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程浩所料，卓楊的傳真抵達中國足協后，引起了軒然大波，領導當即摔了杯子：不識抬舉！

大學生怎麼啦？國家隊里連一個小學畢業都沒有還不是照樣進世界盃。彈鋼琴很牛逼嗎？老子還會拉二胡呢，老子的女秘書還會吹簫呢。給臉不要臉，有文化了不起呀？國內球員聊天全都用語音，這些貨連打字都不會還不是照樣能踢球？德乙了不起嗎？德乙第二射手謝暉還不是被我們玩得團團轉。

在領導看來，卓楊就是極其不識抬舉。他們並不是完全不懂卓楊有合約在身，無法拋開歐洲俱樂部長期集訓。他們這麼處理就是想要卓楊一個態度：你人先回來，人回來了有些事情就可以當面商量商量，研究研究。你會做人，我們就會做事。

人不回來不說，還他媽什麼『國際比賽日』，還什麼『國家隊需要我』，這是不把U19放在眼裡呀？太不懂事了，太不識抬舉了。空口白牙你就要進國家隊，會彈個鋼琴就想壞行情？

於是，在幾天後的中國足協例行新聞發布會上，再次面對媒體有關卓楊的質問時，蝦兵蟹將在大動肝火的領導授意之下，鄭重對外宣布：在中國足協主動聯絡的情況下，馬迪堡球員卓楊拒絕為國家隊效力，其借口是因為要上學。

同時，中國足協對外宣布，經足協研究，做出以下處理決定：取消卓楊入選各級國家隊的資格；取消卓楊在中國足球協會的註冊資格；卓楊必須發布書面檢討；卓楊必須親自前來中國足協做出深刻檢查。

卓楊不會得到國字型大小球隊的召喚，卓楊不能轉會到國內俱樂部踢球，卓楊必須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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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內媒體炸鍋了，消息第一時間鋪天蓋地。與此同時，早有準備的程浩寫就的相關報道也在《體壇周報》上面世，上面有兩份傳真的照片，白紙黑字清清楚楚。

原本事實已經很清楚了，孰是孰非明眼人一目了然。但是，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不是想當然該怎麼樣，尤其熱門事件永遠不是表面看起來的那麼簡單。

《體壇周報》是一家半官方報社，其身後的背景完全不在中國足協之下。《體壇》也不怕和足協作對，反而因為這年頭流行罵足協，罵足協是輿論正確，所以《體壇》有點和足協對著乾的意思。

因為《體壇》是中國排名第一的體育報紙，它的競爭對手為了對抗《體壇》就會抱團和其競爭。這些媒體中不乏大量依附於中國足協的喉舌，成為給足協抬轎歡呼的家養媒體。

《體壇》因為一貫和足協唱反調，更何況因為程浩的關係，卓楊現在等於是《體壇》的獨家明星。《體壇周報》自然要為卓楊說話，不說旗幟鮮明但立場也相對堅定。

家養媒體自然充當足協的馬前卒，只有搞臭卓楊才會體現出領導的一貫正確。家養媒體也拼了命的開罵，沖著卓楊隆隆開炮。

正反雙方媒體戰得轟轟烈烈，而兩方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時不時在本方陣營內也會出現雜音，又把這一汪池水攪得更渾了。這個時候，是非黑白已經完全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不停發出聲音，重要的是熱鬧，重要的是報紙銷量。

於是，雙方旗鼓相當，展開了一場因卓楊而起的輿論戰，而這場戰爭的曠日持久令人乍舌。直到多年以後，中國IT界巨頭、壟斷國內網路自媒體的『EC網路』強勢介入這場輿論戰爭，沒有底線完全站在了卓楊一邊，再加上國內足壇風雲突變，才徹底終結了這場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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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浩對於這場戰爭胸有成竹，他有完備的戰鬥方案，他還有敢把皇帝拉下馬的決心，他有第一手的資料，他還有無比犀利的筆尖。他不怕這場爭鬥曠日持久，因為媒體吵架也是一種炒作，雙方其實誰都不願意短時間偃旗息鼓。只要是炒作就對卓楊有利，程浩樂意見到對卓楊有利的事情。

但是，程浩心中又有深深的擔憂，他並不擔心國內輿論，也不擔心自己。他擔心卓楊，因為他了解卓楊的性格。

程浩是在從英國曼徹斯特回來的路上發現這個問題的，他去曼徹斯特是因為要採訪弗格森爵士。

在程浩的要求下，卓楊聯繫了貝肯鮑爾和弗格森，憑藉他與二位的良好關係，讓這兩位重量級大神答應了接受程浩的專訪。於是，程浩一路先去慕尼黑，再去曼徹斯特。他採訪的目的就是要聽聽這二位爺對卓楊因為學業而拒絕拜仁和曼聯的看法。

看看吧，看看卓楊為了學業是怎麼拒絕了曼聯和拜仁的邀請。聽聽吧，都聽聽足球皇帝和老爵爺是怎麼評價卓楊的。你們覺得卓楊拿學業當做借口，可人家大神仙是怎麼讚賞和支持卓楊這種品性的。先前挖好的坑，這會兒到了打臉的時候了。

採訪非常順利，程浩也得到了他所有想要的東西。但是，在回來的路上，程浩想到了一種可能，這種可能讓他憂心忡忡。

卓楊來德國已經快兩年了，到了兩年憑他的身份就可以拿到德國綠卡。雖然國籍未變，他依然還是中國人，但以卓楊在音樂和足球上的成就，有綠卡后以『特殊貢獻人才條款』申請德國國籍易如反掌。如果國內的爭吵和謾罵激怒了卓楊，強烈的反感之下，想想看，一邊是有實力拿到所有冠軍的德國國家隊，裡面有眾多好友和兄弟，一邊是令他厭惡和他作對卻又實力末流的中國國家隊，裡面一片陌生。到時候，卓楊的選擇會是什麼不言而喻。

程浩作為中國足球媒體人，自然是中國球迷。再怎麼罵，他也希望國家隊好，也希望卓楊能加入中國國家隊，這一點毫無疑問。可如果到時憤怒之下的卓楊做出了其他選擇，程浩根本張不開嘴去勸說阻攔。

程浩深深的擔憂，但他又無力阻止這一幕發生。他把這個憂慮說給趙雪聽，趙雪也不知道該怎麼辦。趙雪講給李曉青聽，曉青姑娘冷笑一聲：這有什麼好擔憂的？卓楊的選擇就是我們的選擇，他選擇什麼我都支持，他選擇誰我就支持誰。什麼德國隊中國隊，重要嗎？有區別嗎？只有卓楊才是最重要的。

程浩當即釋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