，否則卓楊很可能會忍不住賞給他一記飛腿。

第70分鐘，費鳥禁區外遠射被格蘭特穩穩沒收。34歲的李·格蘭特在英格蘭門將界算不得很傑出，職業生涯基本是英冠主力英超替補級別，若不是主力門將傑克·巴特蘭傷停，今天沒有他什麼事。

格蘭特屬於熱得快型，即插即用，標準的板凳聖手。不過他最爲知名的地方，卻是和科比·布萊恩特長相酷似，像孿生兄弟般，人稱‘英超科比’。

估計格蘭特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了，所以今年他開始蓄起了鬍子，結果看起來像科比失散多年的親哥。

攻防易手，曼城陣線如潮水般退去，斯托克城也重新拉開向前壓上。出於拉慢節奏和拖時間的目的，格蘭特抱着足球慢吞吞站起來，又壓足了6秒鐘後才手拋給了右側的阿費萊。

面對德爾夫虛張聲勢的上搶，阿費萊毫不猶豫斜推中路。

大家全傻了！

中路弧頂孤零零站着卓楊，斯托克城後衛最近的也距離他十米開外。

傳得那叫一個準呀！卓楊根本來不及細看是誰這麼客氣，春風迷亂也沒心思找誰過一遍，直接就擡腿掃射。

科比他哥驚慌失措又極其狼狽地往上撲，但足球就是要從他頭頂上飄過，一點轍沒有。

足球滾落網底，卓楊這纔回過身來與阿費萊四目遙望相對。

兄弟，你是不是有難言之隱？是不是身不由己？是的話，眨眨眼睛。

阿費萊已經風中凌亂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傳這一腳，人生難解之謎。就如同無法解釋一貫勤奮的卓楊這次爲什麼偷懶沒有快速落位，如果這一腳是隊友傳的，他把位都越到中國去了。

曼城1:0，瓜迪奧拉在風中狂喜，休斯飛沙風中轉。

卓楊比瓜迪奧拉厚道得多，他沒好意思慶祝。

馬克·休斯差點憋出內傷，把一口老血嚥下去後，趕緊用33歲的愛爾蘭中場格倫·惠蘭換下今天沒什麼表現的威爾士人喬·阿倫。

不到170的喬·阿倫是英倫三島少有的鑽地鼠型球員，在利物浦踢了四年後，去年讓渣叔1300萬給賣了。今天他在場上完全消失，證明渣叔還沒有老眼昏花。

第77分鐘，卓楊帶球在中路咽喉實行過人基本法，目的是爲了攪合或者謀個任意球。結果招來了數不清的各種剷球大全，四面八方全是飛腿，有對手的也有隊友的，大家都在互相鏟奪。

卓楊就像誤撞進了黑燈瞎火的碰碰車遊樂場，被懟得天旋地轉，足球早就不知道去了哪裏。

亂了，大家都亂了。

隊長肖克羅斯好不容易拉球躲開席爾瓦的小短腿，便被剛換上來的隊友蕙蘭的戰斧式飛鏟連人帶球撂翻在地。如果不是在恍惚中看到自家紅白間條衫，肖克羅斯鐵定會懷疑自己挖了誰家祖墳。

你瘋了嗎？

蕙蘭沒有瘋，他只是在人堆裏鏟迷茫了。剛纔明明鏟的是阿圭羅呀，人呢？

球呢？

足球稀裏糊塗崩在布魯諾·因迪的膝蓋上，轉頭就彈進了禁區。

卓楊跌跌撞撞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剛拼命把身子拉直沒有倒下，足球就出現在他面前。這下可好，完全就是本能反應，豐滿的胸脯往前一撞，順勢便連人帶球過掉了科比他哥格蘭特。

卓楊先使勁找到空門在哪裏，才完成了推射，2:0。

馬克·休斯當即要原地爆炸，是場邊那道修長的身影讓他冷靜了下來。

36歲的彼得·克勞奇本來和隊友一起在場外熱身，此刻也被這個丟球驚呆了。作爲英格蘭足壇最爲著名的‘竹竿’，身高201的克勞奇職業生涯打進過許多進球，卻也從未進過如此陰差陽錯卻又精細巧妙的球。

當年離開利物浦後，克勞奇又在熱刺待了幾年，五年前來到斯托克城，在這座昔日天空之城裏至今仍然時不時能進個球。

雖然受制於瘦弱的身材，腰腹力量不強的克勞奇在頭球上並不彪悍，但只要摸着天的身高在這裏怵着，頭球就永遠是他的優勢項目。

就好比姚明，哪怕他的彈跳在NBA球員裏屬於渣渣級，卻仍然是名人堂中鋒。

爲了能從老東家這裏帶着顏面回家，馬克·休斯換上了克勞奇。時間所剩無多，長傳衝吊最省事，咱們就再唱一曲天空之城吧，希望大家還記得曲調。

換下去的布隆迪邊鋒貝拉希諾身高179，此時斯托克城場上沒有再低於180的。

2:0，妥了。瓜迪奧拉也在喜悅中用完了最後一個換人名額，邊路防守能力不俗的赫蘇斯·納瓦斯替下薩內。

結果納瓦斯上場就立功。第84分鐘，和德比希互相套邊之後，納瓦斯下底溜線，被彼得斯剷球破壞，曼城得到角球。

包括克勞奇在內的斯托克城擎天柱集羣全部扎進禁區裏防守搶落點，外面只留下阿費萊和蕙蘭兩個速度型‘小’個子，既是爲了有個反擊牽制點，也害怕兩個倒黴催的貨黴氣傳染。

防火防盜防豬隊友。

席爾瓦沒想開高球，因爲沒意義，可足球在前點被埃及邊前衛索布希蹭了一下後，飛進禁區仍然從高空掠過。

前點‘刷刷刷’起跳了一萬個人，足球根本不知道崩在了誰的腦袋上，打着旋高起再高落。

中間克勞奇春風中凌空佇立，端是一覽衆山小，身下跳來擠去的人純粹就是螞蚱。

甩頭解圍。

甩晚了……

往內引頭這一下變成了妖嬈的衝頂攻門。

別說科比他哥，就算格蘭特此時喬丹詹姆斯泰森蕾蒂嘎嘎合體也沒轍。

‘哐！’

足球撞擊門楣的聲音對克勞奇和格蘭特來說，是如此天籟。

太險了，足球撞在了門楣下沿，砸向地面時就在後門柱門線外面不到半米。

坦白講，就連卓楊也說不清楚是足球來砸的他腳，還是他的腳補了一下足球。但這不重要，因爲足球被他的右腳硬漢粉球鞋給懟進去了。

越是高處風越大，所以此時克勞奇最爲風中凌亂。休斯教練沒有吐血也沒有爆炸，他只是在風中聽到了一絲絲莫名的悲傷。

我這是怎麼了？是吃了啥了還是摸了啥了？爲什麼換上去三個人變成了三個殺父仇人？

阿費萊、蕙蘭和克勞奇三人沉默地凝望着夜空：風，一定都怪風，都怪這惱人的春風。

看着三個憨憨，板凳上的穆涅薩人生中頭一次慶幸自己沒有被換上去。唉，春風十里不如你，寧做他日贏球狗，不當今夜替補人。

3:0，這是卓楊職業生涯最走狗屎運的帽子戲法。風停了，停得就像它來時那麼突兀，喧囂的夜空中真的嗅到了一絲絲春天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