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勇的荷蘭隊隊長范布隆克霍斯特像一列火車，冒著蒸汽沖向了前門柱，他要協助隊友德屠再給卓楊加一道鎖。當足球突兀地出現在眼前的地面時，他完全是下意識動作，也是後衛處理球的原則，就像貓看見了老鼠，絕不能放過。
然而，這隻老鼠太快了，快得超過了范布隆克霍斯特的大腦和身體反應，他的停球動作才做出了一半，足球就撞擊腳尖變向，徑直竄入了一米之外的門線，擦著前門柱。
隊長吉奧瓦尼·范布隆克霍斯特的烏龍球，中國隊1:2荷蘭。
范布隆克霍斯特絕不會相信卓楊是在故意找他的烏龍，一輩子也不會信。媒體也不會相信，兄弟們也不會信，這種把對手當做隊友來進攻的事情就連上帝恐怕也不會信。也許唯一相信的人，是看台上的黃誠俊，因為卓楊是他的信仰。
不管你們信不信，反正比分改變了。
顧不上和隊友們慶祝，更顧不上去找球迷歡呼，卓楊讓余漢超去網子里把足球搶出來，往自己半場跑得時候，卓楊還順便推了一把亨特拉爾。「嘿，趕緊去給老子開球。」亨特拉爾沒理他。
這個進球點燃了中國隊球員心中的那點余火，卻並沒有令荷蘭人慌亂，雙方在足球上的見識相差太遠，如同這深深印度洋。當然這也是場上形勢所決定，荷蘭人依然領先，而中國隊所剩時間可以論秒來計算。
中國隊借著扳回一球的勢頭一擁而上，時間也不允許他們按部就班，破釜沉舟是無奈的選擇。而經驗老到的荷蘭人耐住性子周旋糾纏，不期望一棍子打死，只留待時間來消磨。
第89分鐘，鄧鐲祥和趙九日在前場的傳切出現失誤，被荷蘭人抓住機會打出了致命反擊，庫伊特接球轉身二傳讓亨特拉爾從中圈開始就變成了孤獨的單刀。
沒有人能追得上，卓楊也望塵莫及。只有王大磊能阻止亨特拉爾，只有他可以讓比賽不提前一分鐘結束。
王大磊沒有撲出亨特拉爾的單刀，他撲倒了亨特拉爾的人，你根本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去撲人而沒有撲球。王大磊興奮地跳了起來，比中了彩票還開心，拉里昂達裁判的黃牌加點球也沒能讓他消停下來。
已經撲出去兩個點球了，再來一個就是連撲帽子戲法，這該有多風光吶！所以，還費那事幹嘛，直接放翻省事省力還手拿把攥。
卓楊只是和拉里昂達先生習慣性嘮叨了幾句：還吹？都三個點球了，多了點吧？
「中國隊隊長，你和我都很清楚，那是一個明確無誤的點球，希望你不要再糾纏。」
「好吧。」卓楊點點頭：「你是一名非常不錯的裁判，如果出牌再少一點的話。」
中國隊5黃一紅，荷蘭4黃，這是南非世界盃迄今最有顏色的一場比賽。
即便有點球BUG技能，卓楊也知道此時的危機，哪怕時間所剩無多，沒有這個點球中國隊扳回來的希望也很渺茫，但渺茫總算還有希望。點球打進了，什麼都沒了。
斯內德扭扭捏捏站在了點球點前面，范佩西和羅本下去了，沒有人再和他搶，可他這會兒卻一點都不想去踢。兩個前車之鑒，這他媽太刺激了。
斯內德看見了場邊正在準備換人，荷蘭17號換10號，來自埃因霍溫的24歲中場易卜拉欣·阿費萊要換下自己。斯內德覺得是不是磨蹭一會兒，等場邊準備準備好了自己順勢下去，也就不用罰點球了，誰喜歡誰來。
可又覺得這樣太不要臉，明目張胆的膽怯。想了想，斯內德還是硬著頭皮湊了上來。這幫狗逼養的，平時罰點球搶破頭，個個都是老大，今天他媽全都左顧右盼往後縮，沒一個要臉的。
此時此刻，斯內德想起了受傷的范德法特，雖然因為隔年仇和他話都不說，但那傢伙的確有種，他要在場上，沒準我就不用罰了。
進不進都要防好最後一分鐘，荷蘭人此時分成了兩撥。一半人在中國隊禁區外面，等著補射機會，他們已經提前默認會被撲出來。如果能搶先補進去，這場熬人神經的比賽就到頭了。一半人腳踩中線前後，鬆散地站著防守陣型，進不進一會都不用再往返折騰。中國隊累，荷蘭人同樣累得像孫子。
斯內德是有定位球腳法的，而且還很優秀，當年在維克多球場他和范德法特、伊布爆發慘烈的三國鬥毆，起因就是相互爭搶自由球。自由球不叫事兒，點球更不叫事兒，但卓楊太缺德，他讓這一切都有了事兒。
斯內德助跑距離很長，實際上他正腳背怒抽足球的那一刻眼睛是閉上的：我去你奶奶個茄子，進去吧，求你了！
足球斜著砸在橫樑上，如此球速王大磊即便知道也摸不著。橫樑是圓的，足球和它相撞時由下往上呈45°切角。也就是說，它平著反彈了回來，去勢兇猛。
卓楊全場第一次甩開了兄弟德屠！屠夫雖然強悍，卻沒有卓楊這麼卓絕的預判能力，他只用一秒鐘來猶豫判斷，而這一秒鐘卓楊已經宛若脫韁的野馬。
范傘看著卓楊目眥欲裂朝自己奔來，口中大喝：去！！這一聲把范傘抖了個哆嗦，待他反身跟跑或者企圖拽住卓楊的時候，也已經來不及了，他只看見野馬碩大的屁股。
只有足球能追上卓楊，它從他頭頂滑落，被右腳腳尖不輕不重捅了，加速度使得它飛速朝前滾去，讓范德維爾惡鏟的球鞋走了空。
在弓步塌腰的海廷加身前，卓楊追上了仍在急速前竄的足球。
若論起當今足壇名氣遠小於實力的頂級後衛，必定有海廷加一席之地。27歲的約翰尼·海廷加昔日曾被譽為『荷蘭四小天鵝』之一，比六劍客成名更早。
卓楊絲毫沒有減速，直接朝著海廷加右側掠去。海廷加轉身迎敵的同時，卻不免有些納悶：卓楊也未免太草率了吧？這麼粗線條，他這是看不起我？
然而，當他陪著卓楊轉向右側之後，他就知道自己錯了。
卓楊腳下並沒有足球，空空如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