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將畫軸握在手裡，徐鳳至回到案桌後，他緩緩將畫軸展開。
這幅畫很簡單。
柳樹旁，少女一身煙紫衣裙，梳著墮馬髻，眉目溫柔乾淨，面容姣好，婉柔安寧。
若是徐鳳彌在，就會發現，自己，赫然就是這畫中人。
「阿彌」徐鳳至輕輕撫著畫中人的眉眼處：「抱歉，是我回來遲了。」
他眼中，是濃烈而炙熱的情感。像是衝破了枷鎖，在此刻奔涌而出。
三月，徐鳳若出嫁。
徐府一片紅，紅燈籠、紅雙喜、紅窗花、紅綢緞，哪哪兒都是紅色。
徐鳳彌一直跟著賀蘭瑛，靜靜的看著整個婚禮流程。
直到程絮來接親。
徐鳳彌站在人群里，看著朝里走的程絮，撇了撇嘴，目光挪開，落在別的地方。
程絮卻不由自主，將目光落在她身上，袖中的手忍不住攥緊。
一旁的徐鳳至眸色一暗，將二人的神色都收入眼中，眼底晦暗翻湧。
阿彌不是和鎮南王和離了嗎？那麼眼下，鎮南王這幅神色又是為何？難道真如阿喬所說，二人和離，這其中是有隱情？和父親有關嗎？還是賀蘭瑛從中作梗？亦或是徐鳳若的手段呢？
這些都無從得知。徐鳳至斂了心緒，看著鎮南王接親。
鞭炮噼里啪啦的，震耳欲聾。徐鳳彌試圖離鞭炮所在的地方遠一些，她怕鞭炮，還怕氣球爆炸。
終於，一陣忙碌後，徐鳳若被接去了鎮南王府。
鎮南王和徐家六姑娘的親事，不說有多震撼，但也說不上寒酸。就普普通通成親的那副陣仗，不少人都十分失望。
夜色涼如水，鎮南王府，婚房。
「既然與我拜過堂，成過親了，那便好好的做你的鎮南王妃，不要去動什麼歪心思。」
程絮摟著徐鳳若：「你安安分分的，本王也會給你應有的寵愛和尊重。」
徐鳳若依偎在他懷中，面帶笑意，眼裡卻是一片冰冷。
「我聽王爺的。」
三日後，徐鳳若回門之日。
主屋裡，徐直和程絮搭著話，一個略顯諂媚，一個略顯冷淡。
程絮看著徐直那張諂媚的臉，忽然失神。
他想起他和徐鳳彌新婚時陪她回門，彼時，竟與這個時候一模一樣。
不止是他，就是徐直也有這種感覺。
偏廳，徐鳳彌和徐鳳若相繼坐下。
「長姐不問問我嗎？」徐鳳若笑得溫婉。
徐鳳彌雙手環胸：「不太感興趣。」
徐鳳若無奈：「長姐還是這樣快人快語。」
她忽然眼珠一轉：「我與王爺成親了才知道。長姐竟然和王爺沒有圓房？」
徐鳳彌挑眉，側目看她：「所以？」
徐鳳若搖搖頭：「長姐不要誤會，我沒有什麼意思，只是很好奇。長姐和王爺做夫妻也有一年光景，怎麼會沒有圓房呢？」
「這不拜你所賜？」徐鳳彌不想跟她兜圈子：「一會兒這樣一會兒又那樣，我沒和他圓房，不是正稱了六妹妹心？」
「哦不對。」她微微一笑：「也稱了我自己的心，我其實也不想和他圓房的。說起來，還是要多謝六妹妹。」
徐鳳若輕嘲：「其實很奇怪。」
她垂眸：「當初長姐和鎮南王定親時，我很羨慕。現在長姐和靜王殿下定親了，我也還是羨慕。」
她說罷，不由苦笑道：「看來，是我太貪心了。」
「是吧長姐？」徐鳳若輕輕一笑：「這叫什麼？這叫人心不足蛇吞象。」
徐鳳彌：「關我屁事。」
徐鳳若笑了笑，沒有在意她的話。
一家人齊用午膳之時。
徐鳳彌老老實實幹飯。徐直眼珠子咕嚕咕嚕轉著，對程絮一如既往的諂媚討好。
徐鳳若依舊言笑晏晏，溫溫柔柔的樣子。賀蘭瑛神色如常。
徐鳳至面色淡淡，沒瞧出什麼喜意。徐鳳喬神色倒是有些奇怪。
至於程絮，還是那副冷淡模樣。
「阿彌，我聽說你之前去過滎陽啊？」徐鳳喬主動搭話。
徐鳳彌點頭：「去滎陽外祖家待了幾個月。」
「對了。」徐直道：「你十月成親，段家會派人來嗎？」
徐鳳彌：「我已修書一封送去滎陽，也收到了他們的來信，說是今年秋闈後，他們會馬上啟程來京城。」
徐直神色複雜。少頃，他才看向賀蘭瑛：「那你提前做準備，收拾收拾幾間院子出來。」
「不用。」徐鳳彌平鋪直敘道：「他們不住在徐府，我給他們安排了住處。」
「胡鬧。」徐直面色不悅：「既是徐府的親家，如何能住在外邊兒？」
徐鳳彌看向他，平靜道：「段家小輩都來了。少說也有四五人，徐府哪裡有院子給他們住？」
徐直愣住：「竟是來這麼多。」
徐鳳彌垂眸夾菜：「我只是同你們知會一聲而已，沒想讓你們操心，段家人我自己安排，不要插手。」
她看向另一側的一道菜，眼底有幾分躍躍欲試，想了想，還是算了，沒有起身夾菜。
徐鳳至伸出手，將那碟菜放在了徐鳳彌面前。徐鳳彌一愣，她看著徐鳳至，只笑了笑，也沒說什麼，夾起了菜吃。
徐直卻面色尷尬，訓斥道：「胡鬧，王爺在場，怎可做這等逾越禮法之事。」
程絮深深的看了一眼徐鳳至，才道：「不礙事。」
將要回程。
程絮看了一眼正和賀蘭瑛說話的徐鳳若，低聲對心腹說道：「去查一查徐鳳至，要事無巨細。」
「是。」
馬車裡。
「你和徐鳳彌都說了什麼？」程絮垂眸，漫不經心的問著。
徐鳳若看了他一眼，勾唇一笑：「也沒說什麼，只是問長姐為什麼沒有和您圓房。」
程絮霎時黑了臉，他伸出手，鉗住徐鳳若的下巴，黑眸陰沉得嚇人。他看著徐鳳若的眼睛，咬牙切齒問：「你說什麼？」
徐鳳若眼眸依舊清明：「我說，我只是問了長姐，為什麼沒有和您圓房，畢竟，您和長姐，做了一年左右的夫妻呢。」
她話音剛落，程絮就將她甩至一旁。
徐鳳若伏著身子，笑了起來。
程絮則是拿出一張雪白的手帕，擦了擦手，他盯著徐鳳若，不自覺皺起了眉頭：「難道你瘋了不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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