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楊塌腰沉肩——來了便來了，他要先掂一掂阿蘭·史密斯的份量。右腳向左空踏，假動作虛晃之後往反方向磕球便走，瞬間閃開史密斯一個身位。

僅此而已，難度不大！卓楊心說。

這才要往底線疾下，突然間，一條大粗腿橫掃而來，不及掩耳又霸道十足。卓楊若繼續往下，他的立足左腿必將被鏟中，而且是迎面骨對迎面骨。

這是同歸於盡的架勢！

這他媽才剛開場，你是跟我有多大仇啊？有心和他來上一下，就比比看咱們誰的腿硬，可卓楊還是覺得有點犯不著。兩敗俱傷的事情不符合孫子兵法，蠻幹硬懟那叫沒腦子。腦神經里一轉圈，卓楊先做了自我保護。

抽走左腿，足球被阿蘭·史密斯直接鏟上了南看台，在老特拉福德球場一片叫好聲中，史密斯嚴肅的表情中眼神里閃過一絲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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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分鐘后，卓楊再次在四十米線得球，憑藉體格上的優勢靠開史密斯一臂之遙，調轉重心抹球橫切，然而史密斯也利用自己身型靈活的優勢又迅速貼了上來，而且來勢依舊兇猛，連卓楊架肘子撞在他胸口都絲毫不覺，跟一點都不疼似的。

如此三番，卓楊索性利用他動作大跨步大來了個穿襠，給你兩分顏色嘗嘗。史密斯果然臉上羞惱，『呼』一聲便展開了身段，這一次乾脆照著卓楊的膝蓋而來，而且是膝蓋對膝蓋，還是兩敗俱傷的悍勇。

卓楊當然不能和他這樣兌子，自己的膝蓋多金貴呀，豈是你這個茹毛飲血的英格蘭鄉巴佬能比得了？抽身閃躲，足球被史密斯躺在地上踢飛了出去。他根本沒有機會去瞄準了再踢，胡亂斷掉而已，足球卻恰好飛到吉格斯腳下。

銜枚疾走之後快速轉移，吉格斯又倒給了另一側的小小羅，葡萄牙人得球內切，岩石德拉斯沒能跟上腳步，小小羅的射門被漢達諾維奇騰身而起托出了橫樑。

卓楊有些憋屈了：史密斯這傢伙怎麼有點像和我以命搏命吶？你家裡就沒老婆孩子嗎？爵爺是給你承諾了多少喪葬費讓你非拉著我一起抹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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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經過幾次倆人直接交鋒，每次的情況都如出一轍，阿蘭·史密斯逼著卓楊：來呀，互相傷害呀！每次都是卓楊在最後關頭退讓一步，他實在不甘心那自己藝術家的身體去和泥腿子火拚。二人對腳之後雙雙躺在地上，卓楊明顯感覺史密斯都想用牙咬自己的鞋底子，他終於明白，今天自己這是遇見了曼聯版的瘋狗蘭德。

此前卓楊還一直在心裡嘲笑那些被蘭德嚇破了膽的對手們，足球之慫人，對人家不敢拼刺刀頗為瞧不起。直到自己親身體會到了阿蘭·史密斯的這種捨身取義，他才開始暗地裡同情那些讓瘋狗嚇慫了的人。

當然，卓楊絕不會承認自己也慫了，這樣的一絲閃念讓他有些惱羞成怒。

——好吧，那咱倆就比試一下看誰的腿硬，比一下看誰更能豁得出去，誰先松油門先打方向盤誰就是孫子！

史密斯不來找卓楊，卓楊也會專門去找他，對於他來說，比賽的進程有時候並不是最主要的。犯了軸的卓楊迎向足球的時候根本不再乎對面氣勢洶洶而來的史密斯，也不在乎足球，史密斯更是如此。兩人誰也沒想著怎麼去把那顆該死的足球控制住，都想著怎麼把對面那個更該死的對手幹掉。

『哐！！』

在旁觀者頭皮發麻的對撞中，史密斯吃了大虧，畢竟他體重個頭小，但卓楊也沒能落了多少好，胸口震得都想吐血。倆人都滾落跌倒在地，卓楊先行一骨碌起身，雖然大腿肌肉很疼，他還是裝作若無其事地對地上的史密斯勾了勾手指：起來，接著玩。

史密斯當然是個硬漢，他隨即雙手拍地跳了起來，腿一軟卻又跌倒。他的大腿鑽心地疼，就跟斷了似的，可硬漢沒有絲毫矯情，再次翻身爬起，面孔扭曲強忍著疼痛：這才夠味兒，咱接著來。

都是人狠話不多，誰也沒去飆垃圾話，當然此時也不會有惺惺相惜，倆人都是滿不服氣。

每個人都將此情此景看個仔細分明，暗自乍舌也不由得心中豎起大拇指：二，太他媽二貨了！老爵爺一陣陣無奈，這並不是他所有的初衷，利用阿蘭·史密斯的匪氣限制卓楊這是賽前布置的策略，可弗格森沒想到一貫狡猾聰明的卓楊竟然也這麼一根筋。

——不瘋魔不成活，難道搞藝術的都愛犯軸嗎？

弗爵爺哪能想著把卓楊在場上廢掉？他實指望有一天卓楊終能來投，老人家已經YY了多次，卓楊將會是他退休前打造出的最後一個世界足球先生。然而現在場上那倆神經病互相捅刀子誰躲誰孫子，他根本也沒辦法去攔著。

渣叔克洛普簡直都要哭出來了，要放以前他鐵定衝上去照著卓楊破口大罵：腦子裡都是屎么？可現而今的卓楊如何能讓他張得開嘴？他心裡比誰都清楚，卓楊一旦倔起來能把九頭牛反拉一個跟頭，只能等他自己覺悟清醒，在這之前什麼大道理都是空氣。

瘋狗蘭德在場下摩拳擦掌：先生，讓我上讓我上。

渣叔沒一點好氣：去去去，你上去能幹嘛？打架？要打架卓楊自己早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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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賽暫時中斷，卓楊和史密斯都在場邊給大腿噴氣霧劑，一邊聽著耳朵邊渣叔逼叨叨怎麼多轉移多敲邊，卓楊一邊抬起大腿做了幾個反向拉伸動作，很像瑜伽，但當年教他這些的李叔叔把這玩意兒叫五禽戲。做完以後感覺大腿肌肉舒服了很多，想必沒有什麼大礙。

那頭史密斯不一樣，他啥都不會，劈叉都夠嗆，不拿機關槍頂著腦袋根本下不去。不過他是個硬漢，原子彈頂住腦門他也不會去劈，現在大腿疼得心慌他也一聲不吭。

比賽重新開始后卓楊憋足了勁要和史密斯一決高下，死不認慫。

——真以為我是嚇大的？比狠？我上小學都咬掉過別人耳朵。說白了你不就是和那個小混混伯努瓦一樣，耍爛命一條嘛！比命我都沒虛，還在乎大不了一條腿的事兒？……等等……伯努瓦……爛命一條……？？

卓楊從不缺乏血性，但他也不缺乏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