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沒有贏，但能在如此逆境下艱難扳平，大家心態上是知足的，從球員到球迷對國際米蘭今年來勢洶洶的野獸兇猛都看在眼裡。

哨聲一響，兩邊球員都癱坐在了地上，國際米蘭垂頭喪氣，AC米蘭人純屬是累的。卓楊和卡卡原地仰面躺下，也顧不上草地沁骨的涼氣和身上濕噠噠的球衣。

卓楊實在太累了，AC米蘭節奏失控之後，只能被國米牽著鼻子得不到喘息。皮爾洛這場比賽被斯坦科維奇和二哥蒙托利沃恰得死死的，前七十分鐘基本上失去了對節奏的把握。

如此一來，卓楊只能在混亂的體系中不停上下往返，很多時候明知道是在盲目奔跑，可不跑又不行。但實話實說，即便如此，純粹看跑動距離，也並不如他曾在馬迪堡時的有些比賽中那麼誇張，可同樣被抽乾的感覺。

聯賽進行了九輪，卓楊也體會出來了，同樣的跑動距離，在意甲要比德甲消耗更多的體能，因為這裡對手留給你的空間更狹小，對腳步的壓迫更極端。10米的帶球距離上，在德甲或許只需要做出一次變向就好，但在意甲最少要做出三次帶球調整，變向急停連續不斷。這麼一來，相同的距離自然會消耗更多體能。

可是，卓楊還是不認為今天應該這麼累。

「里卡多，你以前有這麼累過么？」他問卡卡。

「每次都是這個樣子米蘭城德比，不過……今天好像特別累呢。」卡卡腦袋墊在手心裡，閉上眼睛很舒服的樣子。「你在漢諾威也踢過德比吧？」

「嗨，那叫什麼德比呀！跟走親戚差不多。」今天才是卓楊經歷的嚴格意義上的德比大戰，上半年馬迪堡和漢諾威96那種場面簡直就像過家家。

「這種比賽踢起來倒是很過癮，你覺沒覺得呢？卓楊。」

「是呀，是這麼個意思。」

馬隊、加八爺幾個人過來把他倆往起拉。「卓楊、卡卡，別躺地上，太涼了容易生病。」還有一起過來抱著厚加絨外套的助理教練扎尼加尼。

「快把濕衣服脫了，換上厚的防感冒。」

馬爾蒂尼當然能體會卓楊的勞累了，他半輩子都生活在米蘭城的足球中，德比戰對他來說就相當於初中生的期中考試，躲不開的關卡。別看他只上了45分鐘，但也一點都不輕鬆，何況卓楊撒潑似的拼了整場。

馬爾蒂尼血管里的血液都是紅黑兩種顏色，他對自己這支球隊的經絡了如指掌。今天遭遇實力大增的國際米蘭，猝不及防就大比分落後了，若不是卓楊和卡卡從下半時開始就發起搏命般的反撲，假如還按照原本套路徐徐圖謀，那最後對面真的有可能一雪五年前的那場恥辱，同樣弄一個0:6也沒準。

正是這倆小子不顧一切瘋狂搏殺，逼得全隊跟著一起把節奏提了起來，並在遭遇罰下一人並二次大比分落後之後，仍然還能追回來，這一切，都是卓楊和卡卡的功勞。

卓楊這個樣子很好理解，一直以來他其實就是個愣頭青，誰也別想打服他，但卡卡也跟著這麼瘋就很稀奇了。去年德比主場2:3輸了，也沒見他有多著急嘛！看樣子，卓楊還是很有一套，這麼快就把卡卡影響了。

說起來，這麼多年了，也就去年輸給過對門一次。不過，今天真的好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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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楊朝著場地中央的二哥走去，然後直接把手中濕噠噠的球衣扔在了蒙托利沃的身上，二哥也把手裡他那件國際米蘭的8號球衣丟了過來。

二哥在安慰坐在地上的德揚·斯坦科維奇，不像維埃拉只是泛紅了淚眼，斯坦科維奇是真的哭了，哭得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跌落進草叢裡消失的無影無蹤。

