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楊雖然在退，但始終把和內馬爾的距離保持得非常合理，不遠不近就在他一旦啟動后的第三步步點上，這就讓內馬爾十分犯難。

硬突沒把握，變向算逃跑，傳球更是等於繳械，那還叫什麼單挑。

內馬爾還在繼續踩動車，他不累嗎？

巴薩和皇馬其他球員都饒有興趣看著他二人鬥牛，競技足球里的娛樂，大家權當看一次耍猴，何樂而不為。然而，就有那不解風情的人。

前邊吃了血虧的卡瓦哈爾著急上火跑上來給卓楊助拳二防一，卓楊登時就沒給好臉：「回去！」老子在鬥牛，你湊什麼熱鬧，防下來也讓人笑話。

他的怒斥，把卡大傻嚇了一哆嗦。

卡瓦哈爾的『哈兒』在四川話里是傻子的意思，於是，現在很多中國球迷都親切地稱呼他『大傻』。

傻子就喜歡幫倒忙，趁著卓楊分神吼叫的工夫，內馬爾扔下動車『嗖』一聲貼邊就要往過穿越，而這一側恰好是卓楊重心移動后的反方向。

做動作攔截是來不及了，這小子速度技術反應都是上佳，不想把人丟更大，只能犯規。

卓楊擰著身子單掌推在內馬爾正在高速穿越的腰眼上：走你！

然後內馬爾就『哎喲哎喲』大呼小叫著一條斜線跑出了邊線，而足球仍舊在邊線裡邊直挺挺自己往前跑，卡瓦哈爾追上孤獨的足球趕緊轉移。

馬里恩科裁判的哨子響了，跑到看台邊才剎住車的內馬爾轉過身來聳肩攤手看向他。卓楊本來想裝作若無其事，但看到馬里恩科亮出的黃牌后，左思右想只能惡狠狠瞪了一眼卡大傻子。

諾坎普看台上爆發出噓聲和鬨笑的組合混響，刀疤雙手蒙著臉身子都抖圓了，顯然憋得十分辛苦。梅老闆還要更講究一點，他把頭扭過去抖。

「丹尼爾，我和這小子玩一會兒，你別瞎ji巴插手，聽見了沒！」球迷可以在網上叫一叫，卓楊卻不好直接喊卡瓦哈爾『大傻子』，雖然他這一次的確就是。

丹尼爾·卡瓦哈爾好像才反應過來：「哦。」

除過犯傻的卡大傻，包括內馬爾在內，雙方其餘20個人都面帶笑意看著卓楊吃癟的這一幕，大家都在秉承足球的娛樂精神。

似乎自從卓楊2009年來了西甲之後，國家德比雖然仍舊刀槍劍戟，血光四濺，但其中又添加了此前從未有過的歡樂元素，這讓百年德比更有了複合型味道。

卓楊笑不出來，他很想擠出一絲笑容假裝自己很大度，讓自己顯得像一個風輕雲淡寵辱不驚的高人，但試了試之後還是決定不難為自己。

於是，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又引發了第二波笑聲。德屠堅信，如果不是比賽還在繼續，刀疤鐵定會在草皮上抱著肚子打滾。

巴薩前場邊路的自由球，距離皇馬腹地很近了。哈維踢出后，雙方都非常有默契，皇馬沒去管哈維的球路，巴薩也都把地方讓開，足球平穩給到內馬爾的腳下。

卓楊似乎能看見每個人都在做出『請』的手勢。

看出殯的不嫌殯大！

內馬爾二度劉郎，這一次仍然是踩動車，卓楊也半弓著腰一點點退，保持最合適距離。

沒有了傻子來打擾，內馬爾不可能永遠踩下去，他又不是動車司機。內馬爾動了，他動了。

內馬爾左腳猛然往前探出，右腳腳弓做出往左抹球的動作，引誘卓楊頓住，然後猛然剎車，右腳腳弓變腳背，把足球朝著右邊拎去。

非常嫻熟流暢，迷惑性也是一流的。但顯然，這點程度對於卓楊來說還不夠。

卓楊從左側反向轉身，像只陀螺一樣滴溜溜就重新堵在了內馬爾企圖的線路上，快得人影都是虛的。如果內馬爾不剎車或者來不及剎車，他自己就會撞在卓楊身上。

內馬爾剎了，他剎了，他自剎了。

巴西動車小司機再次拉球變換，只這份身體柔韌性和協調性就足以超過當今99%的職業球員。內馬爾左腳劃過足球上方，再用外腳背輕磕，閃身向右，右腳橫撇豎捺，然後左腳再吹拉彈唱，歡快極了，整個人已經幻影化。

十萬人的諾坎普看台集體發出驚呼，卓楊終於露出了笑容。

——十字插花流星蝴蝶步！

這是卓楊出道時的招牌動作，過遍天下的首本名曲。

足壇百年，這些動作一直都有，但只有卓楊能將這些編排得美輪美奐，只有卓楊能將這些動作結合得眼花繚亂。從他之後，所有玩流星蝴蝶步的人都是在模仿他，都是在向他學習。

都是在向卓楊致敬！

這是足壇的潛規則之一，當著卓楊的面亮出他的招牌動作，既是炫耀，也的確有那麼一點點挑釁意味，但更多是在向卓楊致敬。內馬爾在用十字插花流星蝴蝶步向卓楊表達自己作為一名後輩對前輩的敬意。

誰說巴西人都沒文化？這小子就很懂事嘛！卓楊的虛榮心再次得到了滿足。

諾坎普掌聲雷動，雙方球員內心感慨萬千。

既然如此，卓楊就讓內馬爾多當了一會兒蝴蝶。飛啊、飛啊，內馬爾飛累了，猛然一個後腳跟磕球就朝著卓楊外側飛去，像一股煙。

蝴蝶煙霧成功穿越卓楊，前輩連後輩的衣角都沒有沾上，內馬爾心花怒放，速度憑空又拔高了一個檔位。

咦？球呢？

蝴蝶飛過去了，流星留了下來，沒有人比卓楊更清楚煙霧裡的奇幻。致敬值得表揚，關老爺門前耍大刀就是你不對了。卓老爺伸伸腿就有了，哪還用得著去碰你的衣服。

內馬爾恍惚中不知所措，速度也來不及降下來，就這樣稀里糊塗自己衝刺著跑出了場外。

總往外面跑，也許可以叫他外馬爾。

小白慌忙衝上來阻止卓楊策動反擊，卓楊轉著圈拉球躲開他，指了指外面：「別著急，我等他回來。」

小白笑了，做出手勢：了解，了解！然後重新退回去自己的位置。

丹二爺是明白人，他根本就不著急往跟前湊，知道熱鬧還沒完呢。

外馬爾從邊線外面跑出一個弧圈重新回到場內，也重新變回了內馬爾，便看見卓楊用下巴點了點朝他示意：來來來。

有來有往才叫單挑，現在輪到卓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