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我操，老宋啊，你嚇我一跳。」

「嘿嘿，不好意思啊，King。我也差點讓你嚇一跳。」

「老宋，你這是等我呢？幹嘛不給我打電話呀？這黑燈瞎火的。」

「沒事沒事，我遛遛彎兒，想找你聊聊，不著急，這空氣挺好。也沒等多久……」

小二樓門口的路燈許是前夜讓風吹壞了，報修了但市政還沒來得及處理，黑老宋往門口樹蔭下一杵，眼神不好還真瞧不見他。卓楊若不是眼尖瞄見了老宋暗夜裡那一口白森森的牙，沒準就撞個滿懷。

下午踢完和雲達不萊梅的比賽，卓楊向隊友們告了個罪，缺席了贏球后的例行烤肉宴，因為他要請米洛斯拉夫·克洛澤在自家『六劍客·左岸』餐廳吃飯。克洛澤倒不是不願意和馬迪堡人一起群宴，他其實相當有風度也相當隨和，只不過，克洛澤平生滴酒不沾，跑去吃烤肉難免有些煞大家的酒興。

也不是只有卓楊一個人缺席了球隊集體活動，兩支球隊相互之間熟人不少，有些喜歡私聊的哥們兒便也展開了私下活動，雲達不萊梅好幾名球員都請假脫隊滯留。比如岩石德拉斯拉走了查理斯特亞斯，蘭德、阿克曼喊走了不萊梅後衛舒爾茨，他們是德國U21隊友，戈麥斯也拽跑了博羅夫斯基。

卓楊對克洛澤的這次邀請，是倆人去年就約好的，德國神鋒一定要見識見識貴得離譜的『左岸』到底有什麼牛逼之處，當然絕不會是他掏錢。

菜品沒什麼好挑剔的，環境風格也都不能更好，小捲毛馬爾斯·托拜厄斯的確很有本事，把這裡打理得幾乎完美。當然克洛澤也不是那種非喜歡給人挑毛病好顯得自己能耐的那種庸人，讚不絕口之餘，業餘鋼琴手克洛澤竟然當著卓楊面，在餐廳內鋼琴上即興表演了幾曲。

這就能看出來克洛澤的大氣來，一般人哪有臉皮在卓楊面前顯擺鋼琴呀！

曲終人散，送走了克洛澤，卓楊便信步返回左岸後邊的小二樓。不是捨不得請克洛澤來家裡坐坐，該聊的都聊得差不多了，挺盡興，兩個大男人再跑到空蕩蕩的小樓里大眼瞪小眼，有什麼意思？初次登門禮數周全的克洛澤必然還要先找個商店破費，總不能空著手吧？麻煩！

望著小二樓，卓楊先是自滿驕傲了一番：雖然不是豪宅，但像我這麼年輕就已經置辦上了如此小院別墅，想必是很牛逼的了。

又回想起去年秋雨綿綿之夜，貝芙莉突兀的前來投奔，心中也不免暖暖。當時，貝芙莉就是站在那棵樹下瑟瑟發抖。

於是，跟隨著思緒瞅過去的卓楊就猛然瞧見了黑夜之中老宋那一口瘮人的白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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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老宋請進家中，讓在沙發上就坐，漢諾威這裡沒有國內一進門先換拖鞋的習俗。

問咖啡還是茶？老宋說：酒！

看樣子就知道獅王是喝過了，但明顯沒喝到位，卓楊也樂得相陪。

都是一個球隊的隊友，獅王是個仗義豪情之人，卓楊和老宋私交還相當不錯。他知道老宋最近情緒不高，也知道原因，今日老宋突然前來，想必心中有事，有話要對自己說。

老宋不開心是因為足球。

馬迪堡隊內如今有足足十名後衛，能踢中後衛的就有六人之多，能幹好盯人中衛的也有四員大將。里格貝特·宋雖然已經不在自己最巔峰狀態，但他在目前馬迪堡仍然是盯人NO·1，就算在全部六名中後衛當中，老宋的水準也只是僅次於擎天一柱岩石德拉斯。

無論是江湖地位抑或競技水平，老宋上半賽季在隊中位置相當穩固，鐵打的主力。但他在比賽中屢次罔顧戰術紀律冒然前插的惡習，卻讓渣叔克洛普越來越反感。

兩個星期前馬迪堡主場迎戰多特蒙德的比賽中，老宋的那次前插失誤造成門將埃德蒙被罰下，令馬迪堡陷入全面被動，若非替補上來的漢達諾維奇神勇發揮，那場比賽馬迪堡沒可能全身而退。

渣叔終於忍不下去了，此後連續兩場比賽把老宋晾在了板凳上，反正現在後衛多克洛普有的是底氣。

上個星期渣叔也不再去顧及老宋顯赫的江湖地位，喊他到自己辦公室兩人私談了一次。具體內容沒有人清楚，但溝通並不成功卻是顯而易見的，老宋吊著個黑臉離開了渣叔辦公室。

這些事情當事人不說，別人就不好去打聽，卓楊也不是八卦事兒精。但今天老宋明顯是有話要說，卓楊便攥著酒杯等著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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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ng……卓楊，你踢球最快樂，是什麼時候？」三瓶悶酒下肚，老宋終於開口了。

「最快樂……，都還好吧，我在足球上一直都挺開心。」不開心卓楊早就不踢了。

「我是說……，那種無憂無慮，無所顧忌，只為足球而足球的快樂。」老宋的話有些飄忽，不過卓楊明白他的意思。

「是說這個呀，我想，那應該就是十三四歲，校園裡那種足球。」無論情不情願，職業足球總會背負一些足球之外的東西。

「沒錯！」老宋一拍大腿。「我也是這樣，小時候在非洲的荒地上，那種足球才是真正的足球，才是最快樂的足球。」

卓楊還是不明白老宋到底想要表達什麼，便沒有接話，繼續等著聽。然而，老宋的話匣子卻又關上了。

又是兩瓶啤酒下肚后，老宋長出一口氣，才又開了口，但話題卻改變了。

「知道嗎？卓楊。我今年已經34歲了。」

老宋去年夏天轉會而來時，戶口標明年齡是28歲，這才過去半年而已。不過，卓楊並沒有驚訝，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示意老宋繼續，我聽著呢。

「怎麼，你不覺得奇怪嗎？」看見卓楊沒什麼反應，老宋倒是很驚訝。

「呵呵，老宋，你知道，我來自中國，我們那裡的球員……改年齡，並不是秘密。」

「哈哈，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你不懂這些……，咦，卓楊，你多大？」

「少來，老子是高中生出國，此時光明正大的十九歲半。」卓楊知道老宋是在跟他打趣。

「哈哈哈哈……」老宋大笑了起來，整個人明顯放鬆了一些。等笑夠了……

「King，知道嗎？我來馬迪堡，是為你卓楊而來。」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