斯坦科維奇今天也非常拼，身為前腰的他在兩個禁區之間來回衝刺，而他是國際米蘭隊中最想贏下這場比賽的人，他想為曼奇尼拿下。

從拉齊奧來到國際米蘭四年了，斯坦科維奇是曼奇尼最貼心的心腹，從拉齊奧就是。這幾年一直被AC米蘭壓制，去年那場勝利還是最後阿德里亞諾誤打誤撞。為了今天能勝利，曼奇尼賽前和斯坦科維奇談了很久。

球隊夏天增加了一大堆強援，斯坦科維奇競爭壓力很大，虧得曼奇尼始終信任他甚至偏袒他，這才讓各方面實力平均的斯坦科維奇位置無憂，他非常念曼奇尼的好。

原本一場大勝唾手可得，卻轉眼間灰飛煙滅，斯坦科維奇此刻身心俱疲，就像突然想起了什麼傷心事，哭得像個滄桑的孩子。

「德揚，沒事啦。」卓楊和二哥一起把斯坦科維奇拉起來，擁抱了他一下。都是胖子的人，大家彼此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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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夜風習習，聖西羅看台上的球迷久久不願散去，不管從內森羅里還是內拉祖里的立場，這場比賽的精彩和經典都足以載入史冊。

八個進球、十一張黃牌兩張紅牌，瘸了三個哭了倆，未來一年中用來下酒的話題足夠了。聖西羅絢爛的的燈光將米蘭城的夜空照亮，從高空看去，球場是今晚霓虹都市裡最璀璨的明珠。

卓楊和隊友們一起在看台下方向自家擁躉們揮手致意，他很羨慕八爺加圖索這會兒還有力氣蹦蹦跳跳。加圖索左手搭在卓楊的肩膀上，揮舞著右臂像一隻歡快的土坡鼠。

卓楊扭頭去看加圖索，這位七零后的中場絞肉機今天也是玩了命的，能把菲戈鏟得到處躲的人，地球上並不多。剛想調侃八爺幾句，突然腸胃中一陣猛烈的翻江倒海襲來，如決堤之江水不可阻擋。

慌忙轉身，卓楊躬下腰手扶著膝蓋開始大口大口嘔吐，稀的乾的滔滔不絕，胃裡的流體從口中和鼻孔里噴薄而出。

比賽前一個星期，全世界都開始為這場德比造勢，媒體上層層渲染，教練隊友千叮嚀萬囑咐，這一切，終都化為比賽的壓力。如此歷史厚重、淵遠流長，足球的傳承、城市的記載，這是卓楊從未經歷過的足球凝重。

疲勞，不僅來自肌肉和骨骼，也來自巨大壓力下的心理，這才是最讓人不堪負重的因素，雖然卓楊嘴上從不承認有壓力。緊張的情緒會帶來腸胃紊亂，會造成體能透支，會嘔吐。

也許還因為有擅用暗勁帶來的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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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嘔吐，是最煞風景的事情，帥哥何嘗不是如此。卓楊把人丟大了，當著全世界的面吐得滿臉鼻涕口水，腌臢不堪。隊友們忙著又是拍背，又是遞過來水讓他漱漱嘴，與其說他是在清理自己，還不如說不好意思把頭抬起來。

看台上忠誠的羅森內里們掌聲如雷，咱們年輕的歐洲足球先生為了比賽，把自己都跑吐了，著實令人感動，他們才不在乎卓楊嘔吐的樣子有多遜，因為他是英雄。

「保羅，卓楊可是咱們隊里最年輕的人，他……不容易。」皮爾洛對馬爾蒂尼說。

卓楊寧願不要大家的感動，這種丟醜的樣子簡直比讓他死都難受，當然，驕傲如夏花般的他也絕不會承認是累得吐了。

「不不不，我不累，一點都不累。我嘔吐，你知道吧，是猛地看見了加八爺圖索的臉，啊哈哈哈……」他對《米蘭體育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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