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卓楊這一次吃虧了，因為他側躺在地上抱著腿一聲不吭。

安德森很瀟洒地站起來，風輕雲淡的樣子，只不過他的笑容有些古怪，很像小孩子在家中打碎了碗時第一時間給家大人露出的獻媚之笑，笑容里尷尬和強顏交織。

安德森笑著往地上卓楊那裡瞟了一眼，他沒有去安撫對手，也似乎忘記了裁判並沒有鳴哨，比賽還在繼續，足球也並沒有出界，正安安靜靜停在卓楊腦袋邊等著誰去搶它。

看到隊友和對手都在急速趕來，還有嘴裡叼著哨子的裁判，臉上堆滿了笑容的安德森往旁邊走去，他想離開這個事發地點，越遠越好。

安德森朝著自己后場方向邁出步子。

突然，他面部瞬間極度扭曲，邁出去的左腿彷彿根本不存在一樣，沒有給予身體任何支撐力量，安德森整個人就隨著步子一頭栽倒在草地上，隨即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聲。

「啊————」

大家再看過去時，所有人都不由得頭皮發麻。安德森的左小腿在中間折成了直角，從膝蓋往下呈現荒謬的『乙』字型。

腿斷了！

現場直播鏡頭迅速切走了畫面，如此慘劇並不適合電視觀眾目睹。鏡頭拉去了一邊，全球看直播的幾億人只聽見急促的哨聲和老特拉福德萬人驚呼，畫面里是仍然蜷縮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卓楊。

.

倫敦惠靈頓醫院的豪華病房裡，刀疤里貝里盯著電視屏幕，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曼徹斯特高尚住宅區Alderley-Edge中心的別墅里，姥爺默特薩克看著電視，面無表情端起了桌子上的紅酒一飲而盡。

老特拉福德現場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卓楊先被米蘭抬了下去，隨後安德森直接被曼聯抬上了救護車。如同一個多月前在這裡發生的那樣，看台上紅魔球迷感覺彷彿時光倒流，他們又一次看到了藍燈閃爍。

救護車駛出老特拉福德大門的時候，卓楊在滿場的噓聲中站在邊線外舉手示意進場，弗格森爵爺憤怒的目光緊盯著他的後背，似乎要噴出火來。

.

中場休息的客隊更衣室里，卓楊脫得只剩下白色緊身運動內褲，靠在座位里喘著粗氣給自己補充水分。太累了，比單純踢比賽要累得多，勞神勞力，但總算成功了。

卡卡在他旁邊也是同樣的姿勢同樣的動作，卓楊的舉動他事先並沒有察覺，可一旦發生之後，他立馬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卓楊的報復心很強，但分人，朋友可以隨便隨便砸掛他，不存在任何報復不報復。卡卡相信，如果自己遭遇了刀疤里貝里的事情，卓楊一定也會報復過去。

蓬蓬大衛·路易斯坐在卓楊和卡卡對面，他其實賽前就料到了會有這一幕，因為他實在太了解卓老大，也親身經歷過六劍客之間的感情。蓬蓬知道安德森根本不可能逃過這一劫，即便這次抽籤碰不上AC米蘭，但曼聯不可能永遠不和米蘭放對，不可能永遠不面對拜仁、國米、皇馬，卓楊不會放過安德森，六劍客誰也不會放過他，卓老大隻是第一時間趕上了而已。

蓬蓬以為賽前卓楊會找他幫忙，但一直沒有等來，隨後他也想明白了，可他覺得卓老大想得太多。雖然同為巴西國腳，但哪個國家也都不可能鐵板一塊，各有各的路數。米蘭巴西幫很團結，那是因為在米蘭，回到國家隊也就那樣，個人的心思五花八門，何況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安德森。

羅納爾迪尼奧則十分驚懼卓楊的狠辣，他其實一直認為卓楊是個傑出而友善的人，偶爾有些小情緒卻並不妨礙他人畜無害。但今天這一幕刷新了小羅的三觀，卓楊沒有渾身長刺，但他睚眥必報。

.

下半時開場，弗格森用斯科爾斯換下了遠去的安德森。

爵爺此時明白低估這件事情的嚴重性了，自己本該早料到卓楊不會善罷甘休。里貝里受傷之後，卓楊罕見地沒有在媒體上出聲，這就已經很不正常了，而默特薩克堅硬的態度更是預示著今天將會不同尋常。

娘希匹，我早應該先把這件事處理妥當！

卓楊的行為雖然讓人抓不住把柄，他連一張黃牌都沒有攤上，但爵爺心裡清楚是怎麼回事，雖然他同樣不明白卓楊是如何做到的，但他不是法官，不需要證據來確認，只要他認為是就一定是了。

爵爺對卓楊十分憤怒，因為這樣一來，他很難妥善處理默特薩克，球隊里都看著呢。如果把默特薩克輕拿輕放，會對自己的威望造成十分不利的損害。更令爵爺惱火的一點，安德森是他尋找多年才偶得的中場后腰全才，而且他才21歲，前途十分無量。然而這次重傷很難說是否會影響到他的職業生涯，曼聯是否會損失一位奇才。

弗格森爵爺從未像今天這樣憎恨卓楊！

比賽還在按部就班進行，五分鐘后弗格森又用吉格斯換下了朴智星。上半時的事情耗費了卓楊太多心神，他這場比賽的狀態並不怎麼好。

換人後的曼聯立竿見影，吉格斯第57分鐘的突破造成角球，隨後兩大中後衛雙鬼拍門由埃文斯沖頂扳平了比分。這是喬納森·埃文斯在一線隊的首粒進球，他的喜悅沖淡了安德森帶給球隊的悲傷。

悲喜交加的曼聯在場上士氣大振，他們的進攻讓AC米蘭幾乎喘不過氣來，弗格森索性再接再厲，用特維斯換下了弗萊徹，把嚴重受制於內斯塔和蓬蓬的C羅回撤至邊前衛。

而安切洛蒂再一次暴露了他在勇氣方面的欠缺，面對曼聯的咄咄逼人，他先後用加圖索和弗拉米尼換下了皮爾洛和羅納爾迪尼奧，加強中場防守試圖搏一場平局。

爵爺的換刀再次取得療效，第85分鐘，奧謝前場界外球擲出，C羅迅疾邊路突破后掃給了接應的魯尼。小胖底線附近用右小腿墊傳，特維斯門前4碼處搶點，右腳的推射讓曼聯在這行比賽里第一次取得了比分領先。

比賽在卡卡的一次長驅直入兜射擊中橫樑后結束，歐冠八強首回合AC米蘭在客場2:3告負，這是他們本賽季在冠軍杯上的第二場失利。

比賽結束后，弗格森爵爺沒有去醫院了解安德森的傷情，而是把卓楊叫到了他在老特拉福德的辦公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