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爺佩爾·默特薩克突然停了下來，結束了自己可以打滿分的卓楊模仿秀。於是，全場一切也都停了下來。

姥爺原本躬著的腰又往下縮了縮，一米九八的籃球身高這會兒看起來只有一米七。他鼓起腮幫子輕輕吐出一口濁氣，上門牙咬住下嘴唇，像是長了小齙牙。姥爺抬起右手伸出兩根手指，併攏后在自己右臉頰上從上而下劃過。

姥爺動了，足球被他向前輕趟一步，直逼戈麥斯而去，火槍手下意識便要伸腿斷球，姥爺眨眼間右腳扣左腳抹，動作連貫一氣呵成，連人帶球從戈麥斯身邊穿了過去。隨即停球轉身，再次面對戈麥斯，同一個動作，右腳扣左腳抹，連人帶球又回到了剛才的出發地。

看台上驚呼聲再次如雷般劃過，默姥爺成功模仿出了刀疤弗蘭克·里貝里的經典邊鋒過人內切動作——油炸丸子！

世界足壇會用油炸丸子的球員數不勝數，這個動作難度也並不大。但用得最溜也最頻繁而且成功率最高的，獨屬刀疤。他曾用這一招在馬迪堡屠滅了整個德乙，婦孺皆殺讓人聞之喪膽。

看台上呼喚起了刀疤里貝里的名字，馬迪堡人全體起立鼓掌。遠在倫敦的弗蘭克·里貝里，一邊看著電視直播，一邊猛往嘴裡塞炸薯片。「老子不哭，老子偏不哭，老子……斗……不哭……」

姥爺又停了下來，大家也都停了下來，等著看接下來會出現哪位劍客。

姥爺使勁咬著牙齒，腮幫子上勒起了肌肉線條，架起胳膊做了幾個健美擴胸動作。於是，每個人都知道，屠夫尼格爾·德容也回來了。

果然，姥爺用腳尖將足球挑向半空，隨即腳踩大地奮力向足球追去，足球抵達戈麥斯側上方時，默姥爺也正好來到。毫無防備的戈麥斯差點被姥爺晃著膀子撞躺下，姥爺額頭輕點足球便走，正前方早看得傻獃獃的朴智星被默姥爺如法炮製也撞出一個趔趄。

不止韓國人，所有曼聯人都想哭，好尷尬。

曾經為馬迪堡掃蕩一切對手中場的屠夫德容，這是他最常用的欺負人過人法，蠻橫霸道勇冠三軍，他是當年德乙最不講理的中場球員。卓楊為他的這一招命名——屠夫招親。

拋繡球嘛……

馬德里的別墅里，屠夫德容開心得上蹦下跳，把阿爾芭養的兩隻正想抱他腿的泰迪嚇得躲進廚房一聲不吭。

畢竟還是在比賽，火槍手戈麥斯趕緊追上來又堵在默姥爺前面，擺開防守姿勢。也許，他更多是想配合著姥爺把模仿秀演完。

果然，姥爺帶球就朝著他身側沖了過去，就在戈麥斯即將出腳的一瞬間，姥爺突然急停左腳內側扣球同時半轉身，足球直接從身後橫切而過，戈麥斯眼前的姥爺不見了。

戈麥斯是個不錯的捧哏，他當即毫不猶豫繼續向其左側撲去，於是，姥爺右腳內扣轉身，連人帶球又橫切回了左邊。

連續兩個『克魯伊夫轉身』之後，姥爺攏了攏頭上並沒有的虛擬長發，又系了系那根沒有的髮帶。

看台上響起了蒙托利沃之歌，其實，二哥的『克魯伊夫轉身』比克魯伊夫本人用得更飄逸也更瀟洒，施展起來騷氣十足也仙氣十足，就像剛才默姥爺那樣。

至此，每個人都在等待小豬施魏因斯泰格的成名絕技——單車穿襠。

果不其然，姥爺這次沒有停頓，面對戈麥斯踩起了單車，扭動的屁股像極了小豬那碩大靈活的臀，猛然間腳尖一捅，足球從火槍手微分的雙腿之間穿過。不管你願不願意，都必然會感覺胯下一涼。

小豬除去火腿和美女之外，最大的愛好就是在球場上穿襠，穿各種襠，他曾經還很正經地打算給國際足聯提一個建議：射穿門將小門後進的球，算1.5分，也就是等於進了一個半。

真要如小豬所願，以後門將的服裝鐵定類似大喇叭裙，想想其實也是挺美好的一件事。

同一時刻，在義大利都靈阿爾皮球場，歐冠A組尤文圖斯主場迎戰拜仁慕尼黑的比賽已經進行到了85分鐘，場上比分1:1。二哥蒙托利沃帶球邊路疾進，甩開代斯勒后猛然四十五度斜傳直墜禁區。傳完球二哥突然感覺心中一盪，不由得呆立球場。

小豬施魏因斯泰格拚命後撤防守，忽然感覺大腦一片空白，腳下一滑摔出個大馬趴，禁區內無人防守的特雷澤蓋頭槌力拔千鈞，尤文圖斯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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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漫長，實際這一切就發生在短短一分鐘不到時間之內，馬迪堡人歡聲雷動，因為他們寵愛的六劍客全部回來了。弗格森爵爺則一頭黑線，頗有些無奈。但他也並不生氣，足球從業一輩子，有些東西他理解。默特薩克對馬迪堡有感情，自然也會對曼聯有情有義。

然而，這樣的足球，才是卓楊的足球。

卓楊一直以來都不是很職業，他在足球上最看重的東西，並不是勝利，而是兄弟，這也是他在這個充滿物慾和虛榮甚至虛偽的足球世界里依然感覺快樂無比的根本原因。

他喜歡這樣的足球，他喜歡這樣的足球兄弟。默特薩克和卓楊的性格差異很大，六劍客之間差異都很大，但此前看不明白的人今天全都明白了：原來，他們其實一直都是一樣的人。

姥爺用他唯妙唯俏的模仿，將六劍客一一召回到維克多球場，用他的演繹重現了馬迪堡的青蔥歲月，現場有很多多愁善感的球迷已經潸然淚下。六劍客分開也才僅僅一年多，但很多經歷過今天這難忘的『第86分鐘』的人，從此以後最大的心愿，便是六劍客重聚馬迪堡。啟程才是最輝煌，那是一段難忘的歲月。

可他們沒有想到，等待那一天竟然會如此漫長，而且在那一天之前，他們又經歷了何等的肝腸寸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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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爺默特薩克完美模仿了五位兄弟的招牌動作，可他自己呢？還需要模仿嗎？他本人就在這裡，而且姥爺的絕活從來不是過人，也沒有太多花招。姥爺擅長阻斷、卡位、上搶，這該怎麼表達？他還擅長自由人戰術運籌帷幄，還有一腳相當靠譜的近距離自由球，這並不是用簡單的腳步就能演繹出來的。

表演結束了，回憶終究過去。然而，姥爺的確還有他作為中後衛的絕技：

——長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