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卓楊回想起埃琳娜湖畔那天的陽光，發現自己的感覺還是很遲鈍，其實卡卡在那個午後流露了很多東西，雖然他嘴上沒有明說，但自己應該察覺到才對。

比如在卡老爹釣上來第一條小麻魚時，卡卡說的那句閑話。

「卓楊，洛杉磯銀河又聯繫我了，他們甚至希望聖誕節后我就過去。呵呵~」

「哈哈哈……」卓楊聞言笑得很敞亮，彷彿聽見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哈哈哈哈……」

於是，卡卡也合著他一起笑，同樣很敞亮。兩個人的笑聲使得釣魚的人和哄孩子的人都紛紛擰過頭來看他們，臉上帶著笑意。

笑的時候和笑完之後，卓楊沒有去想，為什麼洛杉磯或者大聯盟其他球隊從來沒有聯繫過他。卡卡想暗示什麼，或者想表達什麼心思，卓楊沒有意識到，他認為卡卡只是在講笑話。

「卓楊，你和迪甘同歲。」

「嗯，我比迪甘大兩個月。」

卡卡的弟弟迪甘當年也在AC米蘭，也始終沒提出什麼名堂。卡卡轉會皇馬後，米蘭也沒必要再養著迪甘，外租一年合同到期后，迪甘沒有得到新合同，自由轉會去了大聯盟紐約紅牛。

「迪甘現在過得很開心，也兩個孩子了。」卡卡說：「卓楊，那一年你讓我不要給迪甘太大壓力，讓事情順其自然。你是對的。」

卓楊說：「迪甘找到了適合他的地方，順其自然很重要。」

卓楊是個很矛盾的人，有時候他很敏銳，總能從別人的表情和語氣中發現蛛絲馬跡，有時候卻非常遲鈍，聽到看到什麼一點都不過腦子。

或許越是熟悉的人，越會忽略細節感受，而面對陌生人時，卻習慣性體察情緒波動。

和皇家貝蒂斯那場比賽，大家表現都不好，卡卡、厄齊爾、莫德里奇三個前腰尤其不佳。卓楊認為卡卡是因為此有些消沉，卻沒有意識到在那之前，卡卡就已經沉默了很多。

在湖邊的這個午後很短暫，因為陽光稍微斜一點，氣溫就會降得很快，畢竟馬上十二月了。

卡卡似乎有許多話要說，但總是欲言又止，他想和卓楊聊一聊米蘭，卻發現卓楊已經睡著了。

蔻蔻叫醒了卓楊，卡蘿琳擔心伊莎貝拉受涼，兩家人便匆匆收拾好東西，開車返回了拉芬卡。這一天所有的收穫，只有卡老爹釣上的那條麻魚，還被他扔還給了湖水。

皇馬在伯納烏3:0戰勝了阿利坎特，以7:1的總比分順利晉級國王杯16強，這應該是順理成章的事。

在卓楊看來，這一天沒有任何不尋常的事情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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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入十二月，包括卓楊在內，所有皇馬人都感覺到了不正常。

2012年最後一個月悄然來臨，皇馬在這個月首先要面對的對手是同城死敵馬德里競技。直到此時，大家才正視這些年一直低瞧的德比對手。

西甲13輪聯賽戰罷，皇馬8勝3平2負積27分，落後10勝3平積33分的巴薩6分，但皇馬卻猛然發現，自己並不是積分榜排名第二。

馬德里競技8勝4平一負積28分，不知何時悄然反超了皇馬。

哪怕在最悲慘的09-11這兩個賽季，皇馬被巴薩甩得連屁灰都吃不上，卻從未把其他隊放在眼裡。就算落後十幾分，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馬德里競技想搞什麼？

最起碼近五年內，皇馬何曾正眼瞧過身邊的鄰居。即便幾個月前馬競在歐洲超級盃上4:2輕取歐冠新科狀元切爾西，但皇馬無非認為走了狗屎運而已。

被巴薩領先是可忍，讓倒霉催的鄰居氣在頭上孰不可忍。

12月2日，皇馬在伯納烏必須殺死馬競的非分之想，讓西甲聯賽恢復原有的秩序。

新賽季以來，皇馬在媒體上是非不斷，哪一天在報紙上看不到和皇馬有關的吵鬧，大家都會覺得缺少點什麼。而馬競卻恰恰相反，床單軍團很少有新聞，無論好的壞的，他們一直都在悄無聲息。

悶聲，才能發大財。

馬競主帥迭戈·西蒙西性格十分張揚，但他在媒體上表現也同樣很低調，可這一次馬德里德比來臨時，西蒙尼突然跳了出來。

「穆里尼奧是名很不錯的教練，但他的戰術就是那些東西，時間長了誰都能看明白，變化非常少。我不想說如今皇馬的打法很呆板，但事實就是如此。」

這是赤裸裸鄙視穆里尼奧和皇馬，清晰明確地宣戰了。

表面上看，西蒙尼就是在挑起口水戰，賽前心理戰的標準手段，但他說的話，卻捅在了皇馬最近忌諱的地方，十分敏感。

就在前兩天，《國家報》披露，某位皇馬球員在接受他們採訪時，很不屑地說：「為什麼你相信穆里尼奧會作出改變？要知道，他設計的打法實在太簡單了，在兩年後的今天，對手們都知道他這些花招是什麼。」

《國家報》沒有說這名球員是誰，但他的話很刺激穆里尼奧的神經，西蒙尼很可能就是照葫蘆畫瓢，刻意來給他添亂。

本來就讓人不安的皇馬內部氣氛，這下變得更窒息了。大家都在暗自猜測這個人是誰，穆里尼奧看誰都像賊。

他懷疑是卓楊。

因為只有卓楊最近沒有在媒體上含沙射影，說話總是在繞圈子。也就是說，穆里尼奧認為其他人都是真小人，卓楊是偽君子。

當然不是卓楊，但這屬於穆里尼奧自由心證的東西，他就會越看越像。

《國家報》說，穆里尼奧很顯然已經失去了更衣室的擁護，他在皇馬的時間進入了倒計時。

這也是有媒體第一次明確提出了穆里尼奧下課的問題，但穆帥很想知道背後又沒有推手，是誰在推波助瀾，《國家報》代表著誰的意見。

在這個敏感的時候，皇馬高層選擇了沉默，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站出來力挺穆里尼奧。

於是，穆里尼奧變得疑神疑鬼，他總覺得球員們都在偷偷摸摸打量他，眼神中帶著譏笑。

這樣一個情況下，馬德里競技來襲，帶著聯賽第二名的氣勢，如同烏雲般懸浮在伯納烏上空，皇馬風雨